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一):归梦

作者:非心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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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原将外传之一:归梦——曹焱(17)


      我原以为双膝在第二天会肿得不下了床,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辰时起床时,双腿没有丝毫不适,好像未曾有过罚跪一般。
      我挂念小姑姑的身体,所以起床第一件事自然是想去看看小姑姑现下如何。可我还未来得及出门,祖母身边新侍丫鬟雪鸽便传来祖母的命令,说要我陪她一起吃早饭。
      什么?!昨日祖母还将我罚的很惨,今日却像个没事人儿般请我吃早餐,真不知道祖母葫芦中买的什么药!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和这位祖母共处一室,因为她总是给我带来一种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哪儿不舒服——总之是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少爷?”归燕似乎看出我的心声,柔声道:“老夫人有请的话,还是莫让她等久了。不然可就不妙了。”
      我自然听出归燕的言外之意,无奈的撇撇嘴嘟囔道:“是是是,我知道姐姐的意思,我去就是了。”所以,我还未来得及去看小姑姑,就被直接带到祖母所住的东堂。
      祖母那里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可红木桌上只备了两副碗筷。尽管从绘风雅院走到祖母的东堂让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我还是没有忘记应有的礼节。微微欠身向祖母行礼,坐到祖母对面的椅子上,等祖母先动筷子后,我才拿起碗筷,竭力克制饥饿,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吃着烧饼、油条。祖母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吃着早饭,默默看我哪些东西吃得多,哪些食物又不怎么动筷。
      我们两人一直没有对话,一直到早饭吃的差不多了,祖母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天赐今年多大了?”
      我闻言,不觉奇怪,照例我在邵府已有一月,这些小事又怎会逃过祖母的耳目?她即明知这些,有何明知故问?还是祖母同王胜安的想法是一样的,因为瞧不起母亲,所以根本不屑记住这些事?种种疑问萦绕在心中,如一个死结越解越紧。可碍于礼节,我并没立即点破,而是放下碗筷,恭敬地回道:“回祖母,天赐今年三岁了。”
      “哦,三岁了……”祖母不由轻声低喃,仿若陷入回忆之中。见祖母出神,我还想再夹块烧饼吃,然而祖母才开了一丝小差,又立即将思绪拉回来,接着道:“天赐住在这儿的一个月可还习惯?锦画、天文都教了你些什么?”
      对于祖母的发问,我只得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回到:“还习惯,仆从们对我都很好。小姑姑和小姑夫也对我很好,他们每日都有交我经商理财之道和孔孟儒家之说。”
      “那天赐自觉学的如何?”
      “我……”我原想想如实回答,但想到天涯伯伯提到的“凡事都不可锋芒毕露”的原则,我转而回道:“天赐不才。他们所教的知识,天赐只能记住十之八九,却还有一些全然不理解……”
      “哦?有哪些不解?”祖母听着我说出一些商场专用的词汇后,沉吟片刻道,“这些确是不简单。也真是难为你这个只有三岁的娃儿了。不过,无论是经商之道还是孔孟之理,都得从实践中方可牢记。”边说着,祖母让人撤去早餐。看着心爱的烧饼从眼前飘走,我心中飙泪,好像和那个拿走烧饼的姐姐大喝道:“把烧饼留下,我还没有吃饱!”可是,可是,那个姐姐根本听不到我的心声。而我也不可能在祖母面前失了礼数。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烧饼从我眼前飘过,我却无能为力。呜呜呜,我的烧饼~~~~~~~~
      当然,取代烧饼的不是其他,正是一叠叠厚厚的账本。等等,祖母刚才说什么“实践方可牢记”?祖母该不会是想让我将这一大摞堆起来和我差不多高的账本在一个早上全部读完吧?天,这怎么可能?
      就在我皱着眉头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祖母拿起茶盏轻轻屡屡茶盖,命人将这摞账本一一拿下放在桌上,一大摞账本在半柱香的时间被整齐有序地将整张八仙桌摆满。
      见下人摆弄好,祖母才平静地开口道:“天赐不必担心,这不是祖母给你留的作业,也是让你来抓阄的。”
      听到祖母这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反问道:“抓阄?祖母,那不是只有周岁婴孩才会做的事情吗?为何……”
      “我知道,只是邵府的抓阄与其他周岁孩童所做的抓阄有所不同。”见我不解,祖母放下茶盏,缓缓解释道,“别的周岁儿童抓阄无非是通过阄来看这婴孩将来性格如何、有从事何种职业。而我们邵府世代经商,你身为长子长孙,自然也要精通商理。这阄不过是看你的第一桶金出自何处罢了。”
      什么?竟是为了这么无聊的原因,就将我心爱的烧饼给端走了?!我心中满是不爽,自然将怒气一股脑儿发泄在账本上。将账本翻得横七竖八,全然不没有将心思放在上面。
      祖母看出我的心思不在上面,但她也没有开口制止,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略带沧桑的眼中眼波流动,不知在期待什么。
      一桌账本经过我的“洗礼”,就如强风过境般狼狈不堪,只剩下极少的账本还未遭到我的毒手。可能是沾到账本上的灰尘,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再抬头的那一瞬间,桌角一本藏青色的账本蓦然引入眼帘。公正的楷体将《本草堂》三字写得备有一番韵味。而这三个字更像是有一股魔力般,引领着我将他拿起来。
      看到我拿起《本草堂》的账本,祖母不禁站起,眼中有震惊,但更多的是赞许。“天赐,你可选好了?不改了?”祖母的语气虽然依旧听似波澜不惊,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下却暗藏一丝激动。
      “祖母,天赐选好了,不会再改了!”生怕祖母会临时反悔,我将账本抱在胸口,死死不可放手。
      祖母一连说了三个好,缓缓坐下,遂命人将满桌账本收好,待所有仆从离开后,祖母推说天气颇凉,硬是命归燕将我带进内堂,要为我加衣服。并轻按着我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天赐啊,外面天冷,所以不到绘风雅院,你千万不可将衣服脱下。不然会想着凉的。”
      归燕牵着我走进内堂,一件檀色衬衣被挂在架上等候多时。归燕一边拿下檀色衬衣,一边催促我将外衣脱下,而后拿起我放在桌上的账本,便向衬衣中塞去。见此,我急忙制止,却被归燕轻声喝停。只见归燕将衬衣摊平,轻轻掀起背部的衣料,露出一个和账本大小的口袋。她将账本放进去后,再将那布料轻轻贴回去,竟锲合无缝,仿佛新的一般。除了套在身上时,账本突出的地方硌得我很难受。
      “归燕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能直接拿着账本回去?”穿着装有账本的衣服,我浑身觉得不舒服,不由小小抱怨起来。
      “因为……”归燕正要继续说下去,却是祖母在外堂唤道:“归燕,可好了?”
      “回老夫人,好了。”听到祖母问话,归燕急急打断刚才的话,恭敬的回道。
      “记好了,就回去吧。不然等久了,锦画又该担心我是不是为难你了。”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感,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若是平常,我一定会很生气。不过,听祖母这么说,我却莫名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不用和这个我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了。
      走出东堂,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松了口气,不由伸了个懒腰。人一放松下来,便会想到其他重要的事。我就是如此,人一放松,立即想到小姑姑的身体,所以顾不得归燕的呼唤,急急往绘风雅院跑去。
      雅院外,小姑姑的奶娘秦妈妈站在门口,似乎已