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一如既往

　　七、不同

　　有了大Boss的支持，小Boss的指导，酒会的筹备果然顺利的多。很快，云佳就恢复了朝九晚五的工作作息。杨昊对这个变化表示满意——最近他没什么事儿就跑到云佳那里去蹭晚饭。与云天不同，他真正不挑剔，云佳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还总夸好吃，弄的云佳总有一种自己的水准可以开米其林餐厅的错觉。

　　这个周末，云佳受云天之托，送些云南土特产——宣威火腿和云南松茸给他的老爸自己的前二姨夫和自己家。杨昊得知后非常积极的要当司机，云佳推脱不掉只好一起上路。

　　回到家乡，云佳第一件事先去前二姨夫家送东西。前二姨夫是这个省大学的副教授。他在这个职位也有7、8年了，早些年还斗志满满要在5年内升正教授，像个机器人似的一天除了睡觉都扑在自己的课题上，现在也跟现实妥协，业余时间开始消耗在摆围棋谱上。原本他有个旗鼓相当的棋友，前不久也因为癌症去世了——真是人到‘不惑’多唏嘘，他反复念叨，你说这人啊，这人他活着为了什么啊。云佳听到也难免替人难过。她小的时候学过一段儿时间围棋，后来贪玩儿荒废了。二姨夫这会儿棋瘾上来非要跟她下一盘，自然云佳被杀的落花流水。云天爸爸直称可惜，说原来多么伶俐聪明一小姑娘啊。云佳没什么，倒是杨昊觉得好像自己的什么被看扁了似的，自告奋勇跟这个副教授下一盘，结果赢了！还赢了好几手！
　　云佳很意外，云天爸则被激起了斗志，非要跟杨昊再拼几盘。最后三局两胜，杨昊赢的比较有范儿。云天爸爸用赞许的语气絮叨说：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突然话头一转，跟云佳说，你要好好珍惜啊，这么好的小伙子不多见了。云佳本想解释，后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就没有反驳。杨昊于是很开心。
　　离开前二姨夫家回自己家的路上，云佳对带杨昊见父母有些顾虑，如果不请上楼，作为朋友就太不够意思了，可如果请上楼，爸妈肯定会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云佳在副驾座上暗自琢磨不如一进门就介绍清楚，省的自己爸妈旁敲侧击搅扰大家情绪，表情不自觉就变的凝重，杨昊怎么能没感觉？其实，他自己根本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云佳的父母，便对她说对这地儿附近的某个名胜古迹有兴趣，趁天还没黑要赶过去，就不陪她上楼了。云佳站在单元楼门口看着远去的车，想今天的杨昊和起初见面时的他，有那么点不同。

　　从家乡回来，云佳重新投入了繁忙的工作。原本酒会的事已经差不多妥当，因工作上的表现和云佳的教育背景，她又被借调到秘书室做助理。说是助理，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活儿，只不过整理文档，打印资料，安排会议日程等等琐事。
　　这天，云佳正窝在自己的工位小格子里整理一张复杂的excel表格，接到王阜的电话，要她去趟CEO办公室。她敲门进去的时候，向禛和王阜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笑的正开心，见到她才收敛起来。
　　“听说你学过日语？”等她坐下来，向禛问。
　　“嗯。”云佳点头。
　　“我看到你简历上写着日语二级，很不错啊。日常对话什么的，没问题吧。”王阜说。
　　“还行吧。”云佳硬着头皮应道。她的日语毕业后就还给大学老师了，看看电视剧还行，真要上阵对话，恐怕也是要手脚并用，连比划带猜。
　　“不用紧张，”看到云佳脸上略为僵硬的表情，向禛笑，“不是很严肃的事。这周日有个从日本来的合作商，麻烦你陪同逛逛北京城。本来是订了一个日语翻译的，节骨眼儿上腿摔折了，只好临时拽你来。算加班，双倍工资。”
　　“哦。”云佳应了一声，顿了一下，略显疑惑说，“他们自己没有中文翻译吗？”
　　话音未落，这俩人都笑了。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总要表示一下地主之谊什么的。”王阜说。
　　“尽到商务礼仪就好。”向禛补充。
　　“只有我一个人吗？”
　　“怎么，还需要再派个男同事保护一下？”王阜笑，“你只需要做好向导任务就齐活。对方助理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儿发你，关于那天的行程，直接跟她要就行。”

