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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只作为普通人的他,四年来坚持抵抗的毅力的确令我敬佩。但如果他的存在威胁到北辰……”男人忽然停下来,眉毛渐渐拧紧。
“玖兰?”
“有血。”男人站起来,转过身去,走廊空荡荡的。
然后身形骤然消失在空气里。
理事长猛地站起来,“玖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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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北辰几乎不可置信,睫毛眨也不眨。手指在空中几度愣下来,才慢慢摸索到后颈。
真实的,血的触感。
从颈项的皮肤里,不断迸出新鲜的血液,"是在……咬我吗?"
怎么回事?
他到底,在做什么?
锥生零被她挣开,獠牙仍旧本能的冲着她,喉咙里发出低声地咆哮。北辰站在离他几步外地地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像是疼痛,又像是被吓到了。
慢慢抬手,擦掉下颚的痕迹,锥生零的瞳孔里只有两个人身上的血迹。牙齿清晰的她的触感,带着恐惧的味道,从心脏,泵到全身的血液。
他猛地清醒过来。
瞳孔逐渐恢复到原来的颜色,男人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简直不可置信,他对她做了什么。
“青青……”锥生零小声地叫她,对她伸出手,想要走近她。指尖还沾着血,粘稠着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北辰无意识后退两步,盯着他锋利的齿尖,血管还残留被骤然刺穿的尖锐痛感。
狩猎女神感受到吸血鬼的气息,在腰间发出间断的光,呲呲作响。
但她仍旧没有和他兵戎相向。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独处时总是在你身旁的一只小动物,就在某一刻忽然离开了。悄无声息,并且再不回来。
他就在这一刻忽然离她很远。
北辰看着他朝她走过来,牙齿抖得说不出话。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吸血鬼,如此无力。
锥生零眼里都是不忍和难过,停在原地不再逼迫她。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北辰尚未察觉,在短暂的怔愣后反应过来。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走到这一步。那些他坚持不再靠近的时间,和无缘无故失踪的时间。北辰看着指尖的液体,好像一瞬间透支了四年全部的痛苦。
她抬起头,看见锥生零缓慢地踉跄着退到墙角,慢慢地靠着墙根坐下来,整张脸埋在手心里。
“零……”她蹲下来,和他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叫他的名字。在她试图上前时,终于感觉到背后有人。她直觉来者不善,猛地转过身,狩猎女神瞬间变长没有丝毫分差的袭向来人的胸口。
等他握住棍身淡淡地对上她的视线时,北辰才看清他的样子。
玖兰枢。
他果然是知道的。
“你……”
男人根本不打算理她,带着一如既往的优雅与强势,松开狩猎女神不由分说将她护在身后。
玖兰枢比她高很多。他挡在她身前,她的头只到他的肩膀。于是她看不见,此刻他眼里尽是杀意。男人微张开唇,尖牙闪着毒液。对他正面释放的强大气场迫使着锥生零一点一点放弃抵抗,垂下头像他臣服。
"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他这样问,听来甚是温和。只有锥生零知道他施加在身上的压力,近乎让他的血管崩裂。每过一秒钟,都有鲜血淋漓的撕裂感。大脑的剧痛让他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无法做出一个反抗的姿势。
过了几秒钟,空气里传出很轻的声响。他低头看着衣袖,一只纤细的手抓住边缘。北辰的声音很低:
“你不要这样说。”她拉着他不放,感觉牙齿都在抖,“我没事。你不要动他,我去找理事长。”
她转身便往楼上走,只走了两三步,就扶着楼梯晃了两下倒下去。在落地的前一秒感觉被一双手抱起来,接着就昏过去。
玖兰枢没再停留,抱起她往外走,对站在楼梯口面色不忍的男人说了句:
“理事长。”
男人推了推眼镜,“我想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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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
北辰躺在一张床上,玖兰枢低头帮她处理伤口。
酒精棉触碰撕开的皮肤,肩上的伤被撕裂开,疼痛让她醒过来。
“如果很难受,就说出来。"他轻声说,伸手擦掉她额头的细汗。
他仔细地替她包扎,速度很快很熟练,但仍旧听见她流泪的声音。
