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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蓝铃列岛⑺
纵然二楼的守备全部集中在宴会厅里,他们能顺利奔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渡下楼梯,但一楼的守备情况更加森严,通向地下入口的长廊被两排形同雕塑的守卫把守着,这更加证实罗的猜测,如非地下室还藏有其他宝物也无需如此戒备森严,现在两个人藏身于一根粗壮的圆柱后面挤挨着,菲尔特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去开路,五秒钟就够了。”
“别动,没必要惊动人。”罗一把拉住她,接着伸出另只手,掌心底下旋起一圈气流,逐渐扩大成一个直径两米的蓝色透明光罩,这个大小已足够,随后他从外套里拿出一把小刀。他的贴身爱刀‘鬼哭’毕竟太长,没法带到宫殿里来。
罗握着刀朝地面比划了四下,像切割人体那样风压轻易地将地面切出一个四方形的豁口,连通了地下道。
“我都忘了你的能力这么方便。”菲尔特诚恳地赞叹着,看了眼黑黢黢的地下,似乎还需要光源,她转过头,锁定十米开外墙壁上的一盏烛台,将其转移到自己手里。
“你的也不赖。”罗淡淡地回应。
菲尔特一瞬间想到,他们俩的能力简直是应运盗窃而生的,“嗯,我们简直是天作之合。”
“……?!”罗惊惧得瞪起眼睛。天作之合是什么,是天意促成的美满婚姻,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意思?
他很快就得出答案,绝对不知道!瞧瞧这家伙,毫不害臊地说完话后扭头就闪进了地下通道里。他帽檐下的阴影更深了,有种被人调戏完就跑的感觉,尽管他十万个不情愿这样想。
“罗?在发什么愣,下来呀。”
更火大的是这家伙既无心还毫无自知。
顺利潜入地下道,罗又使用‘指挥’能力将切割下来的那块地面移回原处,封住他们进来的入口。
“船长!”没走几步两人耳麦里同时响起紧急通报,佩金声音严肃:“情况有变,宴会厅里大部分守卫都调走了,我想只有可能是他们发现了可疑人物,也就是你们暴露了。”
宫殿外的二人一熊小分队所在的方位面向宴会厅,透过宽阔露台上敞开的落地玻璃门窗能看清宴会厅里的情况。
“会暴露也正常,谁让你俩跳个舞那么张扬。是的,我们全程都看到了哟。”耳麦中传出里的声音徒然一变,最后的尾音里明显一股子抑制不住的戏弄。
烛光下,菲尔特整张脸唰地变红。
而另一个当事人罗,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沃瑞斯的话纯属调侃大可忽略不计,他更偏向于认为暴露的原因是他自己,菲尔特没有通缉令,要暴露也只可能是他这张通缉犯的脸,是得动作快些了。
在黑暗中穿行的两人无言地加快了步伐。
几十秒后他们站在暗道尽头的一间石室前,罗用能力把门切开,果不其然,里面尽数摆满藏宝箱。
“罗,你还没说过,艾梅拉德之眼究竟多有价值?让你这么想得到。”相比起罗迅速劈开一个个箱子寻找着目标物的作风,菲尔特只是兴趣缺缺地望着满室珍宝,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欲念。
不过罗也怪,他真就那么专一地找着那块绿宝石,对其他宝物视若无睹。
“艾梅拉德之眼的价值就在于,知道它价值的人世间没几个。”罗说。
“我不明白,没人知道不就相当于没价值吗?”
“解释起来太麻烦,现在专心找。”
这提醒了菲尔特,她确实可以尝试着使用那种感知能力,她立马闭上眼睛排除掉多余的思绪,调动起所有感觉,再把意识集中于一处。
再次睁开眼时,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正中央的石壁前,伸手敲了两下,响声清脆证明壁内有空隙,照理说此处必有能轻易打开的机关,但考虑到时间和效率,她选择一拳砸下去。
嘭!
