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偷岁月

　　男人是否天生都有保护欲，我突然有些心疼起来，说出来真是让人耻笑。我用手揽了揽她的肩，但就是这个动作，我做的无比的僵硬，无比犹豫，我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人特别注意我们，我就这样傻呆呆的用手臂环着她，还要一边注意四周的人。

　　我看着桌上的蛋糕盒，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一把扶起她，我对她说，你在这儿等我，等我一会儿。说完我就跳出了石凳，那一瞬间我还看见了她挂着泪水的脸。九筒在背后叫我，你还会回来吗？

　　我边跑边应了她一句，回！

　　我听见她近乎哀求的声音，快点回来！

　　花了十分钟，我就来到商业街。这里个公园简直是两个世界，我感觉所有人都挤在了步行街一样。我找到了上次我和她停留的服装店，我钻进了里面，果然看见迎面悬挂着一件红色的衣裳。我知道没错，这就是她所说的那件大红色衣服，当时她的眼睛就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我就看出了她的爱慕。只是当时的我，不愿在意这个。

　　如我所料，果然价格惊人，难怪当初让她望而却步。我身上并没有足够的钱，如果是以前的我，这一定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我几乎压上了我身上所有能压的东西，说尽了好话，终于带走了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买下它的意愿这么强烈，但是无论怎样，九筒只是个姑娘，她欠一个礼物，我代这个世界还给她。

　　时至今日，我也不会忘记九筒看见那件大衣的激动神情，她跑过来拥抱我，她笑了哭，哭着笑，她迫不及待的穿上那件红大衣，很认真的转了一个圈，眼角还往下淌着泪，她笑着问我，好看吗？

　　我认真的点头，说，好看，特别是配上你下面的绿色裤子！

　　九筒低头看看，含着笑打了我一拳。

　　那一晚的九筒很漂亮，她很高兴，我们共同走了一段路程，她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并不感到排斥。九筒对我说，大耳朵，谢谢你啊！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答话。我知道我现在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欣然答应。我思考了一会儿，我对她说，我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工资不高，但我觉得应该能养活自己，我已经没去偷过了。

　　我们就在一个路灯下停住脚步，九筒松开我的手，她转过来面对着我，她的情绪终于恢复平静下来，说，恭喜你啊！

　　我向她点点头。

　　现在回忆起来，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是九筒先转身离去的，还是我先走的。其实时间过去不久，好像是昨天，但我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但是想到它们的历史，又好像是上一世。我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玉葫芦和一个钢制打火机。

　　有个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莫小丹将我的东西全部都是收拾好归类，我没什么不可触碰的东西，屋子里也由她摆弄。我在房间里买了一盆吊兰，放在窗台的位置。她叶子修长而且翠，由盆沿向外散着。莫小丹很喜欢照顾这盆吊兰，我只是想给这昏暗的房间添点绿色而已，毕竟有了类似阳光的莫小丹。

　　莫小丹用手支着下巴，靠在吊兰旁边，望着远方，视线能到的地方并不太远，老被更高的楼阻隔着。她用手指搭扒嗒扒着下巴，突然回头对我说，哎，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离这儿不近也不远。在郊区呢。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好！

　　她对着我，笑嘻嘻的说，不止一个地方，我还要你陪我去很多地方，就这个城市里。

　　我说，好！

　　莫小丹满脸笑意的对我说，你可真好，你以后有女朋友了，你也要这样对她？言听计从的！

　　我说，好！

　　莫小丹脸上突然没笑了，她用手指点了我头一下，她说，你怎么能都说好呢，你以后要有女朋友了，可不能这样由着她，会惯坏的，然后你就没什么主动权了。你要学会拒绝，知道吗？

　　我看着她，不说话，她耸耸肩，说，其实吧，我也不想你对别人这么好。以后我要是问你，你还会不会对别人这么好，你就说不会，行不？

　　我点点头，说，好！

　　她很满意，跳过来说，现在走吧，先去我想去的第一个地方，我们要去一个教堂，你要帮我背着吉他。

　　我说，好，应该的。

　　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和莫小丹挤在窄窄的后座里，我要给她护着吉他。看她的样子恨不得我把安全带让给她的吉他她也许更开心。

　　车子越发远离了那些高楼，开始有不少的树林子出现，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开进了深山，林子里竟然还出现了一些非人的动物，还有各种鸟。莫小丹趴在玻璃上看得舍不得眨眼睛，司机告诉我们，这是一片受保护的林区，连机动车在这儿，也要减速行驶。

　　不知道开了多久，我们终于到了，这里应该是这个城市最边缘的地方了，我们能看到的最高大的建筑就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下面是一个很欧式的建筑。我显得很拘束，我不是一个有什么信仰的人，从不信任有神或是主的存在。我曾遇到过一个宣扬基督教的信徒，他向我宣扬希望，爱和宽恕，他一脸善良，相信美好，他给我讲述一段段美好的事情，好像告诉我，主就在我身边。他要我闭上眼睛，和他一起念一段话，一段对主说的话，他的样子虔诚无比，我已经忘记了跟着他念的是什么，但我心里的台词一定是去你妈的。

　　后来这位受上帝庇佑的人离开的时候，送给我一个光碟和一本书，微笑着离去了。我不知道他还能微笑多久，因为他的钱包在我的手里，我知道他一定会宽恕我，我的罪孽一定会转嫁给他信奉的主。我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将光碟和书丢进了垃圾桶。

　　我问莫小丹，说，你是要来做祷告吗？

　　莫小丹说，怎么可能？我又不信这个。

　　我疑惑的问，那你跑来这干嘛？

　　莫小丹说，还不是因为一个朋友，我们是在一个音乐班里认识的，她会很多种乐器，会吉他，还弹一手好钢琴。你看那里面，那里面有一个孤儿院，她就是那里面长大的。

　　我说，那你是不是找你朋友，她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了？

　　莫小丹回答我，她是个女孩，大约和你差不多大吧。她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她在这里面待到十二岁，就被人领养了，是户有钱人家，对她还不错。还送她学音乐，学这学那的。她以前说过，她经常回这里，给小孩子唱歌什么的，她告诉我，如果哪天她没机会回这里，我就找个时间来这里替她看看这些孤儿。她告诉我，比起钱和什么爱心礼包，有人来看他们才是让他们最开心的。

　　我突然想起九筒，她就是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里。我叹了口气，说，那她现在呢？她怎么不来了？

　　莫小丹说，她离开这个城市了，有钱人家嘛，想换个环境就换呗。她们搬走的时候她来给我道过别，她还哭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伤感还是高兴，我反正觉得应该是高兴的吧，不被丢下。我知道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我问她，为什么？

　　莫小丹说，因为她自己这样说的啊，我还是挺惭愧的，答应了她，却一直没来过。现在终于到了这个地方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对她说，那走吧，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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