弃

　　星期四中午，方柔柔早早的向体育老师打听比赛分班结果。体育老师耗不过她，无奈告诉她了。
　　“本来这是下午才公布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了啊，你可别给我传播出去了！”
　　方柔柔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谢谢老孙！”
　　“叫孙老师！”孙老师瞪眼说。
　　“行行行，孙老师。”

　　“怎么样？我们跟谁打？”方柔柔一踏出办公室的门就被叶泠她们围住了。

　　方柔柔一脸遗憾的说：“12班。”

　　“操。”叶泠没忍住爆了句脏话。

　　林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沉下了脸。

　　欧鹭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两个人，就见方柔柔看了看她俩，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跑，跑开十步远的时候才喊着说：“骗你们的哈哈哈，就是6班，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然和叶泠一听她笑就知道不对劲，听了这话，脸即刻就黑了。她们飞速追上前面在跑的方柔柔，一个过肩摔把她摔在塑胶跑道上，然后围着她把她揍了一顿。
　　“皮痒了是吧？这种玩笑也是能开的？”林然问。
　　“哎呦哎呦，疼疼疼疼疼疼！”方柔柔一边躲开她们的围殴一边喊道。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叶泠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方柔柔连连求饶。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次错了，下次还敢。

　　“那边那几个干嘛呢？打架啊？”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
　　方柔柔回头一看，惊讶道：“卧槽，老孙！隔那么远都能看见的吗？”

　　体育老师办公室不同于其他学科老师，他们的办公室就在体育馆门口，跟器材室遥相呼应，跟操场也就隔了一条路。所以，林然她们在操场上干的事，在办公室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然她们看老孙走过来，赶忙拉起方柔柔就撒丫子跑，生怕被老孙叫去办公室喝茶，然后把她们上报到沁姐那去。
　　老孙看她们一溜烟跑了，也不追，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便又回去了。
　　当了那么多年老师，怎么会看不出真打架和闹着玩的差别，出来也不过是吓吓她们，怕她们手上没轻没重，玩着玩着真闹起来就不好了。

　　3班的同学等着比赛为9班同学报仇，下午的课也没什么人有心思听了。众人眼神游离，抓耳挠腮地捱过了下午的三节课，听到下课铃一响，抓着包就跑了出去。上课的老师黑着脸去找卢沁告状，卢沁一一赔笑向他们道歉，保证等那群小兔崽子们回来肯定好好说他们一顿，几个老师这才回了自己座位。

　　林然她们换好球服，在场边做热身运动。林然盯着六班的参赛选手，眼神冰冷深沉，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吓得六班的人都不敢看她，六班的人又看了看三班其他人，原本只是觉得校霸不好惹，却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等着报仇的样子，瞬间心里就不服气了：我们是抢你们老婆还是侮辱你们家人了？用得着这样吗？

　　两个班的矛盾在暗处悄悄积攒，各人攒着一股劲等着完爆对方。

　　方柔柔正在做高抬腿动作，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被人拍了一下，她一回头，登时被吓得弹跳开来，还差点崴了脚。
　　方柔柔好不容易站定，她无奈道：“沁姐，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我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臭崽子，我还没说你们呢！你们这次要是拿不了冠军，通通给我罚抄课文，然后一个个去给今天上课的老师的老师道歉！”
　　一听罚抄课文，周围瞬间一片哀声遍野，倒是林然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甚至叶泠还在一旁开玩笑说：“沁姐啊，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注意你的形象，形象。”
　　“对啊！怎么能骂人呢？”方柔柔立刻接话。
　　“少给我扯皮！再让我接到老师投诉，看我怎么罚你们！”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了！”
　　“我们肯定拿冠军，不会让你有机会罚我们的。”
　　“对对对，冠军一定是我们的！”一旁的同学笑着说。
　　卢沁也没真的想跟他们生气，看他们这么自信，自己也跟着笑了，她说：“那好，那我就等着你们来跟我报喜了。”
　　“好！”众人应了一声。

