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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思远阁屋顶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冰凌倒挂在屋梁上,晶莹剔透。外面的天没有黑透,一轮皎月挂在外面,却更显清冷了。
此时屋里的李若云的内心是崩溃的。新春佳节哇,大年初二哇,然而天还没亮自己照样得被拖出温暖的被窝,拥抱寒冬,踏上去往知识殿堂的路上。
“好冷啊。”北风呼啸,太阳还没有升上来,李若云飞快的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小脸,又飞快的插了回去。
“已经穿的不能再厚了,再忍忍吧,很快就到了。”凤明岚瞥了眼穿成球的李若云艰难的弓成虾米状,一阵无语。
“你怎么就不冷呢?”李若云不解。
“我有锻炼身体。”
“我也有哇。”
“哦,什么时候?”
“每天来去弘文馆这么长的路不算么?”
。。。。。。
两人到了弘文馆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半的人了。
凤明越看上去睡眼惺忪,应该是才被他哥从床上拖下来的。周光已经翻出之前的课业温习了起来,神情认真专注。
李若云粗粗扫了一眼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手指冻得有点不听使唤,抓笔写字的时候总是不得劲。
把手仔仔细细又搓了好一会儿,等到掌心微微有点发热的时候方才好了一点。
如今李若云的字已经能入眼了,因着临帖凤明岚的字帖久了,竟还有三分神似。不过毕竟入门有点晚,下笔力度不够,也少了些许灵韵。
李若云对自己的书法已经很满意了。自己以后也不想当什么书法大家,只要日后写的字能为人所识,不至招致他人耻笑便足矣。
这厢李若云正描着字帖,突然听见学堂里传来一阵骚动。
门口凤明卓和凤明贤竟然一块进来了。两个人因为到了年纪可以单独请师傅教导,因此往往一周才来弘文馆一次,这次估摸着是因为日后出了宫更是不便回来,这才今早来听课,顺便拜别一下太傅,以全师生之谊。
不过这两人素来是王不见王,乍一碰面还有些尴尬。
“二弟好巧,今儿个也过来啦?”凤明贤先是笑脸盈盈的打了声招呼。
“恩。”凤明卓心下不愿惺惺作态,应了声便进去了。
当下凤明贤脸就沉了下来,颇为不忿的也进了屋。身旁的李若杰自动自觉的跟上去。
因为凌嘉和已经出发去了兰州,所以凤明卓此时是一个人带了个侍从就过来了。
半晌功夫,太傅也到了。姚太傅看到了前面一同现身的两人,略有些诧异的捋了捋胡子,随后便开始讲今天的内容了。
。。。。。。
“《论语泰伯》中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为何意?”姚太傅抬眼瞄了下底下的学生“大皇子来讲一下你的看法吧。”
凤明贤不见局促,略微思索了会儿便说:“圣人之意是,民众愚昧,不需与之浪费口舌,直接使其按照旨意去做便可。”
姚太傅侧头不语,良久又问:“其他人都是如此见解?”
纵然有人持其他见解,也不敢出头。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凤明卓。
凤明卓容貌偏向卫皇后,雪肤花容,却有双酷似凤肃渊的剑眉,此时他眉头微挑,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太傅,我认为此言不妥。”
此言一出凤明贤立刻看向了凤明卓,眼中闪着怒意,反问道:“既然二弟认为我理解不当,不知道二弟倒是有什么高见?”
凤明贤此人生得倒也俊朗,就是鼻梁微勾,嘴唇偏薄,再加上心眼又多,显得整个人总带点刻薄的意味。
凤明卓从容一笑:“我以为,此句应理解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百姓知道怎么去做,朝廷便任由其完成;百姓不知道怎么去做,那么便由朝廷告知,使其了解明白。”
姚太傅闻言,顿了会儿,眼带笑意的捋了捋胡子。
凤明贤却丝毫不买账:“如此也便是二弟一己之见,众生芸芸,若是个个都得朝廷说明白那得到猴年马月才为止呢,何况普通民众大字都不识几个,到让他们如何去理解圣意?”
“方才我也只是说自己认为不妥罢了,并未表明大哥一定是错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原意也是从民意出发,纵使百姓愚钝,道德大义还是清楚不过的。若是一番开导还不开窍再政行令施也不晚啊。”凤明卓也不退让,据理力争。
见场面似乎有点尴尬了,姚太傅立马出来打了圆场:“两位皇子之言从不同角度出发,都有各自的道理。圣人之言总是寓意良多,我们不需过多纠缠。”
针锋相对了一上午,到晌午的时候两人就一前一后向太傅告辞出宫了。
角落里的李若云心里暗道,论言论气度,怕是二皇子更胜一筹。这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啊,那他大张旗鼓的扶持长子应该不会是给凤明卓当试金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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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边境,汉军大营。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吹的营帐外猎猎作响,屋里几个重要的将领正聚集在凌厉峰的军帐之中,神情异常严肃。
之前突袭失败,凌厉峰肩上中了一箭,这本无大碍,结果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伤口没有愈合之势,反而越加严重了起来。
又请军医过来仔细观察伤势才发现箭上原来抹了毒,还是慢性却致命的毒箭木。
“该死的庸医,你之前眼睛是瞎的吗,还是故意想害死王爷!”凌厉峰手下的副将秦非红着眼把地上抖抖索索的老军医提了起来。
榻上面容憔悴的凌厉峰用手撑着床边坐了起来,左手掩住嘴边咳了几声:“秦非,不得无礼。军医本是看外伤偏多,也不怪李医正,咳咳。。。不熟悉这些毒物,不过还请李医正如实相告,本王还能活多长时间?”
地上跪着的李医正一听这话先是谢王爷体恤之恩,犹豫了片刻方道:“王爷这毒沾血便融,虽已清理大半,但是剩下来的毒已入肺腑,以王爷的体质长可至多活三五年,短则。。。不足两月。”
营帐里凌厉峰的心腹一听这话心如刀绞,个个都沉默着没有出声。几经战场本也看淡了生死,昨天和你相聊正欢的兄弟,隔了一天就可能死在了战场上。但是南平王是一手把他们带出来的,在他们心目中犹如战神般的存在,竟然遭小人暗算,性命危在旦夕,这让他们一干人如何能释怀?
“李医正,你先下去吧。希望我的病情你不会泄露一个字。”凌厉峰略带警告的看了李医正一眼。
后者连连应是,唯唯诺诺的出去了,手下很有眼力见的在李医正走了之后派人在门口盯梢。
“王爷,圣上已经下了御旨,若是抓住内奸可先斩后奏,要是让我逮到他,定将他五马分尸!”都尉李山平恨声道。
“此事急不得。如今他怕是知道我们已经起了疑心,最近定不会再出手,我们必须要等到他下次出手之时将他拿下。”凌厉峰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军帐里的兄弟“大山,阿非,青龙,达子,你们随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凌某人感激不尽,如今我的情况只有你们几个清楚,怕是活不到亲眼看嘉和领兵打仗的时候了,希望你们日后好好指导他,这样我也就不至于太过遗憾了。”
手下一听这话那里还受得了,达子陈达敏听了这话,直接抽咽出了声,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良久方才稳了气息出声道:“王爷,尔等必定竭尽全力为少主尽忠。”
凌厉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安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不必如此伤感。只不过如今契丹狼子野心,若是不将他除去,我心难安。你们便陪我这最后一程,将那匈奴斩于马下,逼退中原,如何?”
“势将匈奴斩于马下!”
“誓死追随王爷!”
军营之中,个个难平心中的愤懑与激昂,顿时重燃热血,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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