　　云佳领了任务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有点儿头疼，天知道那些敬语谦词什么的，自己到底还记得多少。这任务不重，但也着实丢不起人，怎么着，先把压箱底儿的语言教程翻出来再说，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下班后，她抛开逛街和看电影的念想，一头钻进新概念日语的音频里，妄图用人类体能的极限跑出高铁的速度。

　　杨昊在楼下打电话给云佳，想叫她下来一起看演出，响了很久没人接，只得找个地方停好车，三步并两步跑到楼上一看究竟。开门就看到云佳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耳朵上挂着硕大的白色耳机，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讲什么，见到他进来一脸的意外。
　　“我这几天不能玩儿了。” 云佳摘掉耳机直言。
　　“我这都还没说话呐，”杨昊不乐意，“你知道我找你干嘛？”
　　“难道……不是玩儿？”
　　“不是。”
　　“那找我有事儿？”
　　“看演出。”
　　“……”云佳笑，她已经习惯了杨昊白马非马的诡辩，“我这几天真的没时间。”
　　“怎么又没时间了？！这也没松快几天啊。”杨昊更不乐意了。
　　云佳就把事情的原委讲出来，杨昊听完就乐了。他说你确定到时候对方会跟你讲日语而不是英语？云佳想也是，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但又不想认输，嘴硬道，但我不确定他们讲的英语我能听懂嘛——日式英语，你知道的，oh～no。
　　杨昊笑，没有戳穿她，只是拿出演出票，在云佳眼前晃了晃，你确定真不去看‘马克西姆’的演出吗？
　　“谁？！”云佳几乎要跳起来，从他手里拽过演出票，看到上面真真切切印着“马克西姆钢琴演奏会国家大剧院“的字样，而且是二楼前排中间的座位！
　　云佳看着他：“你这招也太‘凶残了’吧！”
　　杨昊颇为得意：“那就走吧？这时间也该出发了，万一路上堵车。”
　　云佳皱眉看着手里的耳机和演奏会门票，还纠结，杨昊指着自己：“天塌下来，个子高的人顶着，你不用担心。”
　　到底理智没能战胜演奏会，云佳扔掉耳机，跟着杨昊出了门。

　　音乐会散后，两个人意犹未尽，正好肚饿，杨昊建议吃烤鱼。开车来到烤鱼店，两人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来。杨昊想吃黑鱼，云佳想吃草鱼。杨昊怨怪草鱼刺太多，你不怕卡住吗？云佳很自豪的表示，自己吃鱼从来没有被卡住。
　　杨昊笑，意味深长的说，哦，难怪了，听说外语说的好的人，舌头都很灵活。
　　突然的话题转换，让云佳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放下菜单，绷住笑说：“你让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
　　云佳想说，仁者见仁，淫者见淫，话到嘴边打住了——从表面上看，杨昊可是什么都没说呢，自己差点就掉坑里了。
　　她瞪了杨昊一眼，目光重回到菜单，却再不能淡定的点草鱼了。
　　杨昊笑嘻嘻的看着她，问：“是什么？”
　　“笨蛋都爱吃黑鱼。”云佳继续看菜单，最终点了黑鱼和几样菜。
　　“你也点了黑鱼。”
　　“我那是照顾一下笨蛋的情绪。”云佳哼哼，“谁让我人好。”
　　“谁是笨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那肯定不是我。”
　　“怎么证明？”
　　“我也会弹钢琴。”就刚才，看到云佳见到马克西姆的花痴样，杨昊心生嫉妒了。
　　“你若会弹钢琴，那我还会跳舞呢！”云佳不信。
　　“你说的！”
　　“我说的！”

