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顾相思

　　第十九章（池城）
　　2012年，阿谣送我去美国治耳朵，我不想答应，但这世上最重要那两个人的话我无法忽略。
　　“孩子，你去吧，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阿谣好。”
　　我知道，妈。
　　那一天晚上，我敲开阿谣的门，门没锁，我推开门的时候，她坐在窗台上，头抵在窗口，似乎是在看夜景却并不愉快的样子，估计是听见我进来的声音，她回过头来，一扫刚才的阴霾。
　　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没带助听器，看她说话总是有些吃力，“想好要报哪里了吗..？”原本是想问她希不希望我去美国，可我怕，如果她不希望我走，我该怎么办？如果她也希望我走，我又该怎么办？
　　她没有回答，低垂着眼睑很久都没有说话，我将她从窗台上拉下来。
　　哥....你去美国吧。我的脚步蓦然一顿，咽了咽唾沫，不再看她：“你说什么？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仓促地一笑，不想让她看出我说谎的端倪，阿谣，这世上我最不希望听你说..要我走~
　　她摆正我的脸，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我，哥，你去美国，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我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咆哮，我抵住她的额头，痛苦的闭上了眼：“阿谣......”我不知道这一走会是多久，我没办法承受这样一个不确定的数字去离开你。
　　“为什么想要我走？”我拧眉。
　　“想你回来...就可以听见...我的声音~”感觉到她在发抖，我轻答了一声：“嗯。”
　　后来她送我去机场，妈没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让我觉得阿谣心事重重，她跟在我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她在，一直在。可是当我回头看见她停住脚步的瞬间，一种不安席卷而来，阿谣，你现在的迟疑是否因为~你自己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决定...感觉到口袋的震动，我拿起，短信：阿谣。我翻开查看：我就不看你进去了...心里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我抬起头，不在，她不在，我松开行李，拨开人群，一个一个找，那是我得阿谣，我怎么能...让她丢了，怎么能！！
　　“阿谣！”你不要躲，你知道我听不见你喊我...听不见，你的声音....
　　眼前那个自称我母亲的女人让我脚下一顿，我看向她笃定地说：我不会去美国。总觉得这一走就会是...永别。
　　“你难道想让她内疚一辈子吗？”我看着她的唇语出了神。
　　.....
　　两年，我...两年后，无论耳朵好不好都~一定要回来。
　　“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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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我抵不住对她的思念，还是在元旦那天回国，这里是c市，当年我报考的时候，她说：“哥，你不会报c大吧？。”
　　“嗯...”我故意含糊的应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笑她。
　　她羞红了脸，转身去厨房，没走几步就回头看我一眼：“我是觉得~a大不错。”
　　我耸眉，然后。
　　“我就建议建议....”不一会儿厨房探出一颗小脑袋，“a大真不错。”
　　.......
　　这天下午，我看见一个男子将她拥入怀中，一如我当年的模样。我站在棕榈树下看着他们，忍不住抡起拳头砸向树干。痛，却远不及我心里抽搐的心疼。那晚跟在她身后的我却看见醉的不省人事的她抱着酒瓶侧卧在图书馆对面的长椅上默默流泪，阿谣，你是为谁而泣，为我，为妈，还是为现在你身边的....男子？回国，见你，却让我更不能放下你~我的阿谣。国外，我在圣保罗教堂里虔诚祝愿：亲爱的上帝，我用我珍贵的听觉视觉祈求交换....求你求你，请你让我的阿谣，一生幸福，不再悲伤，请你在她寒冷的时候给她暖阳，在她伤心流泪的时候给她温暖，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告诉她：我是那么那么...爱她。
　　可当我在再次见到她，她没见我，是不见，故意不见。
　　2015年1月8日，我在静馆会所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在打电话：“边谣...就是那个池城啊..”
　　边谣？姓边的人~不多，我夺过她的手机，那边只传来一声惊叫和一阵乒呤乓啷，这时候从包厢走出来的人让我不禁冷笑——林毅，他是林琳的堂哥。
　　“如果我刚才不确定她是不是池谣，那我现在可以百分百断定是她。”我看着他，要了池谣的地址。
　　我不知道怎么会接连几次变成她住院，而我终于体会到最爱的人躺在病床上却无能为力替她受罪的痛苦，还记得那天去她的住所找她，那里灯光昏暗，墙上的裂缝那么清晰的渗出一片片黑黄的乌渍，我心里骤然一缩，阿谣，你就这么委屈自己吗？你是在惩罚送走我的自己，还是惩罚没坚持留下的池城。而当我看见躺在地上已然晕厥的她时，一切的气愤都变成了心疼。阿谣，这一次我不会再走。
　　她这次出院后我把她带回家，我想将她留在身边，永远~
　　但后来的一通电话却打破了这份幸福短暂的美好。“池城，我好痛。”
　　哪里，你在哪里？
　　“池城，你妹妹在医院。”
　　我拢眉：“林毓秀？你见过她。”
　　“她现在在医院，之前和她聊得很愉快。”我坐在病床边不由自主的担心，三年前也是这样，和林女士聊过之后，她大病一场，几周后送走了我，现在，阿谣，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痛....”我听见她痛苦的呢喃着什么，将耳朵凑近她嘴边，什么，阿谣你说什么？
　　“我想离开你了...池城。”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一阵心悸让我无措，我宁愿自己依旧聋着也不想听见你的拒绝，我看着她眼角的泪，轻轻拂去，原来离开我这个念想居然那样深种在你的梦里，你就...那么不愿待在我身边吗？阿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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