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15

　　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八点了，冲完澡躺在床上时，很快便入睡了，可是到了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又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
　　我睁着双眼看着熟悉的四周，明天我将要离开这里了，到另一个地方从新去适应一个环境，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人适应环境，还是环境适应人，如果是人适应环境为什么总是不习惯于某一个地方？如果是环境适应人，为什么总是找不着该落的地方呢？

　　我披衣起床，外面是漆黑的夜，有几点寒星闪着惨淡的光芒，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让我依在她的怀里在院子里坐着看星星的，有一句话说，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守护星，而属于我的那一颗守护星星又在哪里呢？

　　倒一杯凉水喝了，人还是很疲惫，可是却无法入睡，纵使眼眸睁得很沉重，可是脑海却一片清醒。不由到阳台里用桶子打了一桶水，我决定在这半夜里将宿舍清洁一次，我要在走的那一刻，宿舍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拿着毛巾，我将桌子抹了两次，这两张桌子是挨在一起的，我记得希媛特别喜欢坐在椅上，将镜子放在桌子，然后梳妆打扮。第一次来到这宿舍的时候，希媛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容颜。
　　我将一个笔筒拿在手里，专注的抹干净上面的灰尘。这笔筒是秀心的，可是她买来却不是放笔的，她说，这一个用竹子做的笔筒那么美丽，她看着喜欢便买来当花瓶用了，我记得刚买的时候，她天天都会买一枝玫瑰插上去，笔筒里养着玫瑰，常常有一种另类的美丽。而秀心是一个很文静清雅的女孩子，可是她却喜欢那俗艳的玫瑰。抹得累了，便走到宣玲的床上坐着。

　　宣玲在大一的时候喜欢上一个贩毒的男人，那一个男人已经坐牢几年了，而宣玲却为了他不断的折磨自己，宣玲说，为了他，她愿意等。可是那颗脆弱的心呢？那寂寞的身影呢？不禁为她而叹息。抬头看着燕子睡的床铺，她说，绾儿，你睡下铺，上铺让我来睡好了。她说，我姓齐，叫齐燕子，母亲生我的时候，梦到了燕子，便取了个俗得不得了的名字给我。她说，只要绾儿快乐我便快乐。

　　可是燕子，现在我不快乐，而你是否会知道呢？

　　16

　　早上许天与秦恩一起出现在宿舍门外，敲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将最后一本书放进袋子里。
　　我说：“你的东西已经搬去了吗？”
　　“搬了，我爸爸开车帮我搬去的。”她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说：“看，这里静得不得了。早就叫你不要呆在这房子里了。”
　　“没有事呢，都住了四年的时间了，现在走我还是很舍不得呢。”我怔忡着说，我是真的真的很舍不得这里呢。
　　“这也是，八月末的时候，又会有新生住进来了，毕竟这里也记载着很重要的岁月。”
　　“你们这一些女人别这样感性好不好？”许天转过脸对我说：“绾儿，你的东西都收答好了吗？”
　　我点点着说：“可以了。我的东西不多，书就比较多一些。”
　　“那就开始吧。”许天说完，首先将最重的箱扛在肩上，往楼下便走。
　　我心里感激，我这里是七楼呢。
　　果然，秦恩呻吟说：“我的天啊，姐姐，你住七楼，这一东西……。我不管，M记你的。”她说完也拿着一些东西往楼下走去。
　　我笑了笑，再看了看宿舍一眼，将装着很琐碎的大袋子拿在手上。

