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

　　沈枫一家住的离苏州沉樱堂不远，沈夫人也病着，身体虚弱，不过是积弱，并无小棠母亲的症状。他们到时，沈枫正为沈夫人煎药。见他们过来，忙把他们让进了厅堂。

　　“抱歉，最近没帮上什么忙”沈枫道，俊朗的脸上一脸歉意。

　　“孝为先，沈兄该多陪陪沈夫人”萧烨拍拍他肩膀。

　　“母亲就是太思念父亲了，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积忧成疾”沈枫黯然道，“对了，这些天，郡主和世子可查到了什么，我自幼长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萧烨还没来得及会话，沈夫人端了几碗汤过来：“小姐，萧公子坐吧，这里寒简，也没什么好的可以招待。”说着将甜汤递给了姝凰，又给小勺子端了一碗。

　　姝凰接过：“多谢沈夫人。”

　　沈夫人坐下开口：“小姐这次来，是想问当年夫君染病和那毒疥方子的事情吧？那方子的确不像是我家夫君写的”

　　姝凰看她：“沈夫人可是知道什么？我，我一直再找我母亲”

　　沈夫人拉住姝凰的手，温和道：“我知道。季堂主已经没有音讯多年了。当年夫君染病后，就不回来住了，也避免和我们母子接触，所以有些事情，我也知晓的不太清楚，不过，我每日都去看他，给他送吃的。他。。走的前一天早上，我去沉樱堂后院给他送饭，他已经病得不成样子，叫我上前，隔着床帐交代了一些后事，那时他病得都已经起不来了”

　　沈夫人抹了抹眼泪：“那时我打开床帘去看他，那床上并没有什么方子，他也没有说什么方子的事情。第二天，他便去了。后来沉樱堂的几个大夫讨论方子的事情，我也不大懂这些，有大夫说那方子是像是出自季堂主之手。可是，虽然我那天一直守在房外，还去看过他几次，也当真没见过其他人。”

　　从沈夫人那出来后，萧烨和启明去州府查了当年的案卷，也没查出那些中蛊的匠人中有什么身份特殊的。

　　“难道，只是巧合？碰巧只是有这么一群人而且好下手而已。”萧烨道。

　　“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姝凰脑海中闪过什么。

　　“我查到了”小勺子抱着一摞医册跑过来，“我知道那是什么蛊了，是噬心蛊的一种，中蛊后，蛊虫会游走攀附在四肢经脉上，长出蛊癍，四肢慢慢麻木失去感觉，行动迟缓不受心智控制。”

　　“嘿，听起来，这下蛊之人还真像是不想这些人修赏景楼的。”萧烨道。

　　“巫蛊一向只在西南一带流传，所以这边的人不常见也熟悉的少。母亲研究巫蛊之术，也是为了解赵叔叔身上的蛊毒。我看过一些母亲的议案，巫蛊的炼制，是要众多的蛊虫放在一起，相互撕咬、吞噬，还要经过很多药品、动物、以及人身上的试炼，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叫做成蛊。”姝凰道

　　“你怀疑，有人是在拿这些壮丁炼蛊？不过，这个可能出自季姨母的方子，解了这些人身上的蛊，那这个试炼，是失败了？”萧烨道

　　“启明，你去帮我传个信，问一下各地沉樱堂，近几年有没有发生类似的恶疾案例”姝凰道。

　　“我也让端王府的人四处打听一下”萧烨道。

　　小勺子抱着那有关巫蛊记载的案卷继续翻阅发呆。

　　沈枫也回来帮忙传信，这次是沈夫人让他过来帮忙。萧烨办完事，路过那晚上的湖畔，突然眼角一闪，看到沈枫站在对岸停泊的画舫一角，对面站着个粉衣女子，有几分像那天的小棠姑娘。萧烨原地停了一会儿，沈枫递给了那女子一个布包，抬头看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笑的满目明朗，然后跟那女子告别，朝萧烨这边走了过来。

　　“私会佳人？”萧烨挑眉

　　“她父亲是我父亲以前的病人，也染恶疾去世了。家里只有病母幼弟，母亲和他们相识，托我照顾着些”沈枫道，没有提小棠的身份。

　　等消息的日子，姝凰和萧烨去了那未建成的赏景楼，站在二楼未完成的木架上，能看到碧波千顷，临岸映翠柳青瓦亭楼，时有孤舟长篙化剪影。

　　“这座楼原本是要叫碧波亭。州府选的这个位置当真是好，若是真建成了，定能惠及周边百姓，可惜最后竟成了游客们都敬而远之的水神庙。”萧烨道。

　　姝凰没有接话，她在想，不知道娘亲来过这里没有。

　　在姝凰等的不耐烦，准备直接启程去西南的时候。榆州传来消息，说是那里新发生了一起江湖灭门案，死尸的症状似乎与中蛊类似。榆州在盛京西面，距丰州不远。姝凰一行问讯前往。

