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曜清言

作者:云月锁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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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南宫清抱着柳言初与清虚上人,偕柳慕枫兄妹回到柳府时,天已透亮。四人不欲惊动家人,施展轻功,翻墙而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柳言初卧室。柳慕枫施结界护住主屋周边,细察风吹草动。

      南宫清将柳言初小心地放在床上,清虚从怀中掏出一支清香点燃,淡淡的香味瞬间充斥屋中每个角落。这是一种护魂香,能护住人体虚弱的灵魂不受鬼怪侵袭。香燃至一半时,清虚又从怀里掏出一枚赤红的丹丸放入柳言初口中,半晌柳言初忽地轻轻呻呤,清虚长吁一口气:“感觉到疼痛,这条命是真正保住了,看来柳相确实命不该绝啊!”众人均舒了口气,微觉安心。

      柳慕枫好奇道:“师父,这是什么药,怎么我没有?”清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药么?枫儿,你平时最懒得看药书了,可是为师未曾好好教你?”柳慕枫脸上一红,垂头道:“徒儿知错了!”原来柳慕枫虽然聪明伶俐,学艺总能事半功倍,可惜他竟似少生一窍,自幼便对扁鹊之术不以为然,而且振振有词,自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便是清虚迫他,也是阴奉阳违,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多年下来,医术只学了个皮毛,清虚见他别的学得不错,保住小命是没问题了,也不十分强求他学习医术,孰料这次竟险险丢了性命。此时,被清虚指责,也知是自己偷懒怠学所至,心中十分惭愧,面上不由露出万分悔意。

      清虚见他内疚,加紧训教:“此后你父亲身体虚弱之极,平常大夫是不管用了,你看如何?”柳慕枫低声道:“徒儿定将好好学习医术,再不懒惰,必保父亲安享天年。”清虚点头,心下偷笑:“臭小子,这下老实多了!嘿嘿,师父还收拾不了你?”暗暗得意。

      柳慕枫看不透师父心思,满身满心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尤其觉得对不起父亲。他走到床头,看着父亲清俊的脸灰白一片,心中更是愧悔难当。他自幼聪慧,多得人夸奖,后又拜于清虚门下,得其真传。出道后鲜遇敌手,也算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不免十分自负。此番险些陪上父亲和妹妹的性命,方醒悟以往自己实是太过托大,目中无人,此后须得用心练功,需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忝居长子之位,却从未尽长子之责,有何面目面对老父幼妹?他经此大难,心智竟是成熟了不少。

      许是清虚的药十分管用,柳言初呻吟了几声,竟慢慢张开双眼,床边众人皆都喜形于色,慕梅的眼泪更是滚滚而下,扑到床头哽咽道:“爹爹,你醒了?”她自被从寺中救回来后便一直陪伴在柳言初身边,父女感情十分深厚。又常见柳言初勤勉国事,废寝忘食,更要为白玉伤神伤情,日日牵挂;还须防着朝中小人中伤,恶意诽谤,实是心力交瘁,不堪重负。心中对他又敬又怜,只盼自己能稍稍为他排忧解乏,共享天伦。谁料天伦未及,竟逢大祸,柳言初差点重伤不愈,一命归西,她又气又怕,只想着父亲死了,自己也不活了,一起去了,舍了道行堕入轮回,也许下辈子能作真正的父女,万万想不到清虚妙手神算,及时赶到,柳言初竟保住性命,她心下宽慰,不由喜极而泣。

      柳言初想抬手安抚于她,却是浑身无力,四肢瘫软,胸口起伏甚为艰难,清虚见他呼吸费力,嘱咐柳慕枫道:“将你父亲扶起来一点,让他半躺着,他伤及肺部,躺着呼吸不畅。”柳慕枫依言轻轻扶起父亲,慕梅忙在他身后垫了两个大枕头,扶着柳言初半靠在枕头上。柳言初微微平复呼吸,眼珠慢慢转动,望到南宫清,吃力地张开嘴想要说话,孰料他受伤太重,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出声,南宫清坐到床头,轻声安抚:“言弟,你身体太弱,要好生将养,有什么话有精神了再说。”柳言初没力气点头,只微微眨了眨眼睛。

