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景

作者:是你太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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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


      第二日那中年商人请了矿主过来,张善问了矿主姓氏,竟是姓卢,他心中有丝激动,但面上努力不表露出来。
      不论是前世还是此身,他都无从商经历,对矿脉也毫无辨识勘探学问,只提前知道点往后走向,想利用手上银钱赚上一笔。但他从前世那富商口中知道,当初那银矿的矿主就是姓卢的,那富商曾经反复说了那矿主的名姓,似乎感慨良多,张善那时候就有了些印象,姓氏是万不会记错的。他早已打算好,入伙便只寻卢姓矿主的矿,幸而比起其他姓氏,南国这姓卢的并不太多,会来这山里开矿的就更少了,他便是将姓卢的矿主都找上一通,只要愿意让他入伙,就插.上一脚,也算是个最笨又最稳妥的法子了。
      很快,三人谈妥,张善顶替那中年商人入了伙,那中年商人之前共出了两千两银子,张善压了价,出了一千七百两,将中年商人的份子顶到手,各自签好协议,又一同去官家,盖上南国官印,这手续便办好了。中年商人先走了,他单独留了卢矿主,记下卢矿主住址,透露虽然这次他未加份额,但矿上日后若还需银子,可以再找他商量,那矿主便知他手中还有银子,连连点头满意离去。
      他又回头找上给他们办妥官印的官差,打听是否还有买过批文的卢姓矿主,偷偷塞了几两银子,那官差便说帮他查查,让他第二日再来,张善连连称谢。张善此前已推断,前世那卢姓矿主这时候应已买了批文,只用在官家开出的批文里找,定可找到。若再无其他卢姓矿主,他便只用等着,再过些时候,刚走的卢矿主定然还会找他。
      果然,他运气着实不错,第二日他找到那收了好处的官差,得知整个山里,就只有一个矿主姓卢,便是昨日那矿主了。他高兴的又给官差塞了几两银子,说是买酒钱,为了万无一失,又请这官差帮他留意着,若日后还有姓卢的商人买批文,一定要通知他。那官差得了钱,也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张善回到客栈,想了想,自觉自己这头能做的就这些了。于是,他让人给卢矿主送了封信,告知他自己即将动身回下递,并附上下递住址,若矿上有何消息,请卢矿主务必捎信给他,他一定尽快赶来商议。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宝善常安往回下递的方向去了。
      出了镇子,赶了段荒路,入夜前总算到了最近的驿站。夜里他听到外头有动静,金属碰击声让他骤然爬起,隔壁屋里住着的宝善和常安跑到他房外拍他的门,似乎要确认他无恙,他还不急出房查看,几人便都听到驿站里头常驻差人的喊声:“此乃官家驿站,江湖恩怨莫要在此!”很快,打斗之声便远去了。张善安下心来,开了门让宝善常安回去歇着,自己也锁好门窗,躺回床上。
      第二日起来,宝善一见了他,便叽里咕噜着昨晚的事。常安夜里没少被他呱噪,觉也没睡好,颇为无奈的自去套车。张善听着宝善嘴里的各种猜测,也只能摇摇头。江湖之人,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而言,向来十分神秘。南国境内的各帮各派已成一股势力,若有恩怨,自行了结,只要不无端牵涉平民百姓,朝廷也不做过多干涉。何况这些江湖人,大多讲些道义,很多帮派与官家、商贾相互合作,或帮忙缉拿案犯,或保平安保家财,或请了武人看家护院,如昨日那般私斗扰民的实乃少数。张善昨晚虽有些受惊,但对此事并不在意。前世他也是见过一些帮派掌权人的,大都同一般富贵人家一般,手里也做些买卖,并不会轻易动武——南国对习武有严格规矩,首要便是不准仗着武力欺压非习武之人。