　　这边一片喜气洋洋，那边六班的气氛倒显得有些低沉了。
　　齐蕾脸上带着阴狠，她跟围着她的女生说：“待会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能让她们赢，听见了吗？”
　　旁边的女生面露难色：“可是她们有林然叶泠和方柔柔，我们确实打不过。”
　　“打不过也得打！明的不行就来阴的，赢了的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齐蕾说。
　　围着齐蕾的女生心里虽瞧不上她的做派，觉得她在以卵击石，但她们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们有求于齐蕾，齐蕾能给她们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她们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一声哨声，比赛开始。

　　林然这一场换成了前锋，她对这场比赛格外认真，同时也对胜利志在必得。
　　3班和9班同学站在一起为她们加油助威，加油声喊得震天响，直接把6班的加油声给掩盖了。卢沁也跟着坐在看台上，为她们加油！

　　场上，林然带着球冲向对方球框，她速度太快，旁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变已经进了球。
　　阵阵欢呼声传来。齐蕾气红了眼，她喊着：“你们去，看紧林然，拦着她，别再让她进球！”
　　林然看着前面围堵的人，她冷笑了一声，照旧往前冲，6班的人想要过来抢她的球，结果林然一个假动作虚晃了一下，直接把球扔给了叶泠。6班大部分人围在了林然这里，反而解放了叶泠和方柔柔她们，叶泠已经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进了球，还是三分。

　　3班的队员们一阵欢呼，而6班的人则面色凝重。
　　“分开，分开！重点看着叶泠和林然，别让她们拿到球！”齐蕾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新的一局，这次球到了方柔柔手里，林然和叶泠被围的水泄不通，但尽管如此，3班的人也并没有心慌。这样的局面她们早就想到也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方柔柔带着球向前，其余人帮她挡开对方的人。只是，就在方柔柔想要定住身体投篮时，一个身影从她的前方窜了出来，对她举起的球一把拍下。方柔柔反应不及，球对她的脸便狠狠砸了下来。
　　一旁的裁判紧急吹哨，3班的登时暴起，卢沁也赶紧跑到场上来。方柔柔捂着脸疼的弯下腰，手上有鲜血延着指缝流出来。

　　叶泠跟林然被气疯了。叶泠直接抓过齐蕾的领子，低吼：“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会不会打球？想要打架就直说，上次违规伤人没够？这次还要来？”
　　齐蕾看着像是要立刻给她两拳的叶泠和林然，心里也有些慌了。她刚刚不过是眼看3班又要进球，脑子一时空了才冲过去过了方柔柔一下，却也没想到造成这个局面。
　　卢沁检查了下方柔柔的伤，发现她整个脸都红了，颧骨处还被擦破了皮，鼻血止都止不住。在场外坐着的校医也过来了，她看了看，让人把方柔柔扶去医务室。卢沁怕林然和叶泠会跟人打起来，她过去扯开叶泠的手，说：“这里我来，相信我，你们带方柔柔去医务室。”
　　林然瞪着齐蕾看了一会，口型说道：“你等着，这事没完。”
　　齐蕾低着头，不敢说什么，她有些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了。

　　卢沁满面严肃的跟裁判说：“张老师，这已经不是犯规这么简单了吧？这算是故意伤人了吧？”
　　张老师亦是沉着脸，他说：“算，这得交给学校处理了。”
　　“行，希望张老师到时候在校长和教育处面前秉明实情。”张老师是6班的体育老师，卢沁怕他偏袒6班，自然要多嘱咐几句。
　　齐蕾怨恨的看了卢沁一眼，又低下了头。她惹不起林然和叶泠，同样的，她更惹不起卢沁。卢沁是学校老师，想要给她找麻烦，简直再轻松不过，齐蓓来的时候便叮嘱过她，让她不要招惹任何老师，却没想到，这一时冲动，把不该招惹的，全都招惹了个遍。

　　“比赛结束，六班因严重违规直接淘汰出局，成绩作废。三班获胜！”裁判给出判定。
　　这对于三班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没有一个人觉得高兴。他们希望的，是堂堂正正的在赛场上打赢对方，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对决获得胜利。

