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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忘川
当马忘川将手中的剑一挥,一道幽蓝色的弧线顺着她挥剑的轨迹现出,跟着扩散开来,击打在她眼前的那只狐狸精身上。
那只狐狸精匆忙退后,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
她将剑立在了狐狸精的眼前,斜睨着她。
“……你杀了我吧!”狐狸精眼神坚定。
她看了一眼狐狸精身侧的、昏倒的男子,又看了一眼狐狸精:“如果让他知道你是狐狸精,他一定会离开你。”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狐狸精坚定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
“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人妖殊途,妄念执着不只不会救他,相反——你会害死他。”她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回到妖界,永世不踏出妖界一步,我可以保证,也不会多伤你分毫。”
怎料狐狸精听完她的话,眼神重新坚定:“不可能。”
马忘川皱眉,手中的剑伸出,架在了狐狸精的脖子上:“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
“你们马家有马家的执着,我也有我的执着。”狐狸精的头低下,她眼神温柔地看着身侧的男子,“就算知道他会怕,我都不会放弃。”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人有多怕妖魔鬼怪。”她说,“你觉得他会和一只狐狸一生一世吗?”
狐狸精垂下眼帘,她上扬的媚眼露出复杂的神色,然而没过多久,她抬头,依旧坚定:
“即使他不会,我也会爱他一生一世。”
马忘川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咬牙,桃木剑狠狠地擦过了狐狸精的脖颈,露出一条惊心动魄的血痕,血液蔓延开来,张牙舞爪的模样爬满了狐狸精的脖子。
“啊——”
狐狸精一声惨叫,她倒了下去,浑身如千针穿入那样刺骨,她不停地翻滚,企图缓解下痛楚。
“为什么你要这样执着!好好地回妖界,做一个正常点的妖精,这就是你的生活!”马忘川喊道。
狐狸精冒着汗,她的脸因为痛苦露出狰狞的模样,口里边吐出断断续续的惨叫,边说出残缺不齐的字符:
“……你……不会……明白……”
“我根本就不需要明白。”马忘川再次将剑举起,“再问你一次,你回不回妖界?!”
狐狸精的媚眼闪过,盯着马忘川,她忍着痛苦说道:
“听说……马家的马思兰……一直手上戴着一条红色的平安绳……”
马忘川手中的剑渐渐放下。
“你……知不知道……那平安绳的意思?”狐狸精喘着粗气,问。
马忘川冷笑了一下:“平安绳自是保平安。”
“数年前,我曾有幸与你姑姑见上一面。”狐狸精说道,“她只问了我一句话——”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做那么多?”
狐狸精抬眸,看向马忘川:“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忘川再次举起了剑。
“马忘川,其实你很可怜,因为你不明白如何做一个女人。”狐狸精说道,“你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忘川打断道:“不,我知道。我活着就是杀尽天下间害人害己的妖魔鬼怪,马家的女人或许与其它的女子不同,但未必不幸福。”
狐狸精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爱’。”
马忘川未语,只是将剑劈在了狐狸精的头上,巨大的幽蓝色气场散开,狐狸精在那片幽蓝色的映衬中,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唰——
她的躯体在下一刻灰飞烟灭。
马忘川收回了剑,她低头说道:“我不需要知道。”
马忘川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看到马思兰靠在阑干上,她的手拿着一条她从未见过的平安绳,在那里发呆。
“姑姑。”马忘川说道。
马思兰回过神来,表情又恢复了马家女子的骄傲不羁,她说道:“这次捉妖顺不顺利?”
马忘川点头:“很顺利,只不过……”
马思兰看出了她脸上的迟疑:“什么?”
“姑姑,听爹说,我的名字是您取的。”马忘川说道,“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叫我——忘川?”
马思兰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传说中忘川河是冥界的一条河流。忘川河的孤魂野鬼都不得投胎。”马忘川说道,“姑姑,如果不是想让我不得投胎,便是在我身上有其他寄寓。”
马思兰扑哧一笑:“哪有姑姑不想让自己的侄女不得投胎?虽然忘川河的孤魂野鬼都不得投胎,但那是因为只有投入忘川河便可以不用饮孟婆汤,下一世仍能记得今世之事。”
“但是,忘川河中的鬼要经历千年的折磨才能拥有这样的际遇。”马琅晔走了过来。
“爹。”马忘川回头。
“你以前都不会理会这些事情。”马琅晔说道,“这次怎么会突然想知道?”
