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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Dark Chocolate(17)
回到公寓,徐未白顾不上换掉礼服,而是直接把之前装着红酒的醒酒器取出来,放在桌上,又取来了两只酒杯,切了满满一盘的芝士、火腿和蜜瓜,仔细得摆好了盘,才优哉游哉地开始脱鞋卸妆。
尽管赵可可对红酒的认识不多,但看了厨房里帕图斯红酒的酒瓶,也知道醒酒器里装的是名满天下的酒王,虽不至于价值连城,但也着实不至于跌份到要充当酗酒者的酒精来源。赵可可对徐未白突然暴涨的酒量十分忧心,如果现在真的是难受到喝不醉,等到最终酒精中毒的时候,她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她自己也难以界定自己该算是媒体界卧底在娱乐圈的二五女,还是娱乐圈应对媒体界的小助理。正在她心内煎熬之际,冲完了战斗澡的徐未白裹着浴巾,稳着声音对她说道:“当初给你面试贴士的人,估计还不够了解我,”她抓松头发,斟了一杯酒递给赵可可,然后叼了一块芝士继续给自己斟酒,尽量吐字清晰地补充道:“不然他描述我的时候一定会和狄更斯一样,”她高举着酒瓶,压低声线,“‘她出生在伦敦’,所以必定是个酒鬼!”
冷笑话并没有把赵可可冻着,她更关心的是这支身价不菲的酒王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Francis姐,我看这支好像是酒王吧,这么喝不是很浪费吗?”
“浪费?”徐未白又大大地灌了一口,“你知不知道?这支酒是我当初拍下来存着,打算在我的新婚之夜喝的。”她大声笑起来,“你说,”她又剥了一块黑朱古力塞进嘴里,“还有什么喝法比现在更好?”
酒后的徐未白花样百出,学着复原不久前卸掉的妆容、逼赵可可泡澡,还介绍了各种功效的浴盐……在一连串诡异的示好之后,徐未白开始一脸温柔地教赵可可泡茶,从烧水的时间、泡茶适宜的水温、茶叶的选择、奶和糖的比例都说得仔仔细细,“你千万要记清楚Patrick的口味啊。”她如是说。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呢?”看着“去意已决”的徐未白,赵可可不禁开始担忧自己该如何独自面对向晚。
“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计划要去很多很多地方……”徐未白的神情迷茫了起来,又似乎带着些许哀伤。
“那,为什么没去呢?”赵可可话音未落,就已经开始后悔,毕竟除了向晚,还有什么人能把徐未白绑死?
“呵,”徐未白轻笑一声,“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但到头来,却总是连小事也做不好。这大概就是,雄心万丈又畏首畏尾,胸怀天下却碌碌无为吧。”她的自嘲里并没有悔恨,只有满满的无奈,“我也希望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或许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算是一种归属。我父亲说过,如果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很多成就在多年后回顾起来,都成了一种虚无。而我这十年,除了爱他,真的是光阴虚度,两手空空。”
即使醉酒,即使心碎,即使已经有问必答,徐未白仍然没有在赵可可面前落泪,应该是长期面对媒体的经历,让她变得太过善于隐藏和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赵可可颇为感触,如果人可以永远做个能吃、爱疯、混日子,一被欺负就能大声哭出来的傻孩子,那该多好。
“是了,说到虚度光阴,你说我这次放假要去哪里好呢?”徐未白捧着茶杯,仰起头深深呼吸,“反正不去巴黎,”她声音沙哑地笑着,“你有没有听说过‘巴黎综合症’?”她又开始“旁征博引”地传播消极了,“那时候有一班日本人去了巴黎,发现真正的巴黎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天堂,终于都搞到自己精神紊乱,各种恶心、抽搐、莫名的恐惧、自卑甚至还会有自杀倾向!你看,多危险的天堂‘天堂’啊。”也许,她是在指作为向晚暗恋者的这十年“天堂”生活吧。
“还有这种病的吗?”赵可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那……那就不要去巴黎了吧。”
“嗯,不去了。”大概是眼眶里的泪水干了,她终于低下了头,托着腮告诉赵可可,“我这套公寓的租约还有半年,租金一早就付了,既然也不知道几时回来,不如就让给你住吧。这里比起你家,离Patrick的公寓近多了。”说着,徐未白从包里拿出了钥匙,交到赵可可手上“反正家具啊日用品啊什么都不缺,对你来说应该很方便才对。”说罢,起身环顾了一番自己这间面积不大的香闺。
估计是习惯了经常出差的生活,所以即便是“出走”,徐未白打起包来也很是快捷。壁橱里一直备有简易行李,抽屉里放着所有证件,只需要下个决心,几分钟后的徐未白就已经整装待发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今晚也喝了不少,我自己叫车去机场就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赵可可还没跟上徐未白的节奏,又被她陷入了这两难的境地——上司出走去机场,不跟是忘恩负义;跟,等到向晚回来,她算不算鸠占鹊巢?要是他问徐未白的去向,她怎么回?如今这趟混水已经泼上了身,真是冤孽,“Francis姐,你对我这么好,我总该送送你吧。”这手信息拿不到的话,怕是不仅助理的工作岌岌可危,卧底的那份工资也要散若云烟了。
夜已渐深,赵可可却因为内心的惴惴不安而毫无睡意, “Francis姐啊,你之后应该不会不接向……Tommy哥的电话吧,那他找不到你的话,不会耽误很多事吗?”
