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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
王晴芝让厨房准备的午餐很丰盛。曾甜甜一上桌就一直朝周绒眨眼。
怎么回事?晴姨怎么了?
周绒回以微笑。
王晴芝见两个女孩子这样,也不言语,就张罗佣人上菜。甚至添上来的餐具还正是周绒送来的那套。
周绒看着熟悉的花纹,又看看王晴芝淡然的表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正想叫王晴芝收下去的时候,周齐岩和顾念已经下来了。
顾念一眼就看到那餐具,想应该是破破给他们新婚置办的,讨好地说:“妈,这花纹真好看,您眼光真好。”
王晴芝却是想讨好周绒,就把礼单里周绒拿来的那套消了毒用上了。听媳妇这么说,她笑出声来,“哪是我的眼光,这是小绒送给你们新婚礼物。”
顾念看向周绒,周绒目光有些闪烁,但也得体笑着。顾念道谢也柔声应着。
而一旁的周齐岩却在刚看到餐具,神情几变,也望向周绒,周绒不能避开只能也望过去。
她把瓷具送给他们当新婚礼物的初衷只是怕周齐岩会无法宽心。她在决定参加婚礼的时候就已经要把所有过往收纳进时光里,她知周齐岩的个性,冲动又果敢,当初她是在奶奶过世周齐岩精神最脆弱的时候央求他给她解脱。他放了她,在向她发誓永不分开之后。
再次回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否不再眷恋,但她得让周齐岩不再眷恋。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定情物,她唯独能想到的是这一套瓷和无数情话和誓言。
把曾经满含宣誓的东西还给他,足以表明自己的狠心,也可以让他死心吧!
她原先就是这么想的。只是现下出现,却好像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周齐岩盯着她,像是想要盯个洞出来一样。
其实若非周绒把这东西送过来,周齐岩早就已经忘了这个了。周绒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三分钟热度,他陪她不知干了多少心血来潮的事情,也只有唯一这套瓷具是两人共同完成的。因为周齐岩也被《人鬼情未了》里的那段撩拨了感觉。而且后来周绒还说要当结婚礼物,那时他也满心期待着娶她。
只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样。
周绒把这重新拿出来是什么意思,周齐岩想不透。是把旧物送回祝福还是让旧物重现当初?周齐岩心里绕了几回,前者太伤后者太难。所以,他又后悔了,再次后悔把周绒带回来了家。
一时间餐桌的气氛又凝固了。还是王晴芝出声叫他们都坐下,然后让厨房把剩下的菜端上来,才渐渐恢复过来。
王晴芝是长辈,坐在上座,周绒和曾甜甜先落座在左侧,周绒在靠近王晴芝的那个位置。顾念直接拉开曾甜甜对面的位置坐下,周齐岩皱眉瞧了眼顾念给他剩下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落了座,和周绒面对面。
周绒因为瓷具失了之前调整好的从容,周齐岩一坐下,她就避开他的注视,正好顾念在同她说话,她就索性侧着身子,装作感觉不到周齐岩。
顾念倒是表示很喜欢那套餐具,和周绒讨论了几句,也没怎么注意一旁周奇岩的神色。刚在楼上听了他的解释和承诺,她心里那点顾虑虽没全部消散,但她还是愿意选择去相信的。她不是善妒之人,也理解过不去的前任,最重要的是她也相信和周奇岩在一起的感觉,那种契合不是演戏就能出来的。
现下看周绒也颇有心思为他们准备新婚礼物,也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在衷心祝福他们。就算周奇岩还有没有断根的心思,周绒已经全无,也起不了多少风浪。
顾念一直温婉地笑着,问周绒喜欢吃什么,就是一副大嫂模样招呼她。而周奇岩也顺着顾念,顾念给周绒夹菜,他就给顾念夹菜,顾念抿嘴笑望他,他也笑着,“多吃点,早上你就没怎么吃的。”
这一来二去,新婚夫妇甜蜜秀着恩爱,王晴芝看着也是高兴,就是再看向周绒拿着筷子捻碗里的米饭的时候,心下几番情绪起了来。
曾甜甜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早就想破口大骂了,只是忍了又忍,周绒还没有怎么样,她又怎么可以插进去。
周绒拨了拨碗里的鱼肉,最后还是只吃了几口白饭,她没了心情,她也忘不了之前周奇岩看她的眼神和此时对面他看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自取其辱,反倒成了最好形容她的词语。她忍着想要坠下的眼泪,把香糯的米饭吞进喉咙里。她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说,“谢谢嫂子,哥哥说得对,你也要多吃点。”
两人都望向她,顾念点点头,把碗里周奇岩夹的西兰花放进嘴里,周奇岩则不明意味地盯了周绒几秒,周绒微微一笑就不再看他。王晴芝在一旁看着也笑,“都别客气了,好好吃饭吧。”
然后,再也没有人相互布菜了。五个人平平静静地把这餐饭吃完。周绒和曾甜甜被招呼到客厅,
王晴芝去叫人准备水果,周奇岩和顾念则一起去了厨房,顾念贤惠地表示想洗碗,周奇岩架不过她的撒娇,就陪她一起去了。
客厅又安静了。曾甜甜握着又有些失神的周绒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周绒收回心思,拙劣一笑,曾甜甜直接皱眉,“小绒,你不想笑就不笑。你这样我看着很难受,可我什么都不能帮你。”
周绒轻笑,“你在这里就算是帮我了。这也算是我自找的,不过我待会就走,再这么下去太没意思了。”
“嗯,待会我们就走,没必要看他们恶心我们。你待会去我家吧,我和我妈说好了。”
周绒瞪眼,“你妈同意了?阿姨早上不是关了你吗?”