马忘川不自然地笑笑:“突然间就好奇了。”
“只对道术和符咒感兴趣的忘川,竟然会对自己的名字好奇……”马思兰嘴角噙着诡异的笑,“看来,忘川终于都长大了。”
马忘川回头看着也是奇怪笑容的马琅晔:“爹,你先去忙。我和姑姑有事要谈。”
马思兰与马琅晔相视一笑,继而马琅晔离开。
马忘川对马思兰说道:“姑姑。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我不希望你为过去所羁绊。”
马思兰的笑容消失:“为什么这么说?”
马忘川踌躇一阵:“无论怎样都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忘川河始终都不是久留之地,不如饮了忘魂汤,从头开始。”
“忘川。”马思兰的表情变得严肃,“马家的人如果就此饮了忘魂汤,自然是一身轻松。但是没有,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你明白吗?”
“既然你明白马家的执著,你也应该要明白姑姑的执着。”马思兰说完,便离开。
“那平安绳到底是谁送给你的?”马忘川在她身后喊道,“你手腕上那条,以及你手上拿的那条。”
“重要吗?”马思兰说,“忘川,或许你这一世都不会明白,但请你尊重别人的执着。”
马忘川与所有的马家女人一样,自小便接受了道术与符咒。与马倩倩不同的是,她十分欣于沉溺在道术与符咒之中。
马家的女子不能为男人流一滴眼泪,这是马灵儿临终的遗言,而马忘川觉得她一定做得到。因为她不需要爱情。
身边有许多女子为爱情伤,为爱而死,为爱而坚持。她很困惑,但她不愿深究。
她的姑姑竟然也有一段尘封的情事,这对于马忘川而言,自然是无法接受。
因为马思兰是马家的女人。
马忘川天赋极高,马琅晔曾说她的能力比马思兰高许多,是最有可能杀死将臣的人。(作者:后来,这个“第一名”被叮当抢夺……)
马忘川研究出了天雷镇,她相信若以天雷镇困住将臣,诛杀他的机会便大大增加。
建元41年(公元前100年),马忘川与马思兰到了她们宿命的路口。
很快,她们的人生将会向迥然不同的方向离去。
马忘川与马思兰看着眼前的将臣,几十年来,他依旧披头散发、布条蒙面。
“起法!”马忘川一声叫喊,几块黄色的布阵而起,马家特有的符咒将将臣包裹其中。
将臣一惊,想要退后却无路可退。
马忘川与马思兰对视一眼,忙使出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
而此刻,将臣决定奋力一搏,他似乎想要挣脱开天雷镇所布下的阵法,马思兰看出了将臣的挣扎,于是她对马忘川使了个眼色,她停止了使九字真言,飞身进入了阵法之内。
将臣看到马思兰进来,退后了两步,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马思兰企图使将臣受到牵制,让马忘川请神龙。而将臣因再次被马思兰逼急,朝马思兰胸口击上一掌!
“扑——”
马思兰吐出一口鲜血,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姑姑!”
马忘川一惊慌,便看到马思兰的身体飞了过来,打在了她的身上,九字真言出到一半中止。天雷镇迅速收回。
将臣的眼眸里出现了愤怒,他大步大步地朝马忘川与马思兰走来。
马忘川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姑姑,情急之下扔出定身咒符。将臣的身影摇晃了一下,便定在了那里。
马忘川带着马思兰连忙逃跑,两人来到一间破庙之后,才稍微得喘了一口气。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马忘川焦急地问。
马思兰气若游丝:“原来到最后……我始终都做不到……”
她的眼睛望向马忘川:“忘川……如果我杀了将臣,你就可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击胸口,马思兰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马思兰艰难地说,“为什么……”
“姑姑,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马忘川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吞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我并不想……”
马思兰一笑,带过了她眼里的哀愁:“忘川,记不记得你二十岁那年曾经问我,那条平安绳是谁送的?”
马思兰从香囊里掏出平安绳,放在了马忘川的手中:“这手艺很差吧……是我送给一个人的。不过……他始终都没有收……”
马思兰的眼睛看向了无尽黑暗的天际:“因为……他比我先死……”
马忘川看向了那条平安绳,未语。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马思兰将马忘川的手卷曲,使她的手能够抓住那条平安绳,“就将这条平安绳送给他……”
“但是马家的女人……”马忘川说。
马思兰打断道:“当这条平安绳断的时候,就是我们马家女人死的时候。因为里面那根头发,象征着我们的命运。”
马忘川重新张开手,看向那条平安绳。
马思兰拿起那条平安绳:“马家的女人能有一个值得爱的男人替自己收尸,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马思兰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程远笙,我来了。”
马忘川看着姑姑的头偏去,她的手却紧紧地握着平安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执着不肯放开。
到底……什么是……爱……
备注:
1、 平安绳:平安绳的起源不祥,这里便设置为秦朝时便已有。
2、 忘川河:from 度娘,
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喝孟婆汤,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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