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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风血雨袭草原
喘着粗气跑到时,部族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群情汹涌,更有甚者,有十来个年轻的牧民已拿着刀剑骑在马背上,准备去寻找伤人者了。却被几个年长者给阻了下来,格勒大娘也在内。
挤开人群,小默才看清里圈的情形。乌力罕正坐在圈中,蒙古袍被撕下了半截,腿弯下用腰带紧紧地扎着,即便如此,衣袍上依然染上了斑斑血迹,一张黑红的脸也苍白了三分。风一般跑过来的莎林娜此时正蹲在他身边抹眼泪。
“乌力罕,究竟是谁伤了你?”一个身量高,体格最为壮硕的男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去把他擒来,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小默认得此人是落族中的□□查干巴拉,据闻在附近的几个部族中他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查干巴拉大哥,不用了。”乌力罕白着脸,无力地说道,“那些金人估计也没命了,就是不知救我一命的那位宋人是否平安。带人去找找,也许还有救。”
格勒大娘正蹲在莎林娜边上检查乌力罕的伤势,把紧束于腿上的腰带略松了一下,鲜红的血便一下从伤口涌了出来。忙抓过一把炉灰按在伤口处,但炉灰却只在伤口处稍作停留,便被鲜血冲得一干二净了。小默眉头一蹙,手边又没有止血的草药,忽想起头上的簪子,忙拔了下来,取出藏于里面的银针,也不待消毒,便蹲下身,在乌力罕膝盖上三分血海处刺了下去。不一会儿,血流缓了下来,格勒大娘将炉灰重新按上,血也渐渐止住了。
眼看血已止住,小默才留神听他人的话语。从众人的话语和乌力罕方才所说中知道,今日一大早,乌力罕与部族中其他两三个男子便骑着马到东边的牧场放牧,到得午时一过,就看到几十个金国士兵过来,问他们是否看到一锦衣骑白马的宋人。待知道乌力罕一行人并不曾看到后,那金兵的统领却又看上了乌力罕的坐骑赤琮。一言不合之下,金兵便开始抢马,结果就打了起来。三四个对几十个,结果可想而知,正打得激烈之时,却有一宋人犹如神兵天降,救了乌力罕几人。而在看到那宋人时,那些金兵便丢下了乌力罕等,直扑那宋人而去。
趁此机会,乌力罕待人便赶紧策马回来,而那宋人,却是不知如何了。
查干巴拉听得明白,腾身上马,一边招呼着马上的十几个牧民,扬鞭策马而去,宁静的草原响起了狂风骤雨般的声响,大地也似在震动着。
大家把乌力罕送回了他帐篷,莎林娜主动留下来照顾他,一双杏眼已不若方才红肿,眼角犹有泪痕。
回到格勒大娘让部族中人为自己建的蒙古包内,那一锅“哈日茄”早已冷了。小默拿起勺子为自己取了一碗,喝了几口,淡淡地苦味在唇舌间蔓延。心头忐忑,自听得那宋人时便开始。几十金兵与一宋人,那宋人会怎样?一遍遍告诉自己,如此不安,只因那人与自己同是宋人而已。可为何,心头的不安没有消下半分,却越发浓烈。
天,渐渐黑下来,青翠的草原渐渐地成了暗青,最后与夜同色。查干巴拉等人还不曾回来。乌力罕的帐篷内烛火比往日更亮,莎林娜应该还在她的乌力罕哥哥身边。
抱膝坐在帐篷外,漆黑的夜空却让繁星更亮,浩渺的天空下,不知可有人与自己一般看着星空。一阵风过,带来花草之香,还有羊群和马群的味道,当然还有帐篷中的奶茶香。寂静中,小默依然能听到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辽远的地平线忽有火光闪现,小默忙站起了身,焦灼地眺望着,是查巴拉干一行人回来了么?
火光由小而大,蹄声由远而近渐响。
“来人,有人受伤了。”一声大喝,是查干巴拉的声音。被蹄声惊动出门的几个汉子忙飞快地跑了过去,将靠在查干巴拉身后的人合力扶下马来。待看到那人时,不由得均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他乌发低垂,一时看不清面容。只是一身锦袍却是染满了暗红色,呼吸时有时无,一双白玉似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快,扶他到小默姑娘的帐内。”查干巴拉跳下马来,一把推开一名汉子,架着受伤的锦衣人就往小默帐内送。白天时,小默为乌力罕止血的一幕让他记忆深刻。
跑在众人身后的小默听得清楚,忙转身回去准备了些马勃。
人被扶进帐内,安置在了床上。
离床还有几步远,捧着水盆的小默猛然愣住。发丝垂在了脸颊之旁,原本就白晳的脸此时毫无血色,只是那修长的眉、俊挺的鼻、紧闭的唇……却无一不是自己魂牵梦萦的。王爷?怎么会?腿一软,小默的身子直欲倒下,一旁有人赶紧扶住。
“小默姐姐,你认识这人?”过来看乌力罕救命恩人的莎林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小默。
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往床边走去。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而这颤抖又从双手传到手臂,进而全身也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心也在颤抖了。
“默姑娘,现在不是担心害怕的时候。”一旁的格勒大娘接过小默手中的水盆,又转过身让其余的人先出去,免得在这扰乱了小默。
待众人出了帐,小默也回过了神,深吸了几口气。与格勒大娘一起,将轩王的衣衫脱去,这才看清他身上的伤痕。
但见他裸露的健朗的身躯上有五六道剑伤,此时,仍在向外渗着血液,伤的最重的在左胸上方几分,差一点点就是心口,那就回天乏术了。小默赶紧拭去眼中的泪,当下,不是哭的时候。
格勒大娘在小心地为他清洗伤口,小默搭上了他的脉,细微却沉稳,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安了几分。
两人为他的伤口细心地上好了马勃,看着伤口渗出的鲜红渐少,不约而同都长舒了一口气。
“默姑娘,这位是你心上人?”床上俊朗的男子睡安稳了,小默却坐在床边紧握住他的手不放,格勒大娘笑着问道。
心上人吗?傻傻地早已把他刻入心中,只想着能见着他,能伴在他的身边,却不曾奢望能进入他的心。只是,他又怎会孤身一人来到金地?又怎么如此恰巧地来到这片草原附近?难道……小默不敢想下去,可当初画标记时,是否自己也渴望他能来找自己呢?
一时间,小默痴了,或许,曾经的不奢望现在已成了自己的希望。
“默姑娘,他流血太多,身子虚了,得吃点东西。”慈爱地看着小默痴傻地盯着床上的人,作为过来人,自己又怎么不知。不过,当务之急是让床上之人早点醒来,早点康复。
小默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去取一碗奶皮子过来,床上之人却似察觉了,一把攥住了纤瘦的手腕,明明无力的很,小默却不想挣脱,任凭他用尽力气攥着。
格勒大娘笑了起来,按住了小默的身子,自去取了过来,递给了小默后,便出了帐,留下一对人相处。
单手拿勺喂了他些奶皮子,原本苍白的唇渐有了丝血色,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也均匀了些,小默紧握住他的手痴痴地看着,瘦了,比那日在兴元府匆匆的一瞥显得更瘦了些,眉目间也憔悴了不少,下颌竟有了些短短的胡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一时间,心旌摇动,就这么看得痴了、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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