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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的离别
“真的很冷啊。”FBI探员朱蒂轻声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音量很轻,甚至没能传入他人耳中,不过她心里清楚,她话中所指的并不仅仅是今天的鬼天气。用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脸色比平时严肃的詹姆斯,又透过后视镜盯着后座上几天来不曾开口并始终面无表情的男子。一种沉重的压抑感,让这位经验丰富的女探员几乎有些透不过起来。略微犹豫了一下,朱蒂压低声音再次问出了她已经问过数次,并早已明了答案的问题:“詹姆斯,真的必须这么做吗?”
回应她的不是一句话,一个字,而是上司的一声叹息,但这个叹息足以代表一切。得到了可以预料到的答案的朱蒂不再说话了,她的表情越发的沉静,握住方向盘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黑色的保时捷就这样在她的掌控下平稳的向前行驶着,沿着既定的路线穿梭于东京的道路中。长期的职业生涯早已让她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性格,却无法平息此时此刻内心所承受的失望与痛苦。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Latour是一个代号,属于那个被称呼为“黑衣组织”的以酒命名的代号,也属于现在坐在驾驶后座的男子。从成为一名FBI探员的那一个早晨,不,从多年前双亲死于非命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就一直在追查这个神秘组织。只可惜时至今日这个组织对她而言依旧是迷一样的存在。当然FBI这么多年的追查过程并非毫无进展,其中最大的突破莫过于他的同事赤井秀一成功打入了组织内部,可惜的是赤井现在已经……
第二次的突破应该就是身后的这个男人吧,这是FBI与组织斗争多年来,第一次活捉了组织的成员。而且据灰原哀的可靠消息,这个叫Latour的男子是组织中的高级成员,甚至称得上是“那个男人”的高级智囊。严格的说起来,这一次的抓获并不是FBI的功劳,而应该归功于江户川柯南,是他的一通电话让全副武装的FBI成员们在郊区一处废弃的仓库里,发现了受伤并陷入昏迷的Latour和另一个已经自尽的男子。Latour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全身有多处擦伤,腿上更是沾满了血迹,不过伤口已经经过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没有生命危险。
她和同事将此人带回了FBI在东京的一个秘密基地。大家感到非常的兴奋,期待着从这个人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可是仅仅过了48个小时,就在这个叫Latour的男人刚刚苏醒不久,他们却不得不放弃询问,在没有得到任何情报甚至此人根本尚未开口的情况下,将他移交给日本的警察。朱蒂非常清楚,从FBI的立场来看,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FBI的任何调查追捕行动即使在本国执行也有诸多限制,更何况是在日本。一旦事情闹大,甚至可能引起两国之间的外交危机。如今FBI手中并没有Latour犯罪的证据。还有如何向日本警方解释组织的存在。一个突如其来却又在脑海中盘旋已久的思绪再次浮现。
也许根本不需要解释,他们清楚的很……太巧了,不是吗?Latour被捕刚超过48小时,日本警视厅就提出移交嫌疑人的要求。问题是FBI如此秘密的行动日本方面是如何得知的。只有两种可能性了,要么是柯南他们在抓获此人的时候,已经走漏了风声,又或者FBI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又或者Latour通过某种隐秘的手段联系了日本警方,相比较被FBI审讯,他更愿意面对日本警察……各种思绪电流般在头脑中横冲直撞,擦除怀疑的火花,但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哪种情况是真实的,都不算是好兆头。
“前面一个路口右转。”詹姆士简短的下达了指示,朱蒂机器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
汽车停了下来,三个人一通下了车,在詹姆士的带领下,拐入了路旁边一条窄窄的小巷子。詹姆士走在最前方带路,Latour居中,朱蒂负责殿后。她的藏在口袋中手里握着一把小型手枪,以免嫌犯脱逃,不过从对方配合的程度看,似乎有些多余。此地地处偏僻,又已经临近傍晚,无论是道路上还是小巷中几乎都看不到有人活动的迹象。往前走了约5分钟后,一行三人在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白色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从建筑的造型和破旧的外观来看,这应该是个废弃已久的工厂。
朱蒂微微皱眉,疑惑的瞥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就是这里吗?”