      他眼睛微动,慢慢看向清虚。柳慕枫知道父亲意思,忙道:“好教父亲得知,这位便是孩儿的授业恩师,这次多亏恩师及时赶到,才能救回孩儿,保住父亲。”柳言初默默眨了两下眼睛,清虚笑道:“柳相不用客气,贫道却要谢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知书懂礼,聪明勤恳,贫道的一点功夫差不多全被他掏光了。”他徒弟虽不少,却以柳慕枫最是得意,也不吝夸奖。

      柳言初心中想笑,却扯不动脸皮,只眨了下眼睛,目中十分感激欣慰。他缓缓望向并立在床边的儿子女儿,慢慢眼中似又有了几分担忧,慕梅知他心意,忙道:“父亲放心,女儿与哥哥都没事,陛下也已经不怪罪了。父亲尽管安心休养。”她知道父亲想询问白玉,但她对那人没有半分好感,只愿父亲此后莫再念他,便是提也不愿提及。柳言初见她缄口不语,知她不愿提及白玉,也不勉强,只转目望着桌上的茶杯,柳慕枫忙拿了茶杯,斟了热茶,南宫清托起柳言初的身体,微微斜至床外,让他喝水。

      柳言初喝完水,闭目喘息,精神比醒来时差了很多,他清醒时间已长,身心不济,又见儿女无恙,义兄赶来身边,心下安定,不由昏昏欲睡。南宫清半抱着他慢慢靠到枕上,到得稳稳半躺到枕头上时,已是昏睡过去。

      岂料柳言初身体移动之际,衣襟微翻,“咚”的一声,竟有一物从他怀中直落到床前脚踏上,翻了几翻,“叮”地落在了地上,碎成两瓣。柳言初神倦意乏,也未在意,众人却已看到那是一只白玉笔洗,玉质细腻温润,雕刻精美绝伦,竟是一件十分罕见的物事。只是眼下跌成两瓣,图案断裂,缺口参差,众人均觉甚是可惜。

      柳慕梅冷冷一笑道:“这物事也没什么可惜的,爹爹日常如此珍惜它,是它自己不知感恩,爹爹身体大败,它倒想早日离去,可见是个无情无义之物,便是全碎了也不值怜惜。”说着,捡了那两瓣笔洗,扔出窗去。众人见她目光鄙夷,神情不屑,心知必有缘故,任她扔了,均都默不作声。

      柳慕枫心中留有疑问,此时再也忍不住,低声问道:“慕梅?我醒来爹爹便身受重伤,槿弟又不见人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慕梅见他仍念着白槿,淡淡道:“哥哥,你也别念着白槿了,便是他眼下对你情深意重,他那父亲却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白槿跟他时日久了,难保不被他教化,到时爹爹现在的样子便是你日后的样子了。这世上但凡痴情人最终的下场又有几个不是心碎神伤的?我常年在爹爹身边,见他时时伤神,日日憔悴,却是只为那一人。可是那人又何尝将他放在心上了,一旦不合心意便痛下杀手,半分不念旧情。真不知爹爹这些年来的担忧牵挂有何意义?哥哥,这世上爹爹、母亲和你是我最亲之人,爹爹现下这般模样,我实不愿你也走上他的老路。”说到最后已有几分哽咽。

      柳慕枫茫然道:“你说的那人是槿弟的父亲吗?是他要杀我们,却误伤了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清沉声道:“那人可是白玉?”慕梅点点头,南宫清再问:“言弟竟是被他所伤?”柳慕梅再点点头,南宫清大怒,挥起一掌正欲拍向床沿,柳慕枫忙伸手托住,轻声道:“义父小心,父亲体弱,莫要惊了他。”南宫清忙不迭收回手。清虚见三人气息不稳,缓缓道:“柳相气虚体弱,半分惊不得,我们不如到外面说话吧?枫儿,你不要撤掉结界,让柳相好好休息。”众人都觉妥当,当下一起走出房门,往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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