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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阿漓心中被猛地一震,看来宝儿死得蹊跷周业十分知道,甚至与他有关,“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留下个孩儿!不过她也是个命好的,早早的就去了,没得继续活在世上受苦。”
其实阿漓刚刚并不是故意提起宝儿来的,她平时还能压住自己的脾气,真生气了就是不管不顾的,就像那天晚上,她扇了周业一耳刮子拼命把人家往外赶,她知道这样受累的是自己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刚刚也是想起了宝儿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了出来,不过这会子倒是真有心恶心他,顺便试探试探周业。
“你莫不是因为宝儿的死就不敢跟了我吧!你放心跟了我只好不坏。”周业并不想理会宝儿的事情一味避重就轻,撂下筷子对阿漓说。
阿漓越发觉得里头有问题:“虽说女人生产就跟一只脚跨进鬼门关里一样,我总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但是阿漓的表情并不是质问的表情,大家看了以为只是惋惜闺蜜死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好好地提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周业不太高兴,撂下架子有点,命令的味道。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周业无论多生气面上总是温和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做生意能成功,这会子撂下筷子算是真的要发火儿了。
“爷不愿意提起我们做下人的不提也就罢了。”阿漓打探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说了,再说下去真会惹恼周业,不过也越发断定里边有问题。
“我还是那句话,你跟了我我只会宠着你。”周业继续哄骗阿漓,后院里那些个通房和姨娘的命运摆在那里,阿漓死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你是指什么!?吃的!穿的!银子!还是用的!?宝姨娘跟了你确实这些就都有了。”
阿漓顿了顿又说:“反正我已经惹你不高兴了,我这人嘴巴坏脾气直本身就不是那些个会讨人喜欢的人,这事儿也到了这个地步不介意说得直白些,”阿漓顿了顿大概是觉得不能这样对自己的主子这样张狂,声音温和了些:“忠言无错,直言无罪,我听说书的还有太宗皇帝肯听臣子谏言呢,主子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正派人,也是有身份的人,不会与我们这些人计较不是!?我说实话主子也不怪罪是不是!?”一句话把周业捧得高。
又说:“大概爷不知道我是宝儿娘家的表妹,喜儿姐姐比宝儿姐姐大一岁多,我只比宝儿小二十天,因就大了这么一点儿我死活都不肯叫她姐姐,我们打小儿就一块儿长大,你知道漓水边上都是山没有什么田地,男人正经不干活儿,每日只钓鱼摸虾,家里的女人每日背上背个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串出去干活儿,没什么好田,产不出多少粮食,一个个都穷的死,幸好出得漂亮女孩儿,我们打小儿就知道自己被卖出去的命,不把我们这群丫头卖了哪来的钱抚养一家老小。
我被转卖了很多次最后才卖进了蔡家,跟着蔡姨娘入了周府,我们姊妹三个这才重逢的。你是知道宝儿平日老老实实的,她院里的丫头出了错她都不肯说一句不好的,更不敢打也不敢骂,更别跟爷们要东要西了。
宝儿当上了姨娘就立刻把喜儿要走了,可知是重情义的,因为我是姨娘的陪嫁,她不好意思跟姨娘开这个口才作罢的。
我喜欢吃芝麻汤圆有一回大厨房做了,宝儿让喜儿姐姐给我留了一碗,又怕这样把我叫过去惹人闲话,让喜儿端了到我屋里去,我那天恰巧不在屋里,我屋里住着三个人,放在桌上又怕其他几个人偷吃了去,吃不到我嘴里,喜儿端了碗找了我半天就为了让我吃口,我吃着的时候已经凉了。
我身上这钗也是宝儿给的,我们那里有个习俗,女儿到了虚岁十五岁就得家里的长辈就得打发些东西预备成年,宝儿说‘我爷娘都不在跟前,又不是那些没一个亲人的苦哈哈,我到底还是你表姐。’说着宝儿就偷偷递给我了一个这个,在你眼里是不值钱的东西,难得的是情分。
宝儿那会子怀着孕,大伙儿都说肚皮尖尖的是个男娃儿,宝儿说她地位低下,孩子断然不会养在自己跟前。就算爷们儿给这个脸面准许养在自个儿跟前,她也会去求了爷养在蔡姨娘跟前或者金陵的大娘子跟前。
她说她地位低,没读不书不识字,又不会礼仪交际,除了服侍爷什么都不懂,孩子跟在自己跟前也是误了孩子的前程,她只愿得空给孩子做身衣裳,做双鞋袜就好了。
