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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纵当年
“喂,小孩,”楚淮翘着个二郎腿仰面躺在树杈上,把怀里的野果子拿了颗朝着白发少年一丢,“你是不是傻,柳老头叫你一起走你就屁颠颠地跟来,那货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好吗?”看着这白头发就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真是个蠢蛋,一出来混就被拐走了。
顾云泽毫无防备的抬起头来,被野果子正中脑门。乳白色的皮肤很嫩,一敲就微微泛着粉色,像是上了层薄薄的胭脂。他揉了揉,将野果子捡了起来,半点没生气。
楚淮这个罪魁祸首笑得花枝乱颤,极其夸张和欠扁。树干也跟着一抖一抖,树叶声沙沙沙:“瞧你那样。”
顾云泽走到树下,倚着树盘腿坐下,没受楚淮魔性笑声的影响,抬起袖子将野果子擦了擦,就啃了一口。眼睛亮了亮,估计是觉得挺好吃,一口塞到了嘴里。直等到楚淮笑够才开口,规规矩矩地说:“柳道友不会破域,一起走会更方便些。”说话的语速还是那样慢,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十分清楚。简直,耿直的有点萌萌哒。
楚淮也吃了一口野果子,桃花眼中满是笑意:“柳梦得听到估计得气得跳脚,他那人忒爱面子,最烦别人说他不会破域的事情。”他看顾云泽果子吃的差不多了,又丢一颗下去。
只见野果子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弧线又打中了顾云泽的脑门,连带着眉心的那抹红色图案都鲜艳了几分。楚淮忍着笑,看顾云泽又伸手捡起了野果子擦擦:“这并没有什么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楚淮哑然,这是哪家放出来的小可爱,快,快将他带走。
楚淮的灵感说来就来,他兴致勃勃:“小孩,叫声楚哥来听听。”
“这不行的,”顾云泽抬起头往上看楚淮,眼睛像是黑曜石,“其实我应该比楚小友年长些。”
楚淮是不信的,看顾云泽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是手痒痒,讲话时都奶声奶气的,感觉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的谨慎细致,明明是个养在深闺里的不谙世事美少年:“那你几岁了?” 顾云泽顿了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淮。
楚淮被看的发毛,掀开衣袖,果然一片的鸡皮疙瘩:“你这小孩看什么看?”真是。
“我在想楚小友如今年方几何。”顾云泽很老实,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楚淮切了一声,他会告诉别人自己是个资深茸毛控吗?会吗?顾云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白毛,纯白的毛发更是让他平白多了几分仙气,楚淮有点手痒,总想着撸一把:“问我年纪干嘛,可是我先问你的。”
顾云泽将野果子牢牢地攥在手里,就是不吃:“我应该比楚小友痴长一岁。”
“嘁,”楚淮躺在树干上,悠悠闲闲,“那有人这样说自己年纪的。”逗我玩?
顾云泽想了想,坚定地说:“我今年十四了。”
楚淮翻起身来,野果子掉了一颗下去:“嘿,哪个王八蛋告诉你的。”小爷今年刚好十三。楚淮还没得到答案,就看见树下边的白发少年将头凑到果子即将掉下的地方,又被野果子砸了一下脑门。
不是,楚淮简直哭笑不得,这真是个傻子不成,哪有人自己凑上去被果子砸的。然后顾云泽又将果子捡了起来,擦干净,将下裳摊开,两枚果子一起放在裳上。
“你吃不吃,”楚淮一言难尽,“不吃就把果子还我。”把果子放那摆好看的?
顾云泽连忙将果子捂住:“吃。”
“那就快点吃,”楚淮喜欢这种投喂的感觉,“边吃边聊。”
“不行。边吃边聊说话不清楚。”顾云泽认真地说道,“楚小友...”
“叫我倾和,”楚淮连忙阻止,这讲话都讲不清楚的小毛孩竟然叫自己小友,听着都膈应,“我道号。”
顾云泽掐着手指跟个神算子似的算了算,头发是雪白的,长的很。顾云泽不爱打理,就松松垮垮的扎了个马尾,要松不松的。将将吹落在地,有点,漂亮?楚淮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瞎掉了。顾云泽开口:“是个好名字。”
楚淮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柳梦得会这么看中这个老实巴交的顾云泽的,虽然说能解开域的人是很厉害的,并且这一行人中并没有一个会破域之术。但这并不妨碍楚淮看清楚柳梦得骄傲如孔雀的自恋,在荆州这个地界,就没几个柳梦得能让服气的人。
印象里的柳梦得总是穿着一袭骚包的大红色衣袍,腰间别着把骨扇。长着就是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每天就像只骚孔雀一样不断地向外边释放着自己的牛气闪闪。楚淮只见过柳梦得对自己的老爹真正的服从,别人说的话他都当成是狗屁。可是楚淮小时候却没能有这个觉悟,他总爱跟着这个成天打扮的红彤彤的人屁股后边走,柳梦得没有带小孩的这个闲情雅致,赶苍蝇似的赶楚淮走。
小楚淮就一把抱住柳梦得的大腿,撒娇道:“姐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楚淮被暴走的柳梦得就着屁股就是一痛揍,直打的楚淮眼泪鼻涕狂飙,求爷爷告姥姥才被闻风赶来的楚爹给救了下来。
让楚淮震惊的是,楚爹救下楚淮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看看自己的唯一一棵小独苗被打的怎么样了,而是好声好气的劝柳梦得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还问他手打的痛!不!痛!