　　灭门案发生在丰州城10里外的一个山坳里，被灭门的一家主人姓袁，没害的却不只一家，而是袁家的整个铸剑山庄。袁家世代为打铁匠，自从丰州城外发现铁矿后，袁家先祖就在铁矿附近建起了一个铸剑山庄，招城内外铁匠聚集于此，以铸铁器量大，实用、精造闻名，不少江湖门派都来此预定刀剑兵器。

　　山庄的人十天半月才会与城内家人通信一回，所以准确的蛊发日期并不知道。也是来派送物资的附近乡民多次见不到人，也不见人取货物，才发现并报官的。

　　官兵赶到时，山庄尚有活口，只是犯病症状极为可怖，一时无人敢入。封锁山庄后，请来了仵作和沉樱堂大夫，被草草归作瘟疫一类。怕再殃及附近村民，只好点火将山庄里的死尸尽数焚尽，外用铁网封锁。他们到达时，距离焚庄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萧烨和启明去官府查探。姝凰和李优带着小白狼前去铸剑山庄，小白狼在山庄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熟悉的东西，母亲很大可能并没有来过这里。

　　从山庄人重病消息传出，到官府行动焚庄，中间只有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或许，母亲还没来得及得到消息，或还没赶到，姝凰这样期冀。

　　翻开丰州沉樱堂医案，上面有当时官府请来的大夫记载，山庄人重病者皆神色恍惚，喃喃不知语何，面上、脖子、手足皆生凸起肉瘤，隐隐血动。或有突发癫狂者，力大无穷，难以制伏，铁链锁之，三日力竭而亡。小勺子说这种蛊她也没见过相似记载，有些像是噬心蛊的另一种，可是炼蛊之术因人而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姝凰的衣服之前用药草浸泡过，身上也带着祛蛊驱虫的香木。她带上纱帽，又用处理过的长巾把露在外面的手和脸都包进来，攀上带刺的铁网，准备翻进去查看。

　　“欧阳妩，你别乱来，说好我们今天只是来四周看看”李优皱眉道。

　　“奉安，你在外面看着他们。如果我在里面有事，会发信号叫你。”姝凰对不见身影的少年道。说完，姝凰伸出银翼鞭，缠上铁网内的一颗桑树，纵身翻了进去。

　　铸剑山庄经历了一场大火，沦为一片焦黑的废墟。铁门被烤的焦黑，被用铁链封上，旁边高墙被焚毁了一半，姝凰从那半面墙处跃了过去。里面也是焦黑一片，缘木倒塌，露出一排排泥筑的黑乎乎的熔炉，还有一些熔炉里燃着不知什么样的未染完的燃料，发出热红的光。一边高墙下，有个半人高的焦尸堆，焦尸上围了几圈锈迹斑斑的铁链。整个山庄，已不见半个活物，就连那路过的飞鸟都不停留片刻。

　　耳边有利器破空而来，姝凰下意识翻身躲过，手中弹出白色迷烟。不过她再起身，一柄长剑已经抵上了她的脖子，头上的纱帽和蒙脸的长巾已被挑开。

　　“姝凰？”有人叫到。

　　迷烟散去，姝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少皇萧鑫。萧鑫肖先皇，单薄体弱，脸色少些血色，刚及弱冠，还未长成的少年脸上却过早的蒙上了一层老成持重的神色，硬生生端出几分不容侵犯的天子之威来，以前姝凰跟他交往不多，只见过他一身明黄龙袍端坐上首的样子，如今他布衣简服，倒添了几分温和可亲之色。

　　“为何在这里？”萧鑫问。

　　“有人说这里爆发了瘟疫，我来看看会不会找到我母亲的踪迹”姝凰如实说。

　　“这不是瘟疫，是人为”萧鑫背过手，看向那焦尸堆。转过身又道：“此事牵连甚广，你们不要过多插手，专心找人即可。”

　　“好”姝凰道。

　　“需要帮忙吗？”萧鑫道

　　姝凰摇摇头。

　　萧鑫召回影卫，又对姝凰道：“见到我的事情，除了萧烨，对其他人不要提及。这里不可多呆，你也早些回去吧！”说完就和影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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