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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与怀疑
第十八章
奥菲亚说过,南多警惕性极强,从不轻信他人。
此时,她的语气斩钉截铁,那么,她是相信那个亲自监视了将近一个星期的职业杀手吗?
没错,在跨接线中截取的视频中,那个嘴角带疤的男子在左肩隐隐露出的文身,独特的八角星文身,是鲁库斯卡.布拉特瓦帮在波兰分部的杀手标记。
夏洛克是讲究证据的人,但此时,说不清楚,夏洛克不愉快地抿起嘴角,压住心里突如其来的陌生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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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晚,午夜。
客厅里传来悉悉索索,轻而杂乱的响声,让浅眠的夏洛克张开眼睛。
应该是南多,她在干什么?夏洛克推开房门。
客厅里冰箱门敞开着,微弱的光照出个像老鼠一样躲在里面偷吃东西的人。
小老鼠敏锐地听到开门声,啃着小饼干的动作一顿,然后迅疾把饼干往口袋里一塞,连冰箱门都顾不上关,埋着头,矮着身子就往自己的窝里猛冲。
在夏洛克无语的目光中,她凌乱的脚步踩到自己的裙角,“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这厚实的一声响把夏洛克最后一丝睡意给摔没了。
先不提那笨手笨脚的蠢样,那条带着蕾丝边的粉色长睡裙,就不是南多的风格。
事不关己,夏洛克揉揉眉尖,打开台灯,懒懒地坐进沙发里。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半边身子,灰色的眼睛如同寂静湖面上冉冉升起的烟岚。
他头也不转地朝就那样保持趴倒姿势,正在装死来降低存在感的人说到:“起来,把东西拿到这边来吃。”天知道,夏洛克是多么不容易来压制自己嘲讽的欲望。
话刚落音,那具不是尸体的尸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站起来,揣着饼干,挺着腰背,一副我什么都没干,就算你严刑拷打,我也绝不向恶势力妥协的中二样,一瘸一拐地走到夏洛克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
她施施然的落座,长长的裙摆绵软地搭上椅面,挑起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她垂下眼皮,用鼻孔看着夏洛克。这份仪态加上这粉色长睡裙,让她立即从一个偷吃东西的老鼠变成一个骄傲的公主。
她一面蔑视着夏洛克,一面动作优雅地从口袋里拿出被压碎的饼干,小口小口却又速度极快地吃着,几乎不发出声音。
夏洛克把她颇有教养的行为举止收进眼底,手搭上扶手。
他淡淡地看了她身上那条裙子,似乎是不经意的说:“这条裙子不错,很适合你。”
骄傲的小公主难得的听见赞赏,开心地两眼闪闪发光,她抚了抚柔软的裙摆,微微翘起嘴唇,摇摇下巴,飞扬的眉尾藏不住的开心和娇气,她睨着夏洛克,一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的口吻:“那是当然,南多特地给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20岁?”
她一听,很是恼怒地横了他一眼:“妄谈女士的年龄真是太不礼貌了!我只有11岁。”
11岁吗,夏洛克看了眼她攥着零食的手,很接近那件事发生时的年龄,他不由地垂下眼睛,睫毛的剪影虚虚地落下来。
饼干很快吃完了,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面纸来,掖了掖嘴角,细细地擦起手指。
擦完后,她交叠起双手放在腿上,扬起矜持又傲气的笑容来:“还没自我介绍,看在南多的面子上,我允许你叫我奥菲亚。”
当初,罗伊曾提过南多其他人格的名字,但是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夏洛克看着面前陌生,傲气却无比稚嫩的南多,这就是奥菲亚。奥菲亚,夏洛克支起双手,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个地方,为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夏洛克惊讶又怀疑地皱起眉。
奥菲亚歪起头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因为灯光昏暗,她的一双眼睛被浸染成墨绿色,纯净又深邃。
她忽然感叹道:“我听罗伊说了,你竟然在短短一天就识破我们的秘密,真厉害。”
说完,奥菲亚扭捏起来,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内心纠结了一番,她还是软下语气,对夏洛克微微低下头:“我应该谢谢你。”
夏洛克抬起眼眸,浅色的眼睛被光线映的通透非常,似乎能看透人心。
终于她放弃了挣扎,抬眼望向夏洛克的眼睛,虽然依旧带着些许傲气,也真诚了许多:“你可能不知道,南多一点都不能喝酒,但是又很喜欢酒,所以从来不敢碰,因为怕危险,你知道,喝了的话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额,这么说呢,就是,反正不安全。”她似乎不怎么常说话,一下子说这么多,让她不太会组织语言。
有些手足无措的一番尝试后,她咬咬唇,坚持继续说:“她信任你,南多她,信任你,所以在你面前她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喝酒。”
夏洛克敏锐地注意到她说话时的不甘心,眯起眼睛看着她攥紧的手指。
奥菲亚强忍着不情愿,直直望着夏洛克的灰眸,像是要把这句话印进他的心里:“南多她警惕心极强,从不轻信他人,你是第一个。”
夏洛克垂眸看着自己不自主交叉起的双手,无波澜地问道:“所以?”
