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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李白
半年后姑苏城
“师兄,我们已经顺利到达江南,江南风光非常动人,烟花三月,扬州瘦西湖边杨柳新绿,桃李成排,盛夏之时,苏杭莲花开得很好,映日如火,姑苏城外,寒山寺钟声幽幽。想起去年我们来江南拜访鉴真大师时,风景虽然美丽,但与现在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味。师兄送我的衣服非常暖和,每天我都会早起睡前背诵经文,请勿担心。”一觉坐在湖中心一个窗明几净的茶馆里写信,武玄梅和琴云吃着瓜子喝茶,津津有味地听着茶楼诸人谈经论道。
等到一觉信写完,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在湖边,折柳赏花,间或叫辆小舟游荡一番,一直到夜色低垂才回到客栈,武玄梅好吃,尤其喜爱甜点,整个扬州城的小馆子都被他们吃了个遍,□□风开放,三人走在一起,路人顶多因为琴云的美貌多看一眼,却不会像之前一样,觉得一僧一俗一位女子大伤风俗,指点不休了。
三个人都很喜欢在江南生活的闲适,自二月间到达扬州,之后又在金陵盘桓许久,继而至杭州,最近来到姑苏,停留已有一个多月。其间游历山水,拜访名士,每日在茶楼中饮茶,江南多风雅之士,每每好谈论国事,经济文章,因为观点不同,还时时争论不休,三人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插上几句。
久而久之,也和这帮闲人雅客混得熟了,几天不来,还会互相打听。
“没有污染,没有噪音。有钱有闲,有文化有思想。这简直是理想生活状态。”一觉把信交给驿站投递,苦着脸道:“就是交通通信太慢,一封信一来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就是因为困难才会珍惜。慢慢的,才会感觉得来不易。”武玄梅答道:“我们总是追求快,邮件,email,短信息,电话,结果反而人情就淡了。急急躁躁的把重要的反而丢掉了。”
琴云去湖边租船,但是这天人流如织,游客成群,过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小船过来,只得放弃,三人往时常去的那楼走去,还未行至楼中,已然听见里面声音喧哗,不知这般闲人墨客又在为何争论。三人迈进门去,见里面坐得得比往常满得多,武玄梅举目一望,自己花钱包下的那个靠窗的位置却已经被人坐下了,不由大是恼怒,直唤茶楼老板。
老板急匆匆过来,连连鞠躬道对不足:“今天来了一个新客,甚不讲理。来到茶馆,非要喝酒,还要我们上牛肉羊肉,最后看上公子您的位置,无论如何非要坐那。我家伙计去和他讲理,倒被他赏了一拳。还抽出剑来把桌子砍了一个角。咱们现在正要去报官呢。”
武玄梅怒不可遏,她性格一向刚烈,最恨别人不讲道理,也不顾老板说此人凶悍不好惹,带着琴云便走过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嚣张,一觉怕她们吃亏,也忙跟在身后。老远却闻到一股酒气,走近一看,是个眉目俊朗,轮廓分明的青年,腰佩长剑,拿着酒葫芦,正往嘴里一口口灌酒呢,面前还摆着一碟花生米,颇为惬意的模样。看见他们,呵呵大笑,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喝酒。
武玄梅看这人一副醉鬼模样,忍不住大皱其眉,一觉却已经一屁股坐上去了。那人笑呵呵地把酒葫芦递过来,一觉犹豫一下,那人却把酒葫芦又拿回去了:“你是个小娃娃,可不能喝酒的。”
一觉哭笑不得,那人道:“小娃娃,那两个是你的同伴吗?让他们不必客气,一起坐下吧。”
一觉道:“这个本来是我们的位置……”
那人一副讶异模样。
武玄梅看他醉成这样,也不和他计较,在他们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一觉当年也很喜欢喝两口杯中之物,醉醺醺地,之后打架闹事,最后让霍奇心来替他收拾残局。此刻看到此人,倒颇有些亲切感,同道之人的感觉。那青年也觉得一觉虽是个小少年,但是言谈不俗,颇为大方,不扭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那青年虽然喝了不少,难得头脑十分清醒,眼睛也是越喝越亮。
“我是去年三月间从家乡出发,从蜀州上舟,正值春水泛滥,水位上升,行舟十分顺利,这几日刚到此地。”那人说起自己来历。
“你一人上路吗?”一觉问道。