　　宿舍已经搞好卫生的，很整洁，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放下手上的东西，我们都累得倒在椅上不肯起来。
　　“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今晚一定会很好睡。”许天用手轻捶着腿说。
　　我坐在椅上也不肯起来，我笑着说：“谢谢你们好了。”
　　“那要看怎么报答我咯。”秦恩不断用手扇着微风。桌上的风扇风力真的不够，特别是现在这一种燥热天气。
　　“请你去吃KFG可以了吧？”我拿出纸巾抹着汗。这天气，存心要热死人的。
　　“成交。”秦恩毫无内疚的说。
　　“正贪吃的猪。又欺负人家绾儿。”许天在旁边说。
　　“我哪有。你别冤我。”秦恩委屈地大叫：“姐姐，你告诉他，我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没有，恩恩怎么会欺负我呢。”如果没有刚才叫我报答的话。这可是心理想的。
　　“看！绾儿说没有。”她得意地看着许天说。
　　“我不同你这一只猪说话，刚才是谁叫别人报答你的？”许天瞪着秦恩说。
　　“反正我没有。”秦恩固执地说。
　　“好了，没有人欺负我，反正我现在饿得很。现在差不多中午一点了。”我听到我的肚子闹空城计。
　　“我只知道现在我又饿又累得半死。”秦恩连动也懒得动。
　　“刚才某人说话可是显不出半点累。”许天意有所指。
　　“得，臭许天，我不理你。”秦恩气呼呼地说。
　　“都别说了，现在我们到楼下的肯德基去吃东西吧。”我说，却没有人愿意动一下。
　　“好吧，先吃东西，再收拾房子吧。”许天摔先站起来。
　　“我不吃了，我不要起来，现在我的腿还在痛着。”秦恩皱着眉说。
　　“我可没有叫你这只猪，我只是叫绾儿而已。”许天过来拉我起来直往门外走。
　　“走吧。”我这来拉秦恩。
　　“不去。”秦恩发着小姐脾气。
　　“真的不去？”许天定定地看着她问。
　　“不去。”她别过脸去。
　　“那好，你看着房子，我与绾儿去。”说完，便走了出去。
　　秦恩看着我们真的走出门去，无奈地站起来跟在我们的背后，看得出来她是充满委屈的。

　　17

　　晚上，天上挂满了星星，还有圆圆的月亮。外面是朦朦胧胧的黑暗，充满了神秘的美丽。
　　室内，是昏黄的灯光，还有悠闲的音乐，一种淡淡的柠檬香味充诉在房子里，透着宁静的温馨。

　　秦恩说：“这样的夜晚，真好。”
　　“如果许天在你身边，会更好。”我取笑她。
　　“坏绾儿，老是笑人家。”秦恩红着脸说。
　　“现在终于找到一块可以容身的地方了。”我躺在洁净的地板，心里无比快乐，如果云飞在，也是多么好的啊。我看向秦恩的脸，其实我很想对她说，你的心情，我是真的明白。
　　“以后这里就是绾儿的家，你可以在这里营造你喜欢的风格。”秦恩说。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让这里充满了幸福的快乐。”我已经开始计划着怎样令屋子充满幸福的快乐了。
　　“那我以后就专心在这里住了，这里的布置都让你来做。”秦恩乘机说。
　　“我会要让这里，成为你最美丽的回忆。”我说。
　　秦恩也躺在地板上：“躺在地板上真的很舒服，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以后我们就这样睡好不好？”

　　“傻恩恩，这样睡着了会着凉的。”我笑着说。
　　“我可不怕生病。”秦恩转过头来看我：“明天我们是不是该请她们来参观我们的房子里呢？”
　　“也好啊。”我点点头说：“宣玲不知道到公司报到了没有，我很挂念秀心呢，还有燕子，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可好，希媛怕是来不了的。”
　　“那吃的东西你要弄了哦，我不会弄呢。”秦恩吐吐舌头调皮地说。
　　我好笑说：“这一个当然了，我还不敢让你这大小姐下厨呢。”
　　“是了，什么时候我才能认识何希媛啊？我很喜欢她的歌，声音很有兹性的。”她一脸崇拜。
　　“总有机会的，毕竟她是我的朋友嘛。”我说：“她自从参加了新星比赛后便开始忙了，连毕业典礼也不能参加。”
　　“如果许天肯去参加新星比赛，肯定会拿奖的。”她说。
　　“算了吧，你的许天志在做一个律师。”我记得许天说过要做一个为民申张正义的律师的：“而且希媛为了成为歌星，她家里出的钱也不算少呢。”

　　“我就是喜欢许天唱歌。”她执着地说。
　　“我也喜欢啊，我刚知道许天的时候，正是因为他在许巍的《两天》呢，那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失望’。”我想起了那歌词，是充满了绝望与看透尘世的味道的。
　　“我也是那一天看着他在台上而喜欢上他的。”秦恩在甜蜜的笑：“那时候蓝云飞也在台上表演。当时很多女生迷恋蓝云飞的，她们真笨，这样完美的男人，是很难捉到他的心的。我想，何希媛也未必能捉到他的心呢。”

　　我不禁黯然神伤，秦恩，你可知道，你口中的笨女人，其中一个便是我？不过我知道我不会说的，毕竟，谁都知道蓝云飞现在的伴侣是何希媛。
　　纵使我比何希媛早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又怎样？我什么都比不上希媛，又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呢？第一次觉得，原来物质的距离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无论你怎样的努力，还是跨越不过去。

