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瓜18
　　十六年夏至，蛮妞出落得亭亭玉立，长发披肩，笑语嫣嫣。
　　她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酒水晃荡着大厅里的人影，摇晃着自己的脸庞，刚劲的眉眼，红润的嘴唇，蒜苗头刺啦冲着，有型很酷。
　　蛮妞是青眉毛，她已经是白眉毛，来庆生的大部分人里几是一个圈子的多色眉毛。
　　她瞧着，蛮妞身边围了三五个青色眉毛的少年，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着高兴的事。
　　她身边，有几个大叔啊，青白色眉毛蝉豆似的皱着，一径沉默。
　　她放下酒杯，对大叔们说：“怎样？这个提议大家都满意？”
　　蝉豆很轻地松开，很紧地合拢，摆摆头。
　　“那好，我再让一个点，同样，你们也要让零点五个点，这样可以了吧？”
　　蝉豆眉梢斜上翘着，点点头，补充道：“但是你要坚守承诺，若被我等发现，你……”
　　“放心，”她扒拉着蒜苗头，慢条斯理地赌咒：“若我背水，不长发，不出嫁。”
　　“呀！”有人咬了舌头，发出短促地声音。
　　被人看着，他嗫嚅着解释说：“我以为……喜欢女的。”
　　她笑笑：“刘眉毛，可真让你误会得紧，”捏起杯子和刘眉毛碰了一杯，又指着远处的蛮妞说：“刘眉毛，那你家公子吧？他老围在蛮妞周围，不知道今天吃了蛮妞的成人酒，哪天是不就该喝您老的媳妇酒了？”
　　刘眉毛啪地打落她搭在肩上的手，气呼呼地走了，她则笑望着周围举杯。
　　“我以为，小姐此提议更不合理了。”又有人说。
　　“哦？愿闻其详。”她大笑。
　　“前些时间，拟了份合作协议，放在房间里，不如小姐与我一起看看？”
　　“呵，先生颇有诚意啊，那好，一起看看。”
　　香波是橘子味的，绵羊油腻得化不开。
　　当一个人离开，剩下的一个人眷恋被窝，在残留的气息中，迷醉着沉睡。
　　人在征途，被窗外的琉璃灯闪眼，勾勾红唇，放声大笑。
　　蛮妞换了黑衣，抹上唇油，抿抿唇：“今天捡了几个？”
　　“多，比以前都多。”她含笑。
　　“是吗？”蛮妞装着不经意地问，“中途你去哪儿了，转身就不见了？”
　　她冷下脸，“话多。”
　　“那你不问问我，今天捡了几个？”
　　“中途我见着你了，”她侧脸看着蛮妞的眼：“在同一层楼。”
　　“哈哈，”蛮妞大笑：“就说您对我不放心呢？还跟踪我啊？”
　　“巧遇罢了，该放手时就要放手，”她也笑：“毕竟……你长大了。”
　　皮卡驶入山洞，利刃划破黑夜，闷响的打斗声交叉着刺耳的刹车声。
　　拳头落在肉身的钝痛，弯刀砍断肋骨的清脆，铁掌卡脖子的窒息，促使她毫无生机。
　　绝尘的吉普奔向明亮的夜，而她躺在染血的皮卡门缝里，侧望着弧形的天。距山洞的出口仅一步之遥。
　　很久以后，关于她的传闻，依然在江湖上流传着，有说她尽得宗派真传，捡尽沧海遗珠，有人说她靠着法器，杀人不见血，有说她欺师灭祖，却又被自己的弟子暗杀，报应不爽，有人说她其实没有死，靠着法器活了下来，有人说某个工地里见过瞎眼的她，有人说不对不对，明明穿着比基尼和一个男人在沙滩上晒太阳，有人说唉呀，那春晚上的某笑星其实也很像啊？
　　心理满足，是逃避现实失败的一种自救方法。满意了，自然就想醒来。
　　碎玉飞溅的星海深处，冰山上升着撞成碎片。孤独的灵魂，在幻象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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