“Tommy那么专业,会有什么事处理不来呢,”徐未白对Tommy的能力信心十足,“你很聪明,以后跟着Tommy能学到很多。”
那是当然!赵可可心中暗爽,机智如她赵可可,送徐未白去机场是为了知道徐未白去哪里,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还能套出她什么时候回来。
“司机麻烦你停一下,”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时,徐未白叫停了车,转头吩咐赵可可,“你在车上等一下,我有点东西要买。”
赵可可点点头,心想,以她这样的心境去搭夜机,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倒不如买一本书在飞机上看,短暂地逃避一下现实也好。
近来公司的营销资源对向晚大幅度倾斜,导致电影的原作《悦君往事》也销量激增,甚至需要再版才能应对市场的需求,这家书店也张贴了小说的限定版海报,粉嫩的亮色海报与酸酸甜甜的单恋故事相得益彰,不少人甚至是为了海报,重复购买这种的不怎么有营养的读物。人间的事总是这样讽刺,要还原出虚构情节中最后的花好月圆,站在海报边上的那个女人就不得不承担这样的痛苦。赵可可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因为这份工作开始分崩离析,原来除了镜头内外的转变,与圈中人沾了边的,就要习惯这种随意切换悲喜的生活吗?
徐未白很快带着买好的书上了车,那本是王尔德诗集的中译本,在赵可可的记忆中,有一部电影便是基于此人的故事拍摄的,香港将片名译作“心太羁”,暗合其人英文姓氏直译的“狂野”,又与故事中那个才华横溢却被太过漂亮的同性情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形象相当匹配。你看吧,在爱情中,同性也好,异性也罢,总是漂亮的那个恃宠而骄,继而恃靓行凶,仗着另一个人的爱,有恃无恐,为非作歹。赵可可回忆起影片中那个被称为“百合花王子”的美少年,却总是被向晚走红毯那晚的形象干扰。怪只怪世间上的美男子总有些相似,什么百合花王子啊,山茶花情人的……毕竟美总是雷同的,只有丑才各出奇谋。与之对应的,追求这美人的那些人们,总会付出千奇百怪的代价。赵可可估计徐未白与那因情人入狱的诗人有些共鸣,才会在今晚选了这位诗人的作品吧。
把诗集放进手袋之后,徐未白便从一旁把那个装有蓝宝石胸针的首饰盒取了出来,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欣赏着这件意义非凡的饰物。把戒指改成胸针的师傅非常有心思,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戒托以上的部分,又增加了一些修饰,让饰物看起来更符合胸针的新身份。徐未白摩挲着在中央硕大的蓝宝石,再一次拆穿了赵可可的无间道计划,“过会儿你不必下车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他们都知道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所以应该也不会难为你。”
赵可可不禁感慨,徐未白确实是个温柔的人,尽管女人在爱情里的第一优势总是美丽,如果没有美丽,温柔一点也是一种竞争力。赵可可和大多数人一样,容易心疼自己熟识的弱者,就像眼下,徐未白的情伤和温柔,让赵可可为这个女人感到心疼,如果她能爱一个更珍惜她的人,该有多好?!
送走了一个连“再见”也不说的人,赵可可不想深夜吵醒双亲,就直接回到徐未白的公寓休息。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徐未白卧室里的寝具全部都是这两天新买的,就连枕头袋都是今早赵可可看着徐未白亲手换上的。连日来的操劳让赵可可精疲力竭,加之寝具的舒适度太高,赵可可来不及多想,很快就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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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是不同人从自身角度看待男女主爱情的主观推断,所以实际上发生的事情与人物的推测之间是存在一定误差的。
第18章 A. Dark Chocolate(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