如今宝儿去了我再爬上主子的床我算什么!?对得住人家么!?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是个人都想自己行的稳坐得直,小妾是啥,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生了孩子也得管人家大娘子叫妈,什么也不是,若是能出去嫁个好人一夫一妇的,不拘人家家里好赖总比做人小好。
谁不想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在家有人伺候,出门有车,不必辛苦干活儿,不必风吹日晒的。
谁愿意当个小丫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没有出头的时候,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儿,嫁了人生了孩子还是奴才。
北齐有北齐的律例,周家的奴才命都是主子的,或打或骂或杀都是随主子的,有的我不乐意的么!?爷们儿非这样我不乐意也得乐意。”
“提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这胆儿忒大了。宝儿……”周业反倒被噎住了,这样的大实话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就像害怕府里有人提起芳儿一样,也害怕有人提起宝儿。而阿漓还是宝儿的亲表妹,这让他尤其不舒服。他就宝儿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去看了一眼孩子,不愿意看孩子也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太想娘,尤其是一双眼睛,看得他难受。
所以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不喜欢,不愿意去看。
阿漓的效果达到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只说:“爷是个明察海量之人,这宰相肚里还能撑船呢,爷想来也不会与我们这等人一般见识不是,”又说:“宝儿是命不好,早早地就去了,爷也不必往心里去。”阿漓提起宝儿到底语气变冷了些。
阿漓一顿呛白收到效果不言语,周业大约是被触动了心事也不说话,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着菜,吃了很久碗里的饭半天了还剩半碗,过了半晌也不吩咐阿漓了,让一旁的富贵收拾桌子,富贵是个伶俐的,这会子一句话不说默默地上去撤了桌子。
“你这丫头平日里门神不吭气的,有这等口才我往日倒是没看出来,不这样的爆碳脾气没整日被打被罚也是怪了,也罢了。脾气坏,拿捏人的本事却不小,你这一顶两顶高帽子往我头上一戴,我罚你倒显得我不是个宽容的好主子,你且一边儿呆着吧。”周业想起什么似的起身,临走的时候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爷宽宏不是。”
“你还说,当真以为我不治你么!?”
阿漓打算做哑巴闭嘴了。
男人大多是事业型的,周业也是,这人不会为儿女情长耽误自己,他办完了事儿之所以还留在驿馆,一是阿漓还没真正弄到手,不过这不打紧,阿漓这样跟出来名义上已经是自己的了,只是欠缺实际内容,二是因为何珩,别看周业把这些边疆官员都哄得乐呵呵的,却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一点子蝇头小利就这样贴过来,这些人也是官场上不入流的。要不是自己在这边关地界做生意,往常这些人也不在他的结交之列。
像何珩这种才是自己得费尽心思结交的。何珩还在独县周业怎么能走,不趁着这个时候套关系更待何时。
周业看何珩穿着一身黑色锦缎衣裳,衣裳朴素,只有袖口有一圈儿银线滚边儿,头上戴着玉冠,身边只有两个仆从,自己也一改往日的浮夸,也穿了一件月白的素色锦缎衣裳,只带富贵和旺儿两个小厮在身边伺候,下午“巧合”遇见了何珩,照例上去寒暄。
“好巧,正好公子也要出门。”
如果说昨日之事不想结交,今日变成了厌恶,何珩皱了皱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一下,礼貌的拱了拱手就走了,他带着的两个小厮也是一边儿朝着周业请了个安就走了。
周业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业对比昨天何珩的态度以及今天的态度,并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不过他敢断定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事情不得何珩喜欢。
何珩不喜欢,他如何跟他套交情,又如何扩大自己的生意版图,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周业心里觉得烦躁得很,虽然面上还是一派温和从容的样子,可是肚子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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