“喂你干什——”
罗冷不丁被振了一耳朵,不满的声音刚发出却被憋回去。
眼看破开的墙壁内露出一格暗藏空间,菲尔特捧着一只从里面拿出的盒子,她打开来,柔和的翠绿色光芒仿佛跳跃而出,映照在她脸上。
“我好像……见过这东西。”她打开盒子看到第一眼就知道它是艾美拉德之眼,并且莫名的熟悉感随之而来,像极了她刚回想起失去的记忆时那种感觉。
“在哪里见过?”罗走过去打算检查一下是不是真货,菲尔特蓦地把宝石连盒子一起扔给他,旋即还顾不上回答就转身往门口走,她感应到了,外面暗道里数人涌来的气息,她站在门前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人来了,我的错,但是抱歉这种做法最有效率。”
罗自然也能想到那一拳下去肯定会吸引敌人注意,也看得出这家伙分明是有所准备才出此下策的,他对此举不予置平,因为有收获心情还算不错,收好宝石后他几个箭步上去超到菲尔特面前,果决地把门打开:
“那么直接动手就是,我也没想过能轻易全身而退。”
还以为会被苛责的菲尔特简直受宠若惊,看着不甚明亮的石室里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背影英挺凌厉,她甚至错觉地认为有一丝袒护在里面。
“罗……这样我会觉得你帅呆了的。”
男人眉头轻微一抽,也不知道是感觉不自在还是情势所迫,使他刻意无视掉这句话。他单手伸展开,面向着此时正闯进视野中的大批人马展开ROOM。
宫殿外。
“他们需要支援?不,根本不需要,我们守在外面的意义就是围观?”沃瑞斯听着耳麦里接二连三传出噼里啪啦的动静,无聊得直打哈欠,单方面碾压杂兵让人提不起劲。
“沃瑞斯,”一旁的佩金则若有所思,“船长伪装得理应天衣无缝,我还是不认为他是海贼的身份会暴露,有没有可能……”
“你在想真正暴露的人是女孩?”
“是这么想的,说实话我们确实不知道塞德利兹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我知道!是船长的命运之人。”贝波举着爪子激情抢答,后被神色严肃的佩金一掌按倒。
沃瑞斯默契地同上忽视掉白熊。“不论她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过去也罢,你见过罗对哪位女性如此毫不设防还主动把对方拖下水的?这至少说明,她能让他信任。”
“但是总觉得……”佩金仍紧皱着眉不放,然后如同要证实他不好预感一般,耳麦中传来尖锐的呼啸,接着一声闷哼。
宫殿内,地下道。
黑暗中之中他们并不清楚是什么攻击了过来,所有守卫都落花流水地躺在地上,袭击他们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攻击在毫无防备之时从幽暗的前方袭来,意外和刺痛感使她发出低声闷哼。
“没事吧?”罗也在意料外,有些措手不及地看向她。
“没有大碍。”菲尔特直起身,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但其实一整晚的活跃使她本就未愈的伤口再次开裂,攻击更是正中腹部。
“屠宰场!”罗向前方未看清身影的人发起还击,却毫无击中的实感。“什么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能感觉到来者的气场和那些守卫不可相提并论,对方正在逐步接近,一身正红色道袍渐渐进入昏暗的烛光所照之处,接下来是一副饱受岁月侵袭、略显苍老的面容。
谁也没想到是那位在宴会厅中短暂见过一眼的主教。那样一个德高望重、在宴会上甚至像国王一般高高坐于王座观赏着愚民们世俗交际的人物,与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与这样的场所更是毫不相干。
但事实却是如此,主教在这儿,以一个大boss的姿态站在他们面前阻拦去路。
罗和菲尔特同时陷入了的匪夷所思。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
略带岁月沧桑的声音幽幽响起,甚至有一丝喜悦在其中,这样的针对性,如同找到了什么东西,菲尔特心底徒然警铃大响。
“无论你是什么人,把路让开。”她打断道,同时向对方奉上充满力量的一踢。
敌人很明显是冲着他们其中一人来的,而在这时她已然倾向于认为是自己。
——巴别塔。
如此联想并不困难,那是她难以甩脱的噩梦。
哪怕还不能确定,只是半信半疑,她已想置对方于死地,然而,她的攻击却穿过了敌人的肉身。
“是自然系。”罗说出他们攻击不到敌人的原因。
随后耳麦中便传来佩金的呼喊。
“船长,这边随时可以进行支援!”
“不用。”接话的是菲尔特,知道对方是自然系时她已不打算徒劳作战,即刻撤回罗身旁,此时无疑该选择战略性撤退,幸好他们的能力都很方便跑路,但罗使用瞬间移动时需要和物品对调,而她不用,只不过瞬移时最多带只能带上两人,所以只有两个人的情况更容易逃掉。
她转过头,和罗在暗中交换眼神,在对方眼中看到应允,很显然罗也想到了一块,他接道:“贝波,佩金,沃瑞斯,你们先走!”
“休想!”
