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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娃冢埋红颜(八)
她看着宫里的一切,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乡音,没有她浣纱的小溪,身边的宫人,她都不认识。她,看着陌生的一切诚惶诚恐。
亭台楼阁,宫廷玉宇,他为着她的到来建造了新的宫殿,从此歌舞笙箫不停歇,筵宴声欢夜无眠。她满心欢喜,用柔情拴住了一颗霸王的心。
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锦衣着身,她不在是那个小山村里碌碌无名的村妇,她是吴王的宠妃。
我和子玉跟在一群人身后进了吴王宫,吴王一见西施,惊为天人,直接带着她去了姑苏台。惊呆了殿下的一众群臣,我看到有一个人看着西施,不是对美色的惊叹和欣赏,而是一种彻骨的恨意。那人站在群臣的前端,地位显然很高。我想他大概把西施当做了红颜祸水,妺喜妲己之辈。
果不其然,这位大人拦住了吴王要下朝的步伐,开口进言到:“臣闻: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夫美女者,亡国之物也,王不可受。”
此话一出,吴王脸上不悦,“好色,人之同心,勾践得此美女不自用,而进于寡人,此乃尽忠于吴之证也,相国勿疑。”说完就揽着美人的芊芊细腰而去。
我和子玉随着敬献贡品的越国使臣退下,寻了一个空档,半路悄悄溜走了。找了一偏僻之处换上准备好的吴宫宫女服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吴宫后院。寻了一个理由,打探到郑旦住的宫殿,便往她住的宫殿去了。
郑旦住的宫殿十分偏远,我和子玉绕了有2个时辰才走到,殿前院落有些日子没有打扫过,落叶积了一地,看着有些荒凉。宫里很冷清,竟然连个宫人都没有寻到。我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也用不上。走进内殿,昏暗的屋子里坐着一个人,她在那里愣愣的发呆。连屋子里来了人都不知道。
“回郑夫人,大王特准越国使臣来看望夫人。”我行了一拜礼,起身看着坐在阴影里的人。
“就说我病了,身体不适,不宜相见。”郑旦懒懒的回绝了。
“来得可是故人,夫人当真不见吗?这次不见可是会后悔的。”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我从来没见过你们?”郑旦听了我的话有些警惕。
“夫人,可是忘了浣纱溪畔同寝共食的旧相识了?”我冲着她眨眨眼睛。
“阿孟,是,是你吗?”
“郑旦,你是要我叫你夫人呢?还是叫你郑旦呢?”
“自然是郑旦,从来都只有一个郑旦。”
我笑了,对她说:“好久不见,郑旦,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非常好,衣食无忧。你看我有没有发胖。”郑旦说完,像个小孩子一样转了一圈,给我看。“到是你,阿孟,你是怎么进来的?有没有危险?这一年多你没有回家吗?你过得好不好?对了,我出去看看,这里是吴宫不安全啊。”说完,拔腿就要往出跑。
我拉住她说:“外面有人帮咱们放风,放心吧,很安全。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郑旦沉默了许久,问:“他,还好吗?”她一问,我便知道她问得是谁。西施要来吴国的事情,三个月前就传到了吴宫。郑旦自是知道的,这一句便是再问失去了西施的范蠡,好不好。
我告诉她:“再好不过。”郑旦听完我的话沉默了,神色有些难过。我怕她多想,转移了话题:“你猜,现在在外面把风的是谁?给你一个提示,你认识的人哦。”
“是谁呢?”郑旦想了好半天想不出来。我笑着摇头,没有告诉她,一把拉着她起身,悄悄的走到外殿门口。外殿的门拦上背着我们两个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我悄悄走过去,拍他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阿孟,阿孟,快来救我。唔唔唔......”我嫌弃地捂住他的嘴,“叫这么大声,你想把人都引过来啊!”还有一句我是在心底嘟囔的,身为阴司首席判官,你居然怕鬼,传出去丢不丢人。
“阿孟,这是?”郑旦看了半天想不起是谁。
“你可以叫他子玉姐姐。”我冲郑旦眨眨眼。
“喂,阿孟我可是男儿身!!!”我看见子玉的脸红了,不自在的别过脸不去看我,小声地提出抗议。
我一挥手直接忽略了他的抗议:“就你现在这样,分明就是女娇娥,哪是什么男儿身啊。”
“崔公子,他,他,这是,这是崔公子,他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难道他是女子,可是,在渔村,他和范公子同,同屋了。”郑旦显然被吓了一跳。
“只是男扮女装而已,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手段?我可是出色的易容大事呢。郑旦,我在你这宫殿住几日可以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我这里很偏,平时根本不会来什么人,可是我劝你还是早点走,被发现了会被当做间谍抓起来的。”郑旦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我。
“放心吧,现在吴王的心思不在这里,不会有人注意这里的。”我和子玉安心住了下来。我和郑旦一起,子玉住在偏殿的一间房子里。平时郑旦不喜人近身服侍,她宫里人不多,又都在外殿。况且宫中人多,主子身边有两个新面孔,宫人们也只当新进来的宫女,分到这里当差的。话说吴王自从得了西施,一去姑苏台,一连三个月就没有回过吴宫。大兴土木,为西施建馆娃宫。吴宫里盛传西施与夫差形影不离,出入的礼仪车仗也犹如后妃。
君宠益骄态,君怜无是非。西施来吴国不到一年,后宫佳丽尽失色,万千宠爱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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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曰:“吴起之裂,其功也;西施之沈,其美也。”自古至今,以女色亡国者,世皆罪于女,惟西子例外,无人将其比之妹喜、妲己、褒姒之流,是西子之幸,或三女之不幸?
吴国亡了国,史书说是红颜祸水,美色误国。那越国亡了国又该怪谁呢?明明是挡不住历史的大洪流,又为何偏偏要怪罪到一个女人的身上。历史,对待女子,从来都是如此苛刻。
明主背后的女人不重要,从来都是忽略的,亡君的身边必定有一个祸国红颜,挡在最前面,承受着万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