“请你也真诚对南多,对我们。”奥菲亚又变得下达命令起来,但是墨绿的眼眸里翻滚着恳求,试探。
看着她故意板起的面孔,只能显示她稚嫩的心绪,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如果是南多,如果是南多来说这些的话,她一定会表现出她全心全意地,让人无法拒绝的信任。夏洛克压着嘴角默默地想,那份小心翼翼连他也未必看得出来。她太会伪装了,她相信自己?是真的吗?还是另一次试探?说起来,她顺势和他接近,就是带着目的,因此她毫不掩藏自己的秘密,接受着他的一切剖析。
夏洛克的大脑飞速旋转,忽然就像有人拿着一根坚硬的铁棍强势地卡进高速旋转地飞轮中,他的脑海中毫无预警地浮现出她微红着脸颊,毫无防备地枕在自己的腿上,闭着眼睛笑得那么真切,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可以依靠。那真切的触感还在停留在手掌的记忆末梢,他不自觉地握紧手指,这样,一切仿佛还在掌控之中。
“喂!你在听吗?”对面传来奥菲亚不满的声音。
夏洛克不动声色地眨眨眼,不着痕迹地回道:“当然。”
实在从夏洛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奥菲亚才狐疑地收回目光。
忽然,她眼睛一亮,指了指倚在壁炉边的小提琴:“你会拉小提琴吗?”
“怎么了?”
不知怎的,奥菲亚面容变得柔和起来,她真心实意请求道:“我睡不着,能不能为我拉一曲?”
夏洛克罕见地沉默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扶手椅里的女孩儿,垂眼看了看她的膝盖,声音不再似起初的冷淡,放轻了语气:“摔得疼吗?”
奥菲亚倒是有些奇异地瞧了瞧他,然后,像所有小孩子喜欢做的那样,她前后摆了摆双腿,不以为意地回道:“一开始有点,现在完全不疼了,没事了~我们的身体很健壮的。”知道这是被人关心了,她有些自豪的说着道谢的话。
看了眼她灿烂的笑容,夏洛克起身从那里拿起小提琴来,开始奏起一支低沉的催眠曲——无疑是他的自编曲,这是他即景作曲的本领。
舒缓温柔的音乐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流转经空气,震动着耳膜,传进心里,夜色随着音符悠然地沉沉浮浮起来。
奥菲亚难得乖巧地枕上宽大的扶手椅的臂托上,长发顺势滑到手臂上,她把它握进手里。看着他那双瘦削修长的手随着弓弦悠然起舞,缓缓飘然在他的音乐声中,进入了梦境。
不知多久,夏洛克抬眼看着呼吸均匀,已入梦乡的女孩儿,收了曲。
他弯身抱起她,把她安置到房间里。
他在床头俯身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奥菲亚,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
当第一滴雨落上窗户,夏洛克闻声抬起头。
黑夜里看不见雨珠,只能听见雨势在耳中渐响,奏起凌乱的交响乐,可惜,夏洛克无心欣赏。他轻声拉上窗帘,隔绝掉响声,室内也在瞬间陷入黑暗。
回到房间,夏洛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雨声实在太吵。
在他第五次辗转反侧的时候,他从枕头下取出一张旧报纸。
微弱的月光照在标题被加大加粗的报纸上,下面附着一张图片,一个小女孩被一名身穿警服的男子抱在怀里,镜头正对着那个女孩的一双大眼,惊恐、绝望、仇恨、濒临崩溃的灵魂在她睁大的双眼中咆哮着,汹涌地即将奔腾而出,却又干涸地没有眼泪。
看报的人,无法做到与她长久地对视,只能默默把这张报纸折起来。看不见,就不会难过。
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情绪低落一整天,那就太不值得了。
我们不是陌生人,南多,从来不是。
夏洛克闭上眼睛,任凭雨声凌乱地砸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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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简介里说的“关于最初,直到最后。”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