詹姆斯平静的回应,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没错,对方也差不多该到了。”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可是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确实很蹊跷不是吗,美国的FBI和日本的警视厅之间交接犯罪嫌疑人的地点竟然这样的偏僻之地,简直就像是□□之间进行秘密交易……
“很准时嘛,詹姆士老弟。”语气是轻快而熟稔的,与之相对的则是一张略带疲惫的面孔,穿着价值不菲的深灰色呢绒大衣中年的男子,亲切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威严,朱蒂认识这个男人,却未曾料到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东京警视总监,白马藏时。
“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詹姆士的表情和语气显得颇为冷淡,但行动上并没有拖泥带水。他先是将手铐的钥匙交给了白马总监保管,随后了Latour一个眼神的示意,后者立刻会意的走到了白马藏时的身边。
“谢了。”白马总监点了点头,并没有解开那个男人的手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日本警方吧,另外,为了不要暴露FBI在日本的行动,我还是希望这次的事情,我们双方能够对外保持沉默。”
太多的疑问盘旋脑海中,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请问……”
詹姆士用手势制止了朱蒂的询问,他直视着眼前这位日本警界高官,目光中是少见的严肃甚至辛辣:“我会对外保持沉默,但这件事你欠我一个交代。”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再多看白马总监一眼,詹姆士转身离开。朱蒂心里虽有太多的疑问,却也只是最后看了一眼Latour,跟随他的上司而去。等着瞧吧,我们还会再见的,朱蒂心中愤愤地想着,但无论是她还是詹姆士都不会料到,从嫌疑犯移交的那一刻起,他们和Latour就再也不可能相见于人世了。
望着两位FBI探员的身影渐渐远去,Latour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勾出一丝冷笑,使得他那张本就被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皱纹侵蚀的如同石灰岩的老脸,扭曲的近乎诡异。他的语气是熟稔的,却又带着几分舞台剧版的做作:“好久不见了,白马总监,您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让您亲自出马,真让我这个老头子有些受宠若惊啊。”
“你倒是老了不少嘛。”白马藏时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却在对方转身的一刹那掩于无形,于是映入Latour眼中的已是一张带着亲切笑意的面孔,“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被FBI抓住了。”
Latour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酷而沙哑的声线如同毒蛇的撕咬:“哈哈,没事,误会而已。”
白马藏时似乎无意深究,岔开了话题:“你如今也这把年纪了,收敛一点。要是再出什么状况,连我都不好向上面交代了。”
“你放心,我会负责打点好的,不会让你没法交代。”当确定白马藏时没有任何继续探究的意思后,Latour悄悄地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把我手上的这个打开吧,老咯,经不起折腾了。”
白马总监一直略带严肃的表情松动了,似乎是被对方的幽默感染:“光顾着说话了,我差点忘了,稍等。”白马从容地往前跨了两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但却并没有急着解开手铐,而是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塑料手套带在自己的手上,紧接着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和一个消音器。
看到对方意料外的的举动Latour愣了一下,眼神中带了一丝询问。
白马一边为手枪装上消音器,一边微笑着。笑容中似乎还带着老奸巨猾者的某种真诚:“此事由日本警方处理,可犯人却离奇失踪了,我总得给FBI一个交代吧。到时候我就说,FBI的人刚走,一群彪形大汉突然出现……”
“把我劫持走了,在途中用子弹打开我的手铐。”Latour哈哈大笑。“不愧是警界高官,不仅有对策连物证都找好了。你早说嘛,害我还担心……”
枪声响起,短促而尖锐,却因为消音器的缘故很快隐没在这近乎被人遗忘的小巷深处。未曾料到的尖锐痛楚席卷全身,让Latour有些错愕,他后退两步低头看去,才发现鲜红的血液从左胸口蔓延开来,迅速染红了衣裤后浸染了脚下的青色石板。因苍老而干枯的身体倒在地上,Latour瞪大了眼睛,用平生少有的震惊和恐惧的眼眸注视着对方,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也无法发出。
“你看你性子这么急,都不等我把话说完。”白马蹲下身子看着面容早已扭曲的“朋友”,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那是一种云淡风轻的笑,云淡风轻地隐藏着太多无法言明的情绪,“手铐上有没有我的指纹有什么要紧,我是担心身上留下硝烟反应才特意戴上手套的。我是个警察,如果因为杀了一个恶魔而入狱,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你说对吗,组织中的三长老之一,Latour先生。”
“你怎么知道……”身体逐渐抽搐,眼神逐渐涣散,所有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逝抽离出了□□的躯壳,死亡的气息毫不留情的侵蚀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如同侵蚀着过去60年岁月里每一个因他而死的人。“为……什……么!”无声的口型,是这个老人在人世最后的动作。