当时楚淮就震惊了,并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这个荆州第二尊贵的男人(自己封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是那是他还没有完全摆正自己的地位,以至于沦落到了今天被赶去上学的地步,说多了都是泪。
但是,楚淮眯了眯他的那双桃花眼,又往下丢了一颗野果子。正在专心吃果子的顾云泽立马反正过来,以一个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用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势用脑门接住了那颗落下的果子。
楚淮的瞳孔猛地一缩,并暗自惊心,好快的速度。然后顾云泽又乖乖地将果子捡了回来,擦干净。这个人好强,楚淮一手把玩着野果子,怪不得这样高傲的人都要对他态度这样好。
柳梦得在人前对顾云泽的态度就算是和蔼可亲了,反正在楚淮看来简直就是在酝酿阴谋的程度了,柳梦得看着顾云泽的表情就活似一个怪蜀黎见到了软妹子的样子,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了。但是楚淮表示这都是假象,那天刚破完域,柳梦得诱拐到顾云泽后就想将楚淮给绑回去。
楚淮当然不肯,也顾不得面子这种小问题了,挣扎起来那是撒泼打滚,日月无光,无所不用其极。仆从不敢真动手,生怕伤了楚淮这个小祖宗,楚淮发誓,他绝对用一目千里看见柳梦得的额角青筋鼓了又鼓,正在柳梦得打算自己亲手上阵绑了楚淮这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的时候,顾云泽的声音简直犹如天籁。
“柳道友,何必这般苛责这位少年。”
楚淮当时感动的是稀里哗啦,但同时也为这位白发小哥默默点了一根蜡。从他出生到大,就没见柳梦得要做某件事有谁能拦得住,就算是英明神武的楚爹都从不去触这个霉头。预感到白发小哥可能要被揍成猪头,楚淮就不禁多看了几眼小哥如花似玉的脸庞。
然后,顾云泽没被揍,倒是自己真逃过了绑绳子的命运。
楚淮看了看树下没心没肺的吃果子的少年,愣是没看出除了脸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等会,楚淮想,难道是特别蠢也算?
楚淮和顾云泽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楚淮边吃边投果子,顾云泽就一直用头去接,等吃到最后一粒果子的时候,楚淮终于忍不住:“诶,你干嘛一直用头接,傻?”
顾云泽吞下果子,楚淮总感觉他的脸色有点不好,他抬头望着楚淮:“刚才你笑了。”
“?”楚淮一脸懵逼,什么鬼?难道要哭?笑什么,什么时候?
“果子砸到我头的时候,”顾云泽手悄悄捂了捂肚子,额头冷汗直流,“那时候你笑了。”
“诶,”楚淮震惊,紧接着笑了个倒仰,“没想到真是个蠢货!”这明明是嘲笑,楚淮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心里却诡异的没有很开心。
古人的话诚不我欺,所谓乐极生悲就是楚淮这个样子。楚淮笑的太没形象,也许是有了一丝分神,等楚淮回过神来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而且还是脸朝地的那种。
卧槽!
突然,有人双手环住了楚淮的肩头,楚淮一抬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顾云泽的脸同楚淮离得极近,楚淮甚至能看见顾云泽黝黑的双眸中倒映出来自己的样子。一晃神间,顾云泽开口询问:“倾和怎么样了,有哪里受伤吗?”
一股热气扫过楚淮的耳廓,酥酥麻麻,像是带着一股微弱却又不可忽视的电流,直直地从耳朵传到了四肢。楚淮一激灵,赶快推开顾云泽,耳朵像是有火在烧。他一抬眼睑,有点不可思议,竟然要抬头才能看到顾云泽的眼睛,平视过去正对着的是顾云泽似是沾满了露水的唇。
“你长得比我高?!”这简直无法容忍,楚淮炸毛。
“没事的,”顾云泽真诚的安慰,“你还小,还会长高的。”
“嘁,”楚淮一扭头,“你不错,以后就是我楚淮的人了,出了事我给你担着。”还有日后一定要长得比他高,楚淮在心里默念。
顾云泽冷汗很多,面色有点苍白,他捂着肚子:“好。”
“你怎么了?”楚淮终于良心发现,开口询问。
“有点...闹肚子。”
“那还不快去。”诶嘛,这傻小子。
楚淮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愿一个都没有实现。不论是成为顾云泽的大哥,还是身高远远超过顾云泽。其实第二个愿望几乎是一路吊打的。楚淮长得快,顾云泽也跟着长得快,楚淮长得慢些,顾云泽也长得慢了下来,而且不多不少就比楚淮高上一指。最后更是过分,再见面时已经高出了楚淮半个头。
当天晚上,楚淮被柳梦得骂了个狗血淋头:“顾道友吃不惯这么甜的东西你还给他吃,小兔崽子,看我不抽死你。”
楚淮被追着围着火堆玩命的跑:“是他自己喜欢吃的,你打我干嘛!”
柳梦得气得半死:“放屁,甜食他一吃就起红疹子,他变态吗?!找虐?!”
顾云泽抬起一只衣袖,楚淮电光石火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快躲到了顾云泽的身后,顺便向柳梦得做了个鬼脸。
“你!?”柳梦得一把将骨扇抽了出来。顾云泽连忙笑道:“柳道友,这本就是玄天一时贪嘴,怎么能怪到倾和的身上。”楚淮觉得,顾云泽现在说话已经流顺了许多,语速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了。
“顾道友莫替这小王八蛋解围,”柳梦得撸起袖子,“你一食甜食便会腹中绞痛难忍,怎么可能会是自愿吃的,定然是小王八蛋逼你的。”
楚淮不服,探出个脑袋:“搞得你们很熟一样,他吃不吃甜食就你懂。”
“嘿呦,我个暴脾气。”
一阵大闹间,楚淮记起,当初顾云泽其实并不是十分想吃这果子的,好像真是自己闹腾的他。
深夜,众人都各自睡下。柳梦得把玩着那把他最钟情的骨扇守夜,他望着篝火,眼中风云顿起:“长生殿玄天,白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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