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可爱的你

　　时间就是这样。上课的时候总觉得这45分钟犹如长河的流水，铃声总在下游目光不能及之处。秒针一下一下挠着沉闷的心，无数次问，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考试的时候却又无论如何怀疑墙上的挂钟是不是走快了？笔尖匆匆，两个小时眨眼间就过去了。
　　时间真的不给任何人留情面。曾听一个人说kill time是人类不自量力地开的一个玩笑，我们没有杀死时间的能力，反而一直在被时间消耗殆尽。
　　高一这一年，隐隐觉得发生了好多事，然而拼了命地回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那些自以为刻骨铭心的，那些自以为意义特殊的，此刻都是空白。想说，想回忆，想珍藏，却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故事是从哪里开始的呢？自己找不到答案。
　　然后看到你们的脸，看到嬉皮笑脸的魏之杭，“两副面孔”的周佳怡，隔壁班奇怪的夏理，还有那个走廊上的背影。你们都在，这就够了。
　　那天，黄晓丽对大家说，我只带你们这一年，你们够吵够让人生气，也够聪明够让人欣慰，以后还会见面，但不做你们班主任还是感觉不习惯，你们还没毕业，我倒是有一种自己毕业的感觉，特别不舍。方微没有料到黄晓丽一向严厉的面孔下竟这般动容过，听着她哽咽的声音自己的鼻头也不禁有些发酸。
　　那天，周佳怡说，你们文科实验班的教室在一楼，中午吃饭正好经过，一起吧。
　　那天，魏之杭说，我看你文科也不咋地，有问题尽管上四楼，我可是文理双全，别犯懒，我这是给你锻炼身体的机会。
　　那天，周安安说，太好了，我们一起选文科，一起进一班，继续坐同桌吧。
　　那天，在走廊上，
　　“挺好的，文科适合你。”程越笑着看自己。
　　“但愿吧。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程越表示愿闻其详。
　　“你为什么总是第二名呢？”
　　“因为不想做第一。”
　　呵，这语气，方微心里隐隐觉得不屑，但还是忍住了：“所以说，你是有意的？”
　　“或许吧。”
　　“可你不觉得第二名也好不到哪去么？”方微笑道，这个人，足够招摇了，还自作聪明地不可一世。
　　“总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相对于第一，他们对于第二名往往都是忽略的，不会因为你考了年级第二就把你夸得天花乱坠。但也不好让他们指责你太差。稳定这一点也无话可说。甚至还有人抱以怜悯之心——“万年老二”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变成第一，多么值得同情。”他笑得略显顽皮。
　　“可第二名的光芒永远被第一名掩盖。”方微想，他说的不对，却也没有反驳。
　　“这就是我想要的。让他们都觉得，这是我的极限，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不要再奢求更多。”
　　“其实大家还都隐隐期待你有天能成为第一的。”
　　“可能是我当第二名的时间还不够长吧，大家会习惯的。”
　　“其实我……大家都觉得你很厉害的。”方微竟有些害羞。
　　他笑了。
　　“挺喜欢你的。”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方微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看到了意料中的表情，然后仿佛努力忍住大笑，嘴角还是轻轻上扬，“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原本剧烈跳动的心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欢愉的活力，多希望你就是那个意思。
　　“你和我很像，但实质上，终究还是不同的。”他补充道，“但你还是讨人喜欢的。”
　　还是那样无可挑剔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刚刚好，对任何人都一样的笑容。
　　其实，自己在他眼中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方微讨厌他这样的笑容。
　　“我不像你。”方微有些气恼。
　　程越像是没想到方微会说这样一句，表情僵了僵，略带疑惑，而后又很快消失。
　　“祁梦，我最讨厌看到程越那样的笑了，表面上是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但说白了就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他好像没有灵魂，整个人都死气沉沉，还故作聪明地弄着自己的那点小把戏。难道在陈老师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不想像他。可是我又忍不住靠近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好像从没有能激起他热情的东西，我甚至想帮助他。这很矛盾。”
　　那天，夏理来找方微，送给了她一本自己的物理作业本，就是当初让她帮忙给徐佳宁的那本，他说这是给她“践行”的礼物，并且要她记住物理的美好。
　　方微尴尬地接过这本作业本，扯了扯嘴角，“谢谢，不过，以后不能帮你递什么东西了，也是遗憾。”说罢还象征性地摆出一副很伤感的样子。
　　“原来你这么想帮我的忙！放心，你到一班了，我也会多多麻烦你的！”
　　方微看着夏理一脸真诚的笑容，哎……还是个孩子啊，不忍心打爆他的头，可这孩子……情商拙计啊……
　　而此刻，站在窗边的两人的对话内容全都被八卦的魏之杭和周佳怡听去了。周佳怡已经笑得不省人事，魏之杭则露出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冲出教室，冲方微挤眉弄眼了一阵，猥琐地勾过夏理的肩，说着两人的悄悄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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