没有回答,东京警视总监白马藏时缓缓的起身,眼中的憎恨和嘲讽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不再掩饰:“作为一个死人,你关心的也太多了吧。”
夕阳西下,初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片雪花,片刻之后,却已洋洋洒洒的漫天飞舞,风助雪势,很快如雪白的薄沙般将天地连成一片。今日是周六,路上的行人却不多。虽说东京是个喧闹繁华的不夜城,但看着架势今晚必是风雪交加,众人玩乐的兴致自然也就淡了,只想着回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为了少吹点冷风纷纷缩紧了脖子,加快了脚步不肯稍作停留。
毛利兰斜倚在事务所的窗边,有些出神地看着一墙之隔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蒙着薄薄雾气的玻璃窗阻隔了屋外的风雪,却也挡不住从窗缝渗入的丝丝凉气。那个男孩已经几日不归了,父亲找了借口早早地出门了,家里有些空荡荡的,没有人注意到她在窗边站了多久,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眼角悄悄藏下的落寞。毛利兰站直了身子,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可细想下却又似乎没那么久,直到远处教堂整点的钟声随着风声飘入耳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男孩出现在了对面的街角,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震。她似乎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目光紧紧锁定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孩子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许是因为背后的书包有些笨重,也许是因为寒风无孔不入的侵袭,让他微微勾着背,整个人比平时看起来更加矮小和脆弱。因为角度的关系毛利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她却又莫名觉得看到了那孩子紧锁着的眉头。男孩走的很慢,在身后走道上留下一长串白雪和黑泥混合着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着,直到男孩走入这两层的小屋才消失,耳边也随之传来特属于孩子的浅浅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脚步声停了下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毛利兰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她突然觉得很紧张,甚至慌张地想要逃开,最终却还是转过身,看着着慢慢开启的房门。为了等待这个时刻,她已经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早已想好了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自己应该露出一个怎样的表情,应该用怎样的眼神直视对方的眼睛,应该开口说出的是哪一个字。可是当那张熟悉的面孔真的随着房门的开启而出现在视野中,当两人就快真的四目相对的刹那,毛利兰却仿佛触电般转过身去。
“小兰姐姐,我回来了。”清脆而带着欢快的童音在耳边响起,一如往常。
“回来啦。”小兰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姐姐该有的微笑。
柯南走进房屋,看了眼关着的电视,柯南知道平时那里通常播放着晚间新闻:“叔叔呢,不在吗?”
“他有事情,一大早就出去了。”毛利兰往前跨了几步,顺手接过柯南从肩上卸下的书包将它放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她选择了用一种和平时一样的轻快的语气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只可惜一开口声音就微微的发颤,“这几天郊游玩的如何啊。”
“挺好的呀。”这个问题的答案柯南演练了很多遍,回答起来毫不费力。“北海道那边空气可好了,天也很蓝,我们在海边……”
北海道……短短的三个字仿似戳到出心底某一个经不起触碰的地方。忽然间,小兰恍惚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伴随着男孩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一点点消失,代之而来的是那湛蓝却又冰冷的海水。海水缓慢却冷酷地占据了身体每一个细胞,意识被虚空所取代,渐渐地麻木,慢慢地下沉。隔着海水,她看着男孩的脸,是那样的清晰。看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看着他兴奋地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惜他的声音无法穿透层层的海水,进入她的耳膜。正如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天涯。
似乎注意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柯南停止了自己“兴奋”的叙述,有些担心地看着毛利兰:“小兰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小兰缓过神来,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对了,你不是去北海道写生吗,画呢,没带回来吗?”
