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

　　初春的季节。周遭一切，宛如新生。
　　重新接手雾影组织并非易事，好在冰刃一直为舒家效命，事务大小一清二楚。首要任务是稳定人心，我停止了舒炎生前特制毒品的研究，也不再特意培养杀手。虽然妄想漂白雾影组织的想法很天真，但是无休止的杀戮让我厌倦。
　　“舒昇，苍穹来了。”冰刃只有在我们单独相处时才会直呼我姓名，他觉得规矩还是要遵循，不然会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已经习惯了轮椅代步，也渐渐学习用右手吃饭，写字。但二十多年的习惯终究不是能一朝一夕改变的。
　　“请他进来。”我绕回到办公桌前。
　　“好久不见！才一个多月没见，你更加成熟了。”苍穹随手脱下外套，扔在一边的沙发上。“突然很想念你在我身下求饶的模样。”
　　“说重点。”我扬扬手，示意他坐下。
　　“听说你停止杀手的培养？怎么？准备转行抢我生意？那可不得了，你可以亲自指导他们在男人身下求饶。天啊！那我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苍穹。”及时打断这些胡言乱语。“现在的结果不正巧也是你所希望的吗？”
　　“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苍穹靠着椅子，将手臂架在胸前。
　　“当初我刺杀舒炎的计划只有你知道，既然已经出卖我，又何必再把我救回来。”
　　“虽然我是一个商人，但更喜欢玩游戏。”语气波澜不惊。
　　“的确，很精彩。本来我和舒炎都会死在你的手里，之后你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雾影组织。可是为什么救我？并把雾影组织还给我？”这么长时间我始终想不通苍穹劳师动众，又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的原因。“难道……”难道苍穹的野心早就超出了我的预料？雾影组织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颗棋子？
　　“你还想继续猜下去？舒昇，想不到你越来越有意思了。”说完苍穹直接将胳膊架在我的办公桌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轻轻地敲击桌面。“怎么办，好想把你按在身下，使劲的蹂躏你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忍无可忍，我用力一拍桌子。
　　“既然已经接手雾影组织就要有大将风范嘛，不然各帮各派会趁虚而入的。”苍穹站了起来，拾起沙发的衣服甩到肩上大步往门口走去。“下次我们会在床上见的，宝贝。”

　　苍穹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另一方面，医院列出详细的时间表以便于我自己在家里做复健训练。
　　一日，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练习走路，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臂，当初子弹穿过左肩之后，医生虽说日后有复原的可能，但是几率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么几个月下来仍不见起色，渐渐已经坦然。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左腿已经渐渐有了点知觉，借此时机，我决心从轮椅上下来，一步步的学着依靠拐杖挪步。
　　“舒昇……”转过头看到冰刃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嗯，回书房说。”冰刃将我搀扶到轮椅上，推回书房。
　　“这几张照片是近期我亲自跟踪苍穹拍的。”冰刃将文件递到我手里，“他最近跟国外的军火商来往比较密切。”
　　“难道他想扩大生意？”苍穹的野心果然在我意料之外，如果他试图涉足军火生意，那么一个小小的杀手组织又怎可能放在眼里。“这个人……”接下来几张照片的主角是苍穹跟一个华人，虽然只见背影，但却觉得似曾相识。我从抽屉里掏出眼镜架上鼻梁，仔细端倪起来。
　　“这是如今内地最大军火商的贴身保镖，谢驰，道上人称谢老二。”苍穹又继续开口说道。
　　“……”是他！怪不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他的老大正是梵日帮帮主——林凡。”冰刃停下来刻意咳嗽的几声。
　　“嗯，继续。”
　　“如今梵日帮不仅日益壮大，自从跟盛世集团的未来接班人严楚婷结婚后，也逐渐接手了其岳父严海暗自操作的军火地下党。在此之前林凡父亲林雷东在国外的军火生意就很庞大，牵连整个北欧，如今又转战内地，估计是想进一步稳住大陆市场。”
　　随着冰刃介绍的情况，我将眼镜摘下向轮椅背靠去。这一阵子为了打理组织里的事务又消耗不少精力。
　　“辛苦你了，冰刃。”真诚向冰刃道谢，毕竟像这些琐事完全可以交给他手下去做。
　　“不准备去医院做复健吗？”
　　“在家也是一样。”
　　反正到头来还是没法像以前那样行动自如。
　　“前几天我到绯色夜潮管理账务，一个叫Martin的少爷求我带他来见你一面。”
　　“嗯？”
　　他口气像是试探着问我，“需要带他来见你吗？”
　　“嗯，我也想见见他了。”
　　自从上次不告而别，杳无音讯到现在已有半年多的时间。Martin的担心我能理解，只是我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冰刃不过是第一杀手，不论是什么命令他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第二天我就见到了Martin，在宽敞的书房里。
　　“上次不辞而别，我很抱歉。”坐在轮椅上，微笑的看着站在眼前的Martin，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并没有什么太大改变，不过最初的婴儿肥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瘦削的下巴。
　　“……”Martin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我现在的样子，愣愣的看着我。“Sky，你……”
　　“出了点意外而已。”
　　Martin走过来，单腿跪在我面前，将我的手握在掌心。
　　“Sky，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怜爱的看着我，眼中泛起涟漪。
　　“很抱歉瞒着你，我姓舒，单名一个昇字。是这个组织的唯一接班人。”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了抚眼前Martin的头发，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的隐瞒让我如今想开口叙述整件事时都有些无力苍白。该如何说起？从哪里开口？
　　“这个组织？你是说……雾影？？”
　　“对。整件事情很长，以后我会一点一滴慢慢说给你听。总之，为了夺回雾影组织，我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不过也没什么，或许某一天我就能够重新站起来。”
　　说是安慰Martin，倒不如说是更想欺骗自己。
　　“舒……舒昇？！”Martin似乎还是没法一时之间接受这么多事情，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
　　“如果你还是习惯叫我Sky，也可以的。”我把手搭在Martin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转身来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到Martin眼前。
　　“这是几年前你与绯色夜潮签下的卖身契，绝无备案，带走吧。以后离开绯色夜潮，这样的工作不适合你。”
　　“你这是赶我走吗？” Martin突然扑到桌子上，双臂支撑着身体。
　　“你误会了Martin，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那么……让我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吧。”
　　“……”
　　Martin对我的感情，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发现，可一直选择了视而不见。他是一个很单纯的男孩，没有心计，也不争风吃醋。像绯色夜潮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给Martin带来更多的是伤害，不论精神亦或者□□。Martin在很久之前不经意透露了自己的年龄，很难想到，一个这样处事老练的少爷，竟然刚过二十一岁。
　　Martin说，他的童年是在男人的身下度过的。
　　“好吧，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搬过来，这里房间很多，你可以挑选一间自己喜欢的。”
　　耳边响起以前Martin对我断断续续说过的话，尽管在我身边会很危险，但还是舍不得弃他于不顾。
　　“太棒了！”Martin听完我的话后，兴奋的叫了起来。像个考试取得满分的孩子一样，又蹦又跳，活脱脱一只野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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