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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亲丧
京西方府。
方常华气咻咻地坐在宽大的檀木椅上，又惊又怒。本来想把碧仪卖到韩家，除掉心中一口恶气，却谁知道她竟然已经报名入了秀女。这强娶秀女的罪名可不小，不但让韩老爷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通，更被他扫地出门。
不甘心的他向知县大人一打听，才知道碧仪只是刚刚才来报的名。
自己竟然被这个默声不想的小丫头片子给抢先一步，失算了。竟然没想到，这个碧仪心机这么深沉，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出来，以为她只是个不爱说话的软柿子，哪知道和她爹一样不好惹。
不管好惹不好惹，现在她已经都入宫了。宫墙深深，她还能伸出手臂照顾到家里不成？听说她只分配到打扫宫女的差事，那就在宫里死熬苦守吧。他对她家的恨，就全落到她母亲和弟弟身上。
丫鬟忽然急急过来禀报：“老太太要过来呢！”
方常华烦躁地说道：“拦她回去，不是跟你们说好了嘛，就让她待在后面的小屋里，别放她到前厅来。”
丫鬟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拦不住……”
一语未了，只见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根拐杖进来，她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全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她二十来年没和这个大儿子生活过，都是和小儿子方常郁在一起生活，虽然贫寒了点，但一家大小却也其乐融融。自方常华见先皇仁义至孝，指望以孝悌捐个前程，就动了把老母接过来的念头。
可是老太太后来虽然和自己住着，却从来心里只惦记着小儿子他们一家，时不时地念叨要他做兄长的好好照顾弟弟，又动不动劝他少胡作非为，让他心里总憋着火。后来老太太在这住得甚不合心意，就常常地嚷着要回去住，甚至连方常华有客人在前，她也要冲进来，叫着送她回去。方常华恼火不已，下令将她母亲迁到后面一排专放杂物的房间里去，命两个婢女看管着，不让她走出房门一步，日常用度一概能免则免，只让丫鬟每天端出三顿饭送去，自己再也不去看望，更不过问老母的情景，丫鬟们也乐得偷懒，也都撒手不管。连方常郁每每来探望母亲，都被他挡在门外，见也见不得。
以前方常华恨不得敲锣打鼓，让人家知道他有个老娘在身边奉养；现在他讳疾莫深，不许任何人提这事，新来的奴仆甚至都以为杂屋住着个不相干的疯老太太。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竟然冲破丫鬟的管束，跑到这来了。
方常华嫌恶地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永远想不明白：方常郁那个家有什么好，为什么她总是留恋？为什么她总是牵挂小儿子，难道自己就不是他生的？
老太太气喘吁吁地站定，拿拐杖指着他说道：“怎么你弟弟死了你都不通知我？你怎么把你弟媳妇一家都赶出去了？你让他们孤儿寡母的住哪？要靠什么生活？”
怎么让她知道这件事情了？方常华凌厉的眼神扫向站在门后的两个婢女，她俩头低着，一声都不敢吭，想是说什么闲话让老太太听见了，所以老太太才会不管不顾地跑来。
一会再收拾这两个死蹄子！方常华眉毛一扬，不耐烦地说道：“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叫我不要管。难道他是外人？他是不是我儿子？是不是你弟弟？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姓方？”
方常华冷哼道：“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去看又能怎么样？当年爹爹卖掉家里的田产让他读书，可经过我同意了？家里的祖业凭什么都给他，没有我的一份？”
老太太拐杖直顿着地下，恨恨道：“是你没有钱还是你弟弟没有钱？你偌大的家业难道还不够？非要夺掉你弟弟仅剩的一点积蓄？你让他们一家都怎么生活？”
方常华傲然说道：“我家业大，那也是我挣来的。谁叫他没本事挣钱！”
老太太骂道：“你挣的昧心钱还少？你积点德吧，将来也少点报应。”
方常华大怒：“难道我不是你儿子？你为什么总帮着他，现在还来咒我？”
老太太激动得咳咳了好一会，才哑声说道：“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早就不认你了。你快送我回去，我一天也不要待在你这！”
方常华斜着眼说道：“你不要想了。你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举着拐杖欲打他一顿，方常华劈手一夺，把拐杖夺到自己手里，随手扔了出去。老太太被带得直往地上滚去，待丫鬟上前浮起，已是满脸血迹。
方常华恶狠狠地说道：“老不死的，你活腻了是不是？给我拖出去，关到她屋子里去，以后永远不许再让她出来。”
老太太口中哭骂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孽种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啊，你会遭雷劈的啊……”她被两个丫鬟夹扶着，哭骂声越来越远，直至不可再闻。
当晚，老太太就在自己的屋子里上吊自尽了。
消息传到方常华耳朵里，他丝毫没有感到悲伤，反而感到解脱：这个一直没有不爱的有血缘关系的人终于死了，在名义上他就是方家的第一人了。随之，他眉头越来越舒展：方常郁啊方常郁，你就是死了，我也要你死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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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章纪念我9.15骤然去世的奶奶。不管她生前为人如何，但她的结局真是可怜。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强行送她去养老院并一直对所有亲戚隐瞒地点的大儿子，他除了给钱给养老院，从来不去看望她。她走时，眼不花头不疼，送去才一年多，就突然死了，而我们连查问的权利都没有。她葬礼的潦草与轻率更是让人无法容忍！人世间最大的悲哀是：看着恶人在你面前嚣张却没有办法惩奸除恶。于是我把这章写到小说里，只有借助YY的力量实现自己微薄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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