“我画好了。”柯南挠了挠头,露出似乎有些腼腆的笑容。“可惜回来的时候忘了拿,放在宾馆里了。”
“这样啊,真可惜呢。”毛利兰转过身去,她感到眼角有些发酸,一种潜伏许久的痛楚从神经末梢传来,揪的人生生的疼。一瞬间,小兰觉得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些失望,这样的感觉让她自己也微微有些惊讶。认识了这个男孩十几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小兰始终相信他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自己失望,而她对自己更有自信,相信自己也是那个人可以倾诉,可以依靠的存在。有时,她甚至觉得这份信任如同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早已融入两人的血肉和意识,成为了本能的一部分,即使在漫长地等待里有过些许抱怨,未曾有丝毫的动摇。可这一刻,她惊讶地察觉,这份本以为永远无法撼动的感觉,早已在在悄无声息间被现实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小兰深吸一口气,她下定了决心:“我有件事问你……”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打断了小兰即将出口的话,这个铃声柯南记得清楚,是特别为服部平次的号码设定的。服部一直跟着中森警官,他会在这个时候来电,一定是有了关于黑羽的消息。柯南不是没有听到毛利兰的话,也不是没注意到她的神色语气似乎与平时不同,可是他想都没想立刻接听了手机。对于当时的柯南来说,这是一个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的判断,毕竟小兰就算真的有事要告诉自己,也不可能比服部的电话重要,她要真有什么事大不了回来后再说,柯南内心这样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是一个下意识的判断。当时的他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小小的瞬间,让他日后后悔不已。
于是,柯南故作平静地微笑接了电话,可下一秒他的语调和神情变了:“……什么?!真的吗?!我马上来!”
柯南挂断了电话就要迅速离开,却在要转身地刹那意识到毛利兰还在注视着自己。柯南愣了一下,心中犹豫了一两秒,但很快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小兰姐姐,阿栗博士的新游戏做好了,我要过去玩,晚上可能不回来咯。”
“可是,我……”
柯南的笑容依旧甜美,甚至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小兰姐姐,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吧,我保证一放学就回家哦。”
突然之间她有一种冲动,很想大声地斥责对方,很想将一切合盘拖出。我知道你没有去北海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爸爸已经告诉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不想连累我。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毛利兰是这么弱小的存在,弱小到你只能痛苦地选择隐瞒真相,弱小到我只能被你保护却无法被你依靠。而你明明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明明在与强大的敌人作战,而我却只能置之事外做一个一无所知的旁观者。不能分担你的痛苦,与你一起面对致命的危险!是这样的吗?
可是,可是,这一切的言语,毛利兰都没有说出口。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不出意料的是,透过那厚厚的镜片,对方也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担心和些许的不明所以。她的心沉了下来,空空的,一瞬间,她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对她而言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好像认识了十几年,却又似乎那么陌生,陌生的就像一个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交集的路人。
小兰尽可能自然地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好的,知道了,你去吧,别玩得太晚了。”
“嗯!”柯南‘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之后,飞快地蹦出了家门。
“等不到明天了,柯南。“小兰望着那熟悉地远去的背影,缓缓地转过身去,窗外的大雪纷纷,天地之间织出一张细密的大网,两行泪水也在此时缓缓地划过她的脸颊。“再见了,新一……”
此时的服部平次一筹莫展。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中森警官的电话,称黑羽快斗被一位警察带回了医院。急匆匆赶到医院后,正好碰上了中森警官正在对那位警察进行询问。这位已近不惑之年的警察正襟危坐,叙述颇有条理,只是紧张中带着些许兴奋:“我是郊区的一名巡警,下午巡逻的时候发现路边坐着一个男子。明明已是冬季,这人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和长裤,而且衣衫凌乱甚至有几处被撕破的痕迹。我有些不放心蹲下身去,连叫了几声甚至推搡几下,对方却毫无反应。犹豫了一下之后,我决定用对讲机招来同事,将此人带到派出所问个究竟。这个年轻人却开口了,呻吟有些嘶哑倒也口齿清楚,说了句:麻烦你,带我回新户医院。我愣了一下,这个医院好耳熟,好像是前几天怪盗基德住的医院。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看起来略微消瘦,脸色也很差,可是五官的轮廓没变,越看越觉得是同一个人……我想了想,最终决定把他送到这个医院了,虽然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就是这么回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一脸严肃的中年巡警用这样一句话完成了他的叙述。
中森警官一直认真倾听者,越听眉头锁的越深,他用探究的目光仔细看着面前的男子,半响没有出声,屋里静的有些可怕,只剩下屋外越发肆虐的北风呼啸声隐隐透窗而入。最终中森警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明白了,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再问你。”
说完这话的他站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原本站斜靠在门边的服部平次见状,立刻站直了身子跟了出去。
“黑羽现在在哪?”刚一迈出房门,服部就急急地问道,“他没事吧?”