      休整了一晚,三人继续上路,张善为求片刻安静,赶宝善去陪常安在外头坐着,一路宝善唾沫星子四射,说着说着突然停了嘴巴,张善在车里正觉着奇怪,就听宝善喊着:“安哥,你看前边那躺着的是不是个死人?”声音都哆嗦了。常安似乎也仔细看了看,没有吭声,宝善便问张善意思,张善本就不想招惹,他们三人都无武技傍身,出门在外若不慎惹祸上身,小命便没了。他吩咐常安绕路过去,自己掀开侧窗帘子,看着马车绕过那人,刚要松口气,忽然见那俯躺着的身体似乎猛的一抽搐,张善和宝善本都盯着那人看,一时受惊不小。看来这人还未死,三人都没了主意——这人竟还是活的,他们若就这么坐视不管,赶车走了,眼下留着这人在这荒郊野岭的,十有八九是等死。张善毕竟曾是弱质女流,一时心软,开口让常安停了车。宝善常安本就依张善吩咐行事,听他喊停,常安便拉着马停了车。宝善跳下车,小心的朝那人靠近。张善也下了车,跟在宝善后头看。宝善不敢用手去摸那人,寻来一根枯树枝,捅了捅那人腰眼,他也是没有眼色,约莫正捅在那人受伤处,只听那俯趴在土里的人一声沉闷的呻吟,生生痛醒了过来。常安也下了车,见这人醒了,赶紧挡在张善面前,宝善也吓得跳起脚跑到常安身后躲着。三人一动不动盯着那人,见那人缓缓翻了个身,沾了黄土的脸上,眼睛半睁半闭,朝着几人看过来——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家了,张善看了清楚。这人面相并不凶恶,嘴巴泛着灰白,明显失血颇多。张善看着心内不忍,他想到了自己外祖,这人年纪恐怕比刘强贵还要大上一些。他鼓足勇气,走近这老人,趁着这人意识还在,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若稍您一程,您可愿意?”那老人看着张善,艰难的点了下头,随即晕了过去。
      三人赶忙将人抬上了马车,左右看看没有人,忙继续上路,离了这里越远越好。幸而他们出门在外,也备了些治外伤的好药,张善在车里给这人清洗了伤口,敷上伤药,用干净的布将这人腰眼上狰狞的伤口掩住,才松了口气。这人一直昏迷,到了夜里,三人宿在野外,这人开始高烧,浑身发烫,张善想着人既已救了,便得好生照料着,又忙用巾子浸了凉水给他敷在额上。换了半宿巾子,或许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这人后半夜烧退了。
      第二日进了个镇子,将人送到医馆里,大夫看过,却道这人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又上了年纪,才一直昏迷不醒。张善安下心来,又将这人安置在客栈里,打算先在这个镇子歇一晚,明日再继续上路。夜里,这人终于醒了,张善被宝善叫过去,正看这人靠坐在床上,正端碗吃着饭食。张善知道这人恐怕也有个两日未进食了,便想等这人吃完。老人听到动静,停了筷,抬头看见他,忙将碗筷放在一边,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句多谢相救。他回礼,与老者一番攀谈,两人互相报了名姓。这老人姓张名青泉,虽是南国人,但一直在各国游历。前两日他从笛迈国返回南国,途中因私人恩怨与人比武,虽胜了,却受伤颇重。他听张善几人要回下递,想到自己有伤在身,恐怕拖累几人行程,便主动提出留下养伤。张善见他已清醒,但还需静养,确实不宜跟着他们上路,便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张善同张青泉告别,硬是给他留了些银子,又给客栈老板些钱,让老板照应着些,才继续上路。待三人一路赶回下递,距离上一次去刘府,已过去两月有半。他回住处简单梳洗休整一番,便迫不及待带着外头买的木头小人,去了刘府。
      小张绮听他来了,吵着奶娘要去见父亲,等奶娘抱着她进了前厅,看见久未见到的父亲,小脸反而有些木木的,一时未有反应。张善以为她年纪小,久未见自己,而自己回来未好好休整便过来,面上难免有些疲惫憔悴,她一时认不出他来,忙拿过那木头小人到她眼前,讨她欢心。小张绮的目光果然被那雕刻精巧的小人吸引了,她伸手接过小人,摸摸小人身上鲜亮多彩的小衣裳,又扭扭小人可灵活转动的手脚,最后抬头看看一脸讨好瞧着她的张善,终于咯咯笑了出来。
      张善松口气,从奶娘手里接过她抱到自己腿上,教她摆动那小人手脚姿势,告诉她怎么脱去小人衣裳。说着,又从怀里装模作样的一掏,竟掏出一双极小的靴子来,托在手心里,递给张绮,张绮拿过来一比划,这分明是小人光溜溜小脚上本就有的小靴子,被张善私自脱了下来,藏在怀里。她顿时觉着父亲怀里应还藏着其它东西,便不依着要去搜张善的身,小手在张善怀里一通翻找,果然又找出两身小人的小衣裳来,她高兴坏了,如此,她的小人便有换洗衣裳了。张善又告诉她,日后她学了女红,便可以自己给小人缝新衣裳,做新靴子。她深以为然,向张善保证自己要快快长大,等她给小人的衣裳做够了,多余的料子就给张善也做身新衣裳。张善顿时哭笑不得,自己辛苦引诱半晌,位份竟还排在小人后头。
      这日陪着张绮玩耍,刘姮那头虽未露面,但刘府其他人对他态度却比前几次要恭敬客气很多,看来刘府上下对他已是改观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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