主教大吼一声,尚未明晰的某种攻击再次冲着他们而来,与此同时菲尔特也在分秒必争,她够快地向罗伸出手,带人瞬移的条件是必须触碰到对方,于是她不容商量地抓住罗的手。然后,两个身影一齐消失在地下道中。
回到一楼,他们不打算恋战,直接无视一众守卫唰唰在走廊上横飞直闪,当然在连续瞬移的状态下也无人能阻止他们,哪怕守卫在后面穷追,但以普通人的脚程根本跟不上半分。
逃出王宫外菲尔特依旧没有停下来,在黑色的夜空中沉静地移动着。她熟悉的那种感受仿佛又回来了,作为巴别塔的暗杀者‘Uriel’,在那些手刃过一条条生命身染鲜血的夜里,在夜空中不停‘飞翔’,试图让风清洗掉些许罪恶的感受,但不一样的是——
“当心点,别出神。”
罗在身边。他们只是刚从一场社交舞会上跑出来,仿佛只为奔向最原始的自由,他的声音就像指引前行的灯塔光芒。当菲尔特真正回过头去看罗的瞬间,她得承认,看到他令她无比安心。
刚好到了她能够连续移动的上限,不停闪啊闪的两人总算停止运动,落到一栋房子的屋顶上。
“到移动上限了啊,真是的。”她干巴巴地说,站定在屋顶上,王宫已被远远甩在几百米以外。“也够远了,一时应该追不上。”
“嗯。”罗应声后止,停顿的间隔有些梗塞,“还不放手?”
这么一说菲尔特才感觉到自己仍然紧紧握着男人的手。虽然牵上手是情况所迫,再加上一直在移动的缘故她也顾之不及,现在静止下来一看,如此紧密无间就像两个人有意手执着手一样。
这是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四周乌漆墨黑,幸好将她那点害臊掩藏在不可见人的暗处。
然而这时不知从何处升起的焰火在空中炸开,绚烂的火花突然间点亮夜晚,为这方寂静的屋顶洒下光芒,照亮两只相交的手,她惊讶地一抬眸就看见他倒映着流光溢彩的眼瞳,平日冷酷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焰火闪烁在其中,比任何一束饱含爱意的情人的目光都炫丽。
或许她一度忘了,那个被时间远远抛下的曾经年幼的自己,那颗孩童的心脏里懵懂未知的感情,忽然间在此刻清晰地被想起,但其实不过是再一次得到确定——这个人是她的憧憬啊。
空中再次传来巨响,菲尔特把手缩回也收起情绪,但口舌有些干燥。
“说起来今天是庆典来着。”
焰火接连不断向夜空中发射,他们站在屋顶上占据绝佳观赏位,顺理成章地欣赏了起来。
“当贼还挺有趣的,以前我怎么没想过呢。”她回想这个夜晚发生的种种,内心无法平静,兴奋和激动常在,哪怕还有窘迫,更多的是心跳不已,面对着此刻灿烂的烟火简直呼之欲出,她偷偷看向旁边的男人问:
“红心海贼团还缺人吗?”
她偷偷看到,他嘴角牵起轻微幅度,也许那是个笑,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夜风过于温柔带来的效应。
“想加入?我选择船员的标准很高。”罗似答非答。
她认真地苦恼了好一阵,“那换个说法,我无处可去了,特拉法尔加船长,就收留我如何?”她发现自己已经在想象生活在极地潜水号的样子,和罗一起并肩作战的样子。
“嗯,职位的话,让我当冲锋长就好。”
见她狂热地深陷在自己给的设定里,罗反而镇定,丝毫不意外她的厚脸皮。但冲锋长是什么?是想说冲锋队长吧。不,这不是重点。
“少自作主张,再说我的海贼团没有冲锋队。”
菲尔特冲他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一个笑话。她稍移几步站到他面前,眉眼舒展得几分俏皮,语气却认真如同宣誓:
“冲锋长是‘冲锋陷阵为船长’的意思,特拉法尔加船长。”
他见过这个笑,在洒满阳光的金色稻田里,树影憧憧的乡间小径,涛声阵阵的海岸边……她笑得还像当年那个顽劣又纯真的孩童,脸上那片赤诚叫人避无可避。记忆突然闪回,搞得他也莫名有些念旧起来,但心里有个声音又及时告诉他,他不会因为念旧情而让她留在身边,如果非要说原因充其量是这个人有使用价值。
“试用期,”他忽然直视了她,“想成为正式船员你还太早。”
说完他拔腿就走,好像菲尔特只是被告知了一件事而已。当然,她早能想到他的表达不会太直截了当。
“我的荣幸。”
她对着他的背影回答,似乎又有些不满足于此,下一刻使出瞬移再次闪到罗面前,他停下步,眼里有惊诧的光。
“以后请多指教。”她说。
避无可避。
他有理由相信所有漫长故事的序章都不是从‘请多指教’开始的,而是早在相遇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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