中森站住了脚,却没有回头,留给服部一个背影“身体虽然很糟,但也没有比原先差多少。不过,哎……”
当听到黑羽身体并无大碍时,服部平次微微松了口气,可中森的欲言又止又让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跨前一步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中森警官环抱着双手,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一脸沉郁,眼中微微透出的红血丝显出他的疲惫,抿着嘴,半响却是一言不发。
“出什么事了?”服部平次本就是个急性子,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险些骂出脏话,想了想却终究耐下性子忍住了,“算了,我自己问他去。”
“我劝你别去。”中森语气冷冷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严厉,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带着几分伤感,“让他先静静吧。”
服部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此时却不由得微微动怒:“到底怎么了?我说老头子,你说话能痛快点吗?”
中森狠狠瞪了一眼,脸色阴沉:“罢了,你跟我来。”
服部平次有些疑惑的跟在中森警官身后,在他的带领下走入了一个房间。服部本以为这是黑羽休息的病房,进去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房间不大,没有病床,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把木质的椅子和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看起来似乎是由医院担架临时改装而成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个小型的电视机,一看就是警方用来监控的那种。服部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这里是之前警方用来监控黑羽快斗的房间,电视机的线路连接着的正是黑羽快斗房间内的监视器。
当服部平次的目光接触到的屏幕时,不由得愣住了。黑羽快斗坐在房间中唯一的病床上,微微弓着背脊,神色迷离地看着窗外。北风透过窗棂,吹的淡蓝色窗帘波浪般微微抖动。天边晚霞的淡橘色的余晖,穿透白色的雪雾,洒在黑羽快斗的身上,将他的身形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金色里,也在他的身后带出一条微微扭曲的淡灰色影子。床的旁边放着一个矮矮的柜子,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别的摆设,清一色的雪白,在傍晚黯淡朦胧的光线里,竟仿佛带上了几分萧索落寞的味道。黑羽的五官轮廓乃至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可不知怎地,透过屏幕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服部几乎没有认出这个曾经的对手和朋友。虽说相由心生,但一个人气质的改变往往是微妙而缓慢的。可仅仅过了两天的时间,黑羽快斗却似乎已变成了另一个人。服部隐约地感到,昔日那个他所熟悉的,自信中带着骄傲,聪明绝顶却又带着几分单纯的年轻人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有着和从前相似躯壳的陌生人而已。
“看到了吧。”中森皱着眉头,语气中透着焦躁和无奈,“这家伙一回来就这样子,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坐在那都几个小时了,不吃不喝的,问他话也不回答。就跟傻了一样。”
服部有些失神地问道:“这家伙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中森警官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也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当年他老爹去世的时候,也是现在这副摸样,可他那时候毕竟是孩子嘛,就算脆弱些也正常啊。可现在……哎,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不多好好的吗?身份被揭穿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这么消沉啊?”
中森说完又是连连叹息,连带着眼圈都有些微红。不可否认,刚知道黑羽快斗就是那个时常让警方颜面扫地的怪盗基德的时候,震惊之余内心的愤怒和难堪几乎让他失去理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再到后来,知道了黑羽快斗成为基德的理由后,虽然心中唏嘘不已,但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欺瞒,以及屡次败在一个高中生手下的事实,多少还是让这位警察愤愤不平。但此时此刻,看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如此脆弱无助的摸样,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些许的芥蒂也就如闲云般消散了。
夜幕低垂,新月高悬。东京成田机场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如往昔。机场,对于拥有它的城市和路过它的旅人而言,不过一个中转站,但有时候它却像一个舞台,每天都会上演各种相逢与分别的戏码,人生中无数的悲欢离合,都浓缩在它永不停歇的剧本里。
机场安检入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男子。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和深色长裤,眉目清秀,此时的她眼角挂着泪花,哽咽地说到:“爸,你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中年男子心中一酸,险些落泪,却还是强忍着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摸了摸女孩的秀发:“傻孩子,要保重的是你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别把你老爹看扁了。”
这一老一小不是别人,正是毛利兰和他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此时的他们正做着临行前最后的道别。对于毛利兰来说,这是一个仓促的分别,为了一个至今让她感到震惊的理由,她即将远离自己的亲友,独自前往那个陌生的国度,开始她人生计划外的留学生涯,内心真可谓百感交集。对于毛利小五郎而言,女儿的离开,是一个他计划已久的决定,他一直深信这是最好的安排,可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的时刻,心中的千般不舍和惦念,却让他几乎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心中虽有千言万语的两人,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的这对父女,含着泪注视着对方。他们心中清楚,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那个,小兰啊。”小五郎犹豫再三后,小心地问道,“你真的不和……他道个别吗?”