很轻,只有在她吸鼻子的时候才会发出声响。男人放下酒精棉,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北辰却下意识缩了一下。
玖兰枢轻叹一口气,“害怕了。”
北辰没有抬头,上了药的伤口已经不太疼,只是有异物感。太多的情绪憋在心里让她的声音嘶哑,她想她其实已经没有太惊讶,“你早就知道了。”关于锥生零异变的事,他该是早就知道了。
男人没有否认。“我很抱歉,没有早些告诉你。”
她撇过头,闭上眼睛不想听他解释。
明明可以避免,明明可以大家一起想办法,为什么非要到这一步才说。
"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是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术钳进行最后检查到底。她被气得笑出来,"那你是不是要到他有一天完全控制不了的时候才出手?别忘了,他是猎人家族的人。"
"北北,"他叫她的名字,不顾她的退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件事,我和理事长会处理好的。"
敲门声轻响起来。
理事长走进来,对玖兰枢点了示意,“可以请你过去一下吗?因为这里的血气,夜间部已经在开始猜测。”
“我知道了。”他站起来,拿过一旁的外套搭在她身上,“你乖乖的。”
直到喀嗒一声关上门,北辰才转过视线:“他怎么样了?”
“老实说,不太好。”理事长实话实说,拿过一根小板凳坐在上面,查看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我已经把他带回宿舍他自己的房间了,还好,已经冷静下来了。”
“可以告诉我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看着她,想锥生零最终没有过这一关。四年的抵抗,他还是将她拖进来。“四年前的时候,锥生家被吸血鬼袭击,父母和孪生弟弟都在家,但是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他付出了很大代价。从人到吸血鬼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和痛苦,如果宿主没有提供自己的血液。”
“你的意思是,他被吸血鬼咬过。”
男人不置可否。
“被吸血鬼咬过的人都会……”
“不,不是。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有这个能力。”男人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只有纯血吸血鬼才可以做到。”
纯血吸血鬼。她被狠狠震了一下。
吸血鬼世界发展到现在,纯血种是很少存在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找上猎人后裔?
“青青。”理事长叫她。北辰抬起头,“我并没有想过,让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我很抱歉。”
她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颈部的纱布,玖兰枢缠得仔细,隔着厚厚一层,其实已经摸不出轮廓,但仍旧能够感受到伤口很深。
是被狠狠地咬下去。
四年。她想,他们在一起生活已经四年。有时他一个人避开视线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她只会觉得这个人失恋了装高冷。她从未看到过吸血鬼吸血。在她到这里之后,巴黎开始驱赶流浪吸血鬼,好像建立了联合国世界从此就安全了。不,不是,她现在想起锥生零,脑袋里都是前些天遇到的吸血鬼的画面。
她想着这些事,上楼梯的脚步移动得很慢,直到看到刚才地上的血又停下来。
这么多年,她的身边有很多吸血鬼出没。好的,不好的。唯独是他,她想不到。
怎么会想到呢?
锥生零,已经是家人的存在。
但如果有一天,他变得和那些她曾恐惧厌恶的吸血鬼一样呢?她会怎么做?玖兰枢又会怎么做?
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红木的地板已经看不出太多异样。她从上面跨过去,就像跨过这些年他的痛苦。
他始终选择一个人扛下来。
“你想把他放在日间部到什么时候?”走廊里,传出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北辰诧异他又回来,闪身贴近墙壁,耳朵贴在上面,共振清晰传入耳膜。
理事长扶着下巴,思索着,“但是从日间部转到夜间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先例。”
“不需要先例。”玖兰枢没有太大情绪,“以锥生零现在的情况,除了编入夜间部,没有别的办法。还是你希望,拖延时间到最后那一步。那个时候,不用我出手,也会有人解决他。”
解决。她听到这个词语,眉毛皱起来。
屋内的声音很快停下来,北辰没有听到结果,转身往楼下走,决定从另一个方向会回房间。
办公室里,玖兰枢听着她逐渐消失的脚步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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