　　卢沁和张老师带着齐蕾去了教务处，3班和6班几个队员跟着过去做目击证人。其余的人一边讨论着一边散场了。

　　医务室里，欧鹭握着方柔柔的手，说：“你要是疼你就抓我的手。”
　　“这算什么？我又不是生孩子……嘶，姐姐，疼。”方柔柔还没说完就被打脸了。
　　医务室的医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医学生。名字叫曾丽，长得漂亮又温柔，性格却沉稳非常。
　　曾丽瞪了方柔柔一眼：“别动，按好。”然后继续给方柔柔脸上上药消毒，她接着说：“都破皮，皮下积血了能不疼吗？打个球还能打出仇来，真是服了你们。”
　　“姐，这可跟我们没关系，是她单方面找茬，我还没出手呢！”方柔柔反驳道。
　　“我知道，我看见了，没怪你们。唉，真是。”曾丽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带着她们骂那个学生。

　　晚修的时候，方柔柔林然叶泠都被卢沁叫去了办公室。
　　卢沁看着前面站着的三个高高瘦瘦，各不相同的女生，头有点疼。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结果已经出来了，齐蕾被记大过处分，我们班直接进晋总决赛，比赛推迟三天，三天后柔柔的伤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比。”卢沁停下来，看她们没有什么表情，便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就算是我，我也生气。但是你们得想清楚，不要因为这个而被学校抓住把柄，给自己的学生履历上添上不好的一笔。”话里话外，都是怕她们做出傻事，在学校把齐蕾打一顿然后被记过，甚至若是情节严重还有可能被开除。卢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沁姐，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在学校惹事的。”方柔柔说。
　　“校外也不行啊！校外斗殴多危险啊！”卢沁拍了下桌子，说道。
　　“放心吧，沁姐，我们不会有事的。”方柔柔安抚道。
　　卢沁觉得自己完全放心不下。她看见林然就觉得她要憋着搞事情。卢沁转向叶泠说：“叶泠，我最相信你了，你可一定要看好她们，别让她们搞事情。”
　　叶泠点头答应：“好。”

　　卢沁看着她们，叹了口气，说：“行了，回去吧。”说完，她递给方柔柔一个药膏，说：“拿回去抹一抹，好的快，这次是我失职了，没保护好你们，我跟你们道歉。”
　　“沁姐，干嘛啊？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方柔柔接过药膏，急忙说。
　　卢沁也不想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们走了。她很自责，居然让自己的学生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弄伤了。她会尽可能的弥补自己的错误，给她们一个交代。

　　三天后，3班击败12班取得最后的胜利，获得冠军奖牌。
　　林然叶泠冷着脸拿着奖牌，被逼着和大家拍了一张大合照。欧鹭举着相机给他们拍，笑得有些勉强。

　　方柔柔拍完照看着她们一个个臭着脸，笑嘻嘻地调节气氛：“干嘛啊？得了冠军还不开心吗？我看12班得了亚军都很开心啊！来来来，笑一个。”
　　林然叶泠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不理她。
　　方柔柔“啧”了一声，转向欧鹭，说：“来，鹭鹭啊，笑一个，别学她们臭着脸。”
　　欧鹭给她面子，勉强笑了一下。

　　“啧，都别生气了，气性那么大呢？我这都好了，她不是也被记过处分了吗？”方柔柔无奈道。
　　“这就够了？想都别想。”叶泠说。
　　“你们还要做什么？”方柔柔问。
　　叶泠不说话了。

　　方柔柔又看向林然，林然却不看她。
　　叶泠看方柔柔要跳脚了，赶忙过去揽住她肩，说：“别管那么多了。走走走，请你吃饭，补一补。”
　　方柔柔一脸憋屈的被叶泠拖走了。
　　林然和欧鹭跟在后面。

　　欧鹭看林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想了想，将手伸过去，牵住了林然的手。
　　林然一怔，心里涌上阵阵暖流。她回握住欧鹭的手，在欧鹭耳边低语道：“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生我自己的气罢了。”
　　“生什么气？”欧鹭学着她，也悄声问。
　　“明明就在我的领域里，我却没有保护好你们。”林然低着头，无意识握紧了着欧鹭的手。
　　“你已经保护的很好了，这是意外。”欧鹭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微笑着说。
　　林然看着她，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林然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她感受着欧鹭手上传来的温暖，看着前面没心没肺的两个人，她想：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伤害你们的人，也不会再让人轻易伤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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