“不了,爸爸。”清楚的知道父亲所指的‘他’是谁,毛利兰的嘴角泛起了苦涩的微笑,“有些话,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那也该说一句吧,至少给他个离开的理由,假的也好,就这么消失的话……哎。”小五郎低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剩下的话却也没有说出。
毛利兰淡淡地开口,语气哀伤中透着一丝决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说出口的理由,我不想骗他,有些话既然说不出口,我宁可选择不说……他不是也有不能对我说的话吗?”
“所以,你是在怨他?”
“不!”小兰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我不怨他,我仔细想过了,换做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我只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毕竟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人生。爸,你不用为我担心的,我只是暂时离开罢了,等我再回到日本时候,一定会成为一个值得你骄傲的女儿。”
“傻孩子,你已经是我的骄傲了啊。”小五郎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毛利兰,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一直以来他都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有着同龄人少有的主见和成熟,所以对她的事几乎很少过问,也很注意顾虑她的感受。即便如此,出于父亲的天性,有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将女儿作为小孩对待,所以当他预感到毛利兰可能陷入危险的情况下,才会采用这样一种近乎强硬的方式为她做出了必要的安排……但在这一刻,毛利小五郎看着女儿有些悲伤却依然坚强的微笑,他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女儿也许真的长大了……
“DL73148号飞往美国的毛利兰女士,毛利兰女士请注意,听到广播后请尽快登机。”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大厅中响起,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收起了全部的伤感,小兰尽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爸,我走了。”
“保重!”
“你也是。”
毛利兰转身离开,隐忍许久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毛利小五郎呆呆的站在原地,正当他内心唏嘘不已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已站着一个男子。此人身材匀称,一身休闲装扮却依旧气度不凡,只可惜墨镜、鸭舌帽、围巾的组合,在室内略显滑稽。但小五郎知道此人如此打扮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目前风头正劲的著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若是被旁人认出,怕是又要惹出些许麻烦。
“放心吧,毛利老弟。”原本站在一边不愿打扰这对父女的工藤优作,等小兰的背影远去后才走上前来,“美国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学校也联系上了,而且有希子也在那里,会照顾好她的。”
毛利小五郎悠悠地叹了口气,依然望着女儿远去的方向,尽管她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我知道,你会把一切安排好的。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到自己的家人,这个节骨眼上还给你添乱。”
“朋友之间,不说这些。”工藤优作微微一笑,有些夸张地眨了眨眼睛,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调侃,“要说添麻烦,也是我家那个臭小子给你添了麻烦。你没怪我教育失当,已经很感激了。”
知道其话中所指的毛利小五郎,斜睨了工藤一眼,也露出了笑容,多年的友谊让他清楚工藤这是在逗他开心,心中不由得一暖,语调也渐渐轻松起来:“那倒也是,动不动就用麻醉针,也不晓得和谁学的,要是有副作用的话,我可得找那小子算账。不过我这沉睡的名侦探之名,也拜他所赐,就算扯平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江户川柯南,其实就是工藤新一的?”