　　吃完烤鱼，俩人来到杨昊家。客厅里的那架黑色斯坦威，云佳上次见时还以为只是摆设。

　　“你学过乐器吗？”杨昊在钢琴前坐下来，问。
　　“没有。”
　　“哦，那就好办了。”杨昊笑。
　　“但，是，我也学过乐理，也会欣赏的！”云佳表情里一副我没有那么好骗。
　　手指灵动，漂亮的音色流淌出来。
　　“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么？”杨昊弹完最后一个音，问。抬头看向云佳，正碰上她满脸钦羡的表情，不禁内心欢喜嘴角上翘。
　　“still waters。”云佳记得这个曲子，不过她也着实被惊着了。没有想到这个一贯桀骜不逊，痞里痞气的杨昊，还有这样一面。突如其来的精彩，让她不得不反省自己之前的武断。“真看不出来，你学这个多久了？”
　　“你觉的呢？”他站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酒杯，呷了一口。
　　“5年？6年？”云佳不确定的耸耸肩。
　　“……10年。”杨昊撇撇嘴。
　　“那你一定很久没有摸过琴键了。”
　　“嗯……也应该有10年了。真快啊，居然又是一个10年。”杨昊无所谓的笑笑，手指按在琴键上，发出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单音。
　　“为什么不学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学了啊。”杨昊下意识的眉头微皱，随即恢复原样。这转瞬即逝的表情被云佳看进眼里，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你刚才……？”云佳指了指那架斯坦威。
　　“今天听这首曲子的时候，忽然觉得很合适你。”
　　“合适我？！”云佳笑，“嗯……这是夸奖么？”
　　“你觉得呢？”杨昊也笑了。
　　“我觉得啊，”云佳走上前，从他手里取下酒杯，又把他推坐到琴凳前，“我觉的还没听够。”
　　“Poseidon’s tale(海神的传说)怎么样？”云佳点名。
　　“让我想想……”杨昊刚要按下琴键，伸出的手指又收了回来，转头看云佳，“这点曲可是不免费啊！”
　　“可以可以~不过，还不知道你会把人家的曲子毁成什么样呢！鉴定过后，根据表现给咯。”
　　杨昊撇撇嘴，行云流水般的音符随着手指的灵动淌了出来。
　　“怎么样？”一曲完毕，杨昊站起来。
　　“总体还行，不过嘛，你至少弹错3处。”云佳开始瞎掰，作为一个单纯的音乐爱好者，她能知道这曲子起承转合是什么就已经不错了。
　　杨昊垂下眼帘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看着云佳的眼睛问，“啧，耳朵真灵，不过，能告诉我是哪三处么？”
　　云佳避开他的视线，看着窗外，“你明明自己知道，还来问我。”
　　杨昊笑，硬是推着她坐在琴凳上，让她弹出那三处错。云佳强不过，只好装模做样的把手放在琴键上，片刻，一个音也没弹，｀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弹的很好，我也听不出来你哪儿弹错了。我只是猜的。毕竟你可是10年没练琴了啊。”
　　站在她身后的杨昊俯身，双臂环过她搭在琴键上弹起来，“是这段，还有这段和这段。”
　　呼吸吹拂在耳边，这样亲密的姿势让云佳不知所措，有些慌张起来，“不，不管怎么说，小费没有了。”
　　“小费没有，这个福利行不行？”离开琴键的手就近环住了云佳的腰，嘴唇更是衔住了她的耳垂。
　　柔软湿润的触感牵出一阵酥麻传到心尖儿，云佳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逃离这里。
　　杨昊趁势将她扳转过来，吻上她的唇；她推他，使出全力依然毫无效果，张嘴发声想要让他停下来，谁知他温热的舌头就此闯了进来，贪婪的吮吸纠缠着。
　　琴键被无序的按压下去，发出支离破碎的音。
　　杨昊的身形体力都占绝对优势，在这样的攻势下，云佳节节溃败。她的抗拒在杨昊看来，根本就是调情。情绪渐次高涨，他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了键盘上。
　　初一开始的惊慌退去，在理智尚未彻底缴械投降的关键时刻，云佳一个巧劲儿挣脱了杨昊的束缚。
　　“……对不起，我……不行，对不起……”她语无伦次，站在离杨昊大约两米远的距离，侧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情潮还未褪去，杨昊微微喘息着，蹙眉看着云佳，没有说话。他有点儿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拒绝，明明两个人很来电，或者，至少，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两个人以这样凝固的姿势沉默了片刻。云佳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文胸和吊带裙，从地上拾起薄衫，走到门口，按了电梯。在等待的电梯到来的那短暂的1分钟，时间慢的像在果冻里穿行。门开了，她走进去，回过身，看到杨昊蹙眉凝视自己的模样渐渐缩窄成一条线消失不见。

　　眼泪落下，她没有遮掩，反正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人看到，不如流个痛快。

　　杨昊站在门口，看到门控屏幕里云佳流泪的模样，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可心里还是会隐隐的痛。这会儿理智复位，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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