　　“蓝云飞在‘红砖屋’里同我们吃过饭，可是，我却没有见过何希媛，她是系花之一呢，怎么我就没能见她一面呢。”秦恩地嘀咕着。
　　“希媛很快便会回来的。”我轻轻地说。
　　可是秦恩不知道，我真的不想面对希媛，那样会让我觉得羞愧，而此刻，我却想见到蓝云飞，让他知道，我真的留在这一个冷漠的城市了。

　　18

　　我到超市买了两大袋吃物，回家的时候，秦恩正在看杂志，看见我回来，连忙往饭桌上走去，打开袋子说：“瓜子、苹果、水晶桃、梅子、白果、朱古力……。”
　　“终于看到了鸡肉，白菜了。”她不满地说：“叫你买菜，你怎么都买了零食啊。”
　　“在家里要吃嘛。”我理所当然的说，事实上在收银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放了很多零食到购物车上。
　　“我晕倒了，姐姐我服了你。”
　　“我现在很累，你快将这一些物品放好。等一下秀心就来了。”
　　“宣玲她们呢？”秦恩问：“就只有秀心吗？”
　　“哦，是呢。”我说：“宣玲说刚到公司，没有时间，过段日子再来看我们的新房子，希媛说在安徽演出，燕子说没有时间呢。”想起燕子，不由叹息，她挂电话时的决绝不会是我的错觉。她还是如分开的时候，对我生出了厌恶之心。为什么她那么爱陈子林呢？

　　“以后你还是少吃这一些热底的食物。”秦恩一边将东西放进冰箱（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爸爸搬来的）一边说：“发觉你比我还喜欢吃零食哦，吃得太多就会胖，我就是害怕自己胖起来呢。唉，真担心跟你住在一起会胖，那样许天又不喜欢。”
　　我正要答话，门铃便响了起来，我欢呼着跑去开门，秀心果然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
　　我拥抱着她说：“秀心哦，我很想你，你知道吗？”想起大学的日子，不由有种想流泪的冲动，鼻冀酸酸的难受。
　　“你抱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秀心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我现在没有空闲的手，你快放下我。”
　　我放开她一看，原来她两只手都拿了东西。左手的是水果，右手的也是零食。我们相视一笑，果然大家都是女人。
　　我说：“恩恩正在里面埋怨我买了那么多零食呢。”
　　“我这些全是水果多，美容哦。”秀心一边进屋放下东西，一边走到我的房间参观。
　　我在厅里说：“觉得怎么样？我的房间是蓝色的，恩恩的房间是粉红色的。”
　　“嗯嗯，都可以，不过我喜欢翠绿色。”秀心走到恩恩的房间说。
　　“各人的喜欢不同嘛。”秦恩走到我的旁边插口说。

　　“阳台，绾儿最喜欢的地方便阳台了。呵呵！”严秀心走到阳台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阳台向东的，所以每天都能看到太阳自东边升起的朝霞，可是却看不到夕阳落山时的美丽，秦恩说，就是喜欢看霞晖的朝气，讨厌夕阳的荒凉。她本来就是充满了朝气的女孩子。

　　我走到她的旁边说：“这阳台现在是恩恩最喜欢的，可不是我。”
　　“也是的，对着西方或许是官儿最爱的，是吗？”秀心微笑地看着我。
　　“郁闷，怎么每一个人都喜欢夕阳啊。”秦恩可爱地说。
　　“我不喜欢的，我只喜欢黑夜。”秀心说：“黑夜令到我很平静。”
　　“怎么会有人喜欢黑夜啊？黑夜的时候我都睡着了。”秦恩好笑地说。
　　“秀心一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接着说：“阳台对着东方也好，至少我也可以每一在都看到朝气。”
　　“对啊，你这人就是太悲观了些，所以多看看会好些的。”秦恩说。
　　“你还带着这一棵晨雾草吗？这陶盘很精致。”秀心看着晨雾草说。
　　“是呢，一直都带着。”我说：“只是还没有看到它开过花。”不开花也好，免得看着失落。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这是我心中的草，是我惟一与蓝云飞联系得上的植物，我知道，无论我去到哪里，这晨雾草也会在我的身边的。
　　到现在我才悲哀地知道，我与蓝云飞惟一是两个人的联系的，只有这一棵草，虽然我知道他并不知道，或许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只要我知道就行了，毕竟，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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