“怎么说呢,柯南出现的同时新一就突然消失了,我就想到之间有什么关联。接触几周后,他超越同龄孩子的举止和学识让我有些惊讶,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毛利小五郎神色淡定,娓娓道来,全然不似往日的糊涂懒散,“再到后来,我莫名的在办案现场晕倒,事后案件得以告破,我变确认了柯南的身份了。我当时以为是新一是吃了阿栗博士的药物所以变小的,因此也没有太在意,反倒抱着好奇的心态,想看看这小家伙准备把戏演到什么时候。再后来嘛,我发现他虽然很愧疚,却始终不肯向小兰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就有些怀疑事情远比我想的复杂。可是他不把事情捅破,我也不好意思明问。”
工藤优作苦笑起来:“想想也是,总是在梦中破案这种事,别说是你了,换做任何人都会起疑心的,也就我那个傻儿子居然会自始至终认为你对此事毫无察觉。”
“你儿子可不傻,相反聪明的很,要不然也做不了高中生侦探。”毛利小五郎语气淡淡地,带着几分苦涩和自嘲。“他只是太过自信,自信到有几分自大,以至于认为这世上不会有超出他判断的人或事情存在,这一点很像当年的我。只可惜有的时候,事情并非如此。”
工藤微微叹了口气,他清楚知道毛利话中所指,也知道那是他多年未解的心结,却也不说破,而是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般的口吻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此事可能和那个组织有关。”
“猜的。”毛利回答的极为干脆。
“依据呢?”工藤的口吻带着一丝好奇。
“黑羽快斗的那件事,我私下问了警方的朋友一些细节。能在日本搞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那群人怕是没别人了。”
“是啊。”工藤转过头,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望着候机大厅外起落有序的飞机,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心口依旧微微的疼。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毛利小五郎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对不起!”
工藤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到:“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道歉的。”
毛利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知道我是一个懦夫,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我失去了与他们对抗的勇气,也辞去了警方的工作,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逃避……我知道你从未放弃,和你相比,我……”
工藤优作用一种陈恳地语气说道:“别这么说啊,毛利老弟,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选择逃避,这不是值得道歉的行为。相反,你能够这么做更让我觉得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以前是,现在也是。”
毛利小五郎叹了口气,随后用平静的口吻发问,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冒汗,毛利这才意识到虽然时隔多年,那种噩梦般的恐惧依然如缠绕的丝线般遏住咽喉:“工藤,也许这话我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有多少把握?”
工藤优作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你先告诉我,根据你的判断,组织的势力有多强大。”
毛利小五郎神情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组织一直以来隐于暗处,他们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我也很难得出结论。不过,黑羽快斗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警方的高层却始终没出面给出具体的说法。尤其是对于黑羽盗一怎么死的,黑羽快斗向谁复仇,被谁所伤这些敏感问题,甚至有意淡化。媒体也是如此,报道了那么多,却始终把重点放在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的关系上,渲染什么罗密欧朱丽叶的八卦消息。”
工藤优作将手放在下巴上,安静的聆听,这是他思考是惯用的动作。毛利小五郎目光灼灼,不算英俊的面孔透出一丝冷峻和刚毅,依稀可见年轻时作为警界精英时的风采:“老实说,这很不寻常,也许是我多心,但如果这种不寻常和组织背后的运作有关。那么组织的势力之大,恐怕难以估量。”
工藤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在几乎没有情报来源的情况下能做出如此判断,毛利,你的敏锐不逊于当年。”
毛利小五郎神色一凌,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瞟了一眼身边的男子,他清楚的知道工藤话中的含义。他在暗示刚才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同时间接地表明他本人有针对组织的情报来源。情报来源,真的可能吗?那个一直隐于黑暗中,行动诡秘且过分谨慎的组织的情报,真的可以被获得吗?工藤对于组织的了解程度远胜自己,这是小五郎心里清楚的,可是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他和组织之间有怎样的关联?各种困惑和疑问在脑中飞快地闪过,让毛利小五郎的神色已是数变,他有种冲动想问个究竟,却最终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过问的,从多年前为了自己、为了家人选择退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丧失了探究真相的权力。
于是毛利小五郎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用他所习惯的调侃般的语气说道:“别和我卖关子,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多年前说过要消灭组织,而且我知道你从未放弃,那么现在你到底有没有,或者说有多少胜算?”
“彻底消灭是不可能的啊……”
工藤悠悠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平淡语气说出的这句话,让毛利小五郎的心瞬间低落谷底。也许应该接受这个现实,听天由命吧,毛利有些灰心地感叹着,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听到工藤优作紧接着说出的话:“虽然彻底消灭难度太大,但若要重创组织的势力,却并非不可能。”工藤优作湛黑透亮的眼睛在黑色的墨镜后闪烁出冰冷的决绝,原本平淡从容的神情豁然之间凝聚成一把尖锐的利刀,隐约透出几分杀气:“胜算的话,现在我估计可以达到四成左右。”
“你是认真的吗?工藤!”毛利的声音太大,惹的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工藤优作微一挑眉:“怎么?不信?”