曾甜甜抽回握着周绒的手,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绘声绘色地和周绒讲起来早上她是怎么怎么被她妈发现她又是怎么怎么和她妈反抗然后怎么怎么劝她哥去接周绒。
“小绒,这次真的多亏我哥,最后还是我哥劝我妈放我出来的,就是我不知道他跟我妈说了些什么。”
曾甜甜和周绒一样都有些话唠,所以曾甜甜一说起来就开始没完没了了,猜测她哥会和她妈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个人都忘了此时此刻身在何地,还和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一同靠在周家的沙发上,从这个说道那个,欢声笑语,让周绒觉得这中间的三年都不存在,而她还是那个有喜欢的人有朋友有亲人的周绒。
王晴芝把水果放到茶几上,她俩才都反应过来,都愣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王晴芝。王晴芝把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端庄地微笑看着两人,保养得很好的手轻指果盘,“吃点水果。”
周绒闭了微张的嘴巴,坐正不再看着沙发,双手放在膝头,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水果我就不吃了,甜甜你拿个吧。”说完转到曾甜甜那,曾甜甜才反应过来,机械地伸手拿了块苹果,清脆地咬了一口。周绒看她那滑稽的样子被逗乐了,抿嘴忍着笑,曾甜甜则是瞪着大眼睛示意有人还在旁边呢。周绒收了眼角和嘴角的弧度,又看向王晴芝。
“阿姨,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周绒早就看出王晴芝有话想说了,之前碍着周奇岩和顾念她没讲,现在那两人不在可她却迟迟不讲,和蔼可亲地看着她和曾甜甜,让她觉得大夏天她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王晴芝被她看穿也没怎么惊讶,咳了咳嗓子,接下来她说。
“小绒,阿姨就是想谢谢你,也想和你道歉。当初阿姨做的不对,是阿姨对不起你,但是你得理解我做母亲的心,我十几年只剩下奇岩一个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迷失。你是一个好女孩,顾念也是。只是顾念有的你没有,顾念能带给奇岩的你不能,所以我作为母亲帮我儿子做了选择。”
王晴芝语气神色都很平静,周绒更甚。王晴芝见周绒没什么反应,竟不知道要怎么再说下去了。本来这样的选择太龌龊,但那是他们的家族的必然选择,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人。
周绒还在等王晴芝的下文,可是过了一会,王晴芝不讲了。三个人之间都在沉默。曾甜甜又握上了周绒的手,这次周绒也反握回去。
“阿姨,你说的我都知道。而我想说的昨天已经跟你讲了。至于你们的真面目真的没有必要跟我说。因为下一秒,我和你们只是毫无关系的陌路人而已。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回来破坏你的儿子和你的儿媳,我不想和你们一样,只会恶心别人。”
周绒声音是越来越小,但是越来越隐忍。王晴芝紧缩眼眸,周绒脸上的嫌弃和那洞悉她一切想法的话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她无言以对。
周绒拉起曾甜甜,朝王晴芝弯腰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款待,告辞。”
说完就拉着曾甜甜走向大门。
只是还没走到,就听到一声“嘭”,周绒转头,王晴芝也被吓到了,起身,接着,厨房传过来周奇岩的声音,“顾念,顾念,你怎么了?”
厨房里,满地的碎片和浸在水里的手机。顾念瘫软在周奇岩怀里,周奇岩焦急地抱着她,顾念满眼泪水,脸色惨白,双臂垂到地上,她好像被人夺了声音,声音低着。
“我爸,我爸他走了。就在刚刚,没有抢救回来......”
“可是,昨天,婚礼上,他还好好的......”
王晴芝刚走近两个人,正好听见顾念的话也被震惊了,不过终究还是见过生死的人,她看了眼顾念身上被水浸湿的衣服,叫周齐岩带顾念上楼换身衣服赶紧去医院。
顾念是接电话之前正在水池台前洗碗,旁边叠放着已经洗好的,周齐岩见她那样笑话她只知道假正经,本来这种家务活就不需要她干的。顾念却不理,任着冷水冲刷自己的双手沾上洗洁精的白泡沫。她只是想告诉她们她是多么能胜任妻子这个身份,而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大小姐。显然她第一次洗碗还是很愉快的,丈夫在身旁陪着,洗碗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这么想着,电话就来了。
因为手机在口袋里,她叫周齐岩帮忙拿出来,周齐岩从她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顾念堂哥顾鸣涛的,他把手机贴着顾念的耳朵,几秒钟后,顾念整个人就跟没了力气一样。
周齐岩赶忙丢了手机接住快要倒下的顾念,顾念的手本想扶着水池被周齐岩轻轻一带,那十来个洗得干净的碟碗倾数落地,碎了一片。
周齐岩慌了神,时间太短他根本就没怎么听见,这会顾念瘫软在他身上,满脸苍白血色全无,他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刺痛。经他妈一提醒他才一把抱起顾念准备上楼,这时他才注意到厨房门边的周绒,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周绒,停了一瞬,就捏紧抱住顾念的手,从周绒身边快走过。
周绒在听到声响后跟着王晴芝来到了厨房,只是还没进去,她就已经死盯着她看到的一地的碎片,大红色的花纹已经碎了,完完全全成了碎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听见顾念说了什么,只看到顾念的嘴巴轻动,搂着她的人眉头皱得很深,而王晴芝也是身形一震,随后就叫周齐岩带顾念上去换衣服。然后,他就抱起她,看了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走过。
周绒不知怎的,周齐岩从她身边走过的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心头是久违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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