“同乡吴指南一同上路,在岳阳时病死了。”那人面色黯然:“此后便是一人,过江陵,经庐山,夜至金陵,六朝宫阙历历在目,只是王气衰颓,不复当年。之后往扬州,真是好时节。”他面露微笑,显然正陷入美好回忆之中:“系马垂杨下,衔杯大道边。天边看绿水,海上见青山。”
他描绘情景十分动人,言语风雅细腻,气魄潇洒,完全不似此时外表之粗豪不文。就连武玄梅和琴云也听得十分神往。在唐朝,有志为官而又不能通过科举的男子成年后,不论家境如何,都会去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四处拜访当地名人,写诗论文,四处推广自己。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阅人无数,可以广博见识,提高眼界,对未来为官也是助力。
“苏杭此地,女子极具韵味,和蜀地完全不同。”那青年又啧啧称赞道:“只是在这里,没有好酒好肉,美中不足。”
一觉哈哈大笑,觉得此人非常有趣,道:“兄台,此处是茶馆,当然不能进酒肉荤腥。我知道何处有好的酒楼,若不嫌弃,就由我来做东,只是我自幼吃素,可不能作陪。”
那人大喜过望,武玄梅哭笑不得,一觉做东,最后还得她掏银子。
这时几名衙役进来,说是抓捕闹事之人,一觉从中斡旋,给了些碎银子了事。
一觉和那人谈得投契,于是决定找个好的馆子请他喝酒,武玄梅无可奈何,只好起身相陪。
“姑苏此地虽好,但是口味过于清淡,非甜即咸,连此地的酒也过于绵软。”那人显然是个重口味,对苏杭菜系一副不敢领教的模样,几个人找了好一阵,才找着一家蜀人开的酒楼,吩咐上了一坛酒,切了些牛羊肉,做了几个素菜。四人一桌坐了。
一觉问道:“兄台是蜀州人氏吗?”
那人笑呵呵道:“鄙人祖籍陇西,居于碎叶城中。”
一觉惊喜道:“我有位师兄,正是碎叶人士。”
那人呵呵笑道:“说起和尚,我们那还有个说法,有女子的家中,断断不可让和尚进出。”
一觉好奇道:“为何?”
那人道:“在几年前,那时我也跟此时小师父你差不多大,我们城中富户有位小姐,跟着个小和尚跑了。据说这个和尚是她们家之前的家奴,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有一天不知去向。待到这位小姐出嫁前夕却出现了,把这位小姐拐跑了,这小姐父亲活活就给气死了。可谁知,走了三年,这小姐又回来了,流言传说,都说这小姐是被和尚抛弃了,这位小姐郁郁寡欢,没多久就死了。所以我们那边说法,女人都得防着和尚。”说罢哈哈大笑。
一觉默默无言,武玄梅忍笑道:“很是。”
一觉这时才想起问名讳:“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满饮一碗酒,醉醺醺道:“姓李,名白,字太白。”
一觉和武玄梅对视一眼,惊住了。
一觉颤抖着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李白笑道:“我不过一无名小卒,去年方才离蜀南下,你们怎么就久仰了?”
一觉支吾,武玄梅道:“您虽然初入江湖,但是身上光芒难掩,自是一经出现,就大放异彩。”
李白哈哈大笑,他吃肉喝酒,非常痛快,觉得他们几个人非常有趣。
一觉持戒,不饮酒吃荤腥,只吃些素菜。武玄梅和琴云在旁陪饮几杯,李白言谈丰富,见识广博,对佛道都有见识,颇信道教,他谈经论道,大有自己主见。琴云在旁听得十分入迷。
武玄梅道:“太白兄,您初到姑苏,有何打算,停留多久?”
李白道:“我自碎叶入蜀已有三年,去岁由蜀一路南下,在淮南时病倒途中,耽搁两月,转眼盛夏已过,秋水将泛,旧友尸骨葬在洞庭湖边,怕是不妥,我想将他迁至江夏,在这几日便要启程,自越州下江陵,先赴朋友之约,而后至洞庭湖。”
之后何去何从,他却心中却茫然不知,离乡之时,父母殷殷盼望,绝不能这般无功而返,但是仕途之路,又不知如何能进。科举之途,因他祖上经商,是不能参加了。如今名声不大,资历尚浅,也难有朝中贵人赏识。思及此,他不由叹了口气。
武玄梅和一觉对视一眼,一觉道:“我们也正打算这几日离开此地沿江而下,若不嫌弃,一起同往如何?”
李白笑道:“有人作伴,自然求之不得。喝得大醉,也不必担忧盘缠行李再被人偷去。”
想必他老人家时常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顺手牵羊。武玄梅微微一笑,心道果然名人也是不完美的。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李白先生喝了三坛子酒,牛羊肉无数,醉得眼冒金星,一觉扶着他出了酒楼,留下金主武玄梅付账,武玄梅看着琴云掏银子时候想:“还好投生在统治阶级,钱不是自己挣的,花起来故而一点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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