小五郎的声音有些慌乱:“不,不是……”
“组织能有今日的强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反过来,如果我们这边隐藏在更暗的地方,那就未必没有机会。”工藤优作双手环抱,用一种和小学生上课般的口吻解释道,“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毛利看着工藤优作淡定而严肃的侧脸,知道对方并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不由愕然。工藤转身向着候机大厅正门方向走去。毛利也赶紧快步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而行却谁也没说话,短短的几十米显得格外漫长,当两人走到候机大厅门口时,毛利小五郎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工藤前方,拦住了工藤继续前进的脚步。
“工藤,当年我们曾拼尽全力与之对抗,却根本无法撼动组织的势力,不仅如此,凡是敢于对抗组织的人几乎都牺牲了……而那些知道组织内情的却能活下来的,只有两种,要么选择叛变与组织合作,要么是没有暴露身份随后又装聋作哑。极少数始终未曾放弃希望的,也是选择了暗中蛰伏,等待时机。这么多年来再没人敢和组织正面对抗,他们的力量理应更加强大。”毛利小五郎有些激动,却依然不忘压低声音,“工藤,我不懂,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有这样的自信,能有四成胜算?”
工藤微微抬起头,黑夜中即使是乌云也遮挡不住的乳白色月光,轻轻地勾勒出他的侧脸,让他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朦胧:“毛利老弟,当年你既然选择了退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毛利小五郎瞬间涨红了脸,神色激动:“可是,我!”
“Sorry,我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为你安全考虑,组织的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自己无意间刺痛了小五郎敏感的神经,工藤瞬间缓和了语气,安抚般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解释道,“该怎么说呢,当年我们确实输了,输的很惨,但却并不是因为对组织实力估计不足,而是因为中间出了些意料外的情况,才会造成了最终无可挽回的损失。”工藤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在自责了,当年的事,并不是你的错啊。”
毛利小五郎的神色有些恍惚,多少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当年的一幕幕,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般缠绕着自己的灵魂,肆虐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午夜。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愧疚,如影随形,几乎击垮了这个原本坚强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他知道自己早已走上绝路。这些年来,他逃避着过去的一切,远离过去的朋友,甚至心甘情愿的做着一个好色糊涂的中年人,一个三流的侦探,把这些当做命运对自己理所应当的惩罚。
“组织的实力确实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说实话当年我也曾认为,能够消灭组织的银色子弹不可能存在。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组织也不能例外。”工藤优作挺直身子站在原地,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几分坚毅,深邃的目光望远处,在他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一架刚刚起飞的客机如同一把白色利剑正划破黑色的夜空,“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我的同伴们也一直暗中运作,不曾有丝毫懈怠。”
虽然比起室内外面的温度明显更加寒冷,毛利小五郎的额头却渗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工藤,你准备动手了?”
工藤优作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丝微笑:“那可不行,四成胜算还是太少了,事到如今,若是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
毛利皱起眉头:“七成的胜算,有这种可能性吗?”
“老实说,以目前的情况判断希望不大,但今后会如何发展就难说了。”工藤严肃的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挪揄,“这种事情不好说,我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预料得到。”
毛利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如果,永远达不到七成胜算,怎么办?”
“那就继续蛰伏。”工藤优作语气平淡,却似乎带着几分饱经沧桑后的睿智和练达,“毕竟,我们和那些疯子不同,我们的身边有太多需要保护、值得珍惜的人……除非时机来临,否则我不会轻举妄动。宁可选择保存实力,把希望留给我们的下一代。”
毛利长长地出了口气:“时机啊……”
“没错,等待时机!”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在工藤优作黑色的头发上留下点点星霜,“中国的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尽人事,听天命。”
“虽然不明白你的计划,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毛利小五郎的眼中闪过一丝钦佩,由衷地感慨道,“今天看到这样的你我才明白,也许银色的子弹真的存在!”
“没错!”工藤优作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回应着,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清晰而有利,就连周围嘈杂纷乱都无法将其掩盖,就如同天边正高悬的明月虽有被乌云遮蔽的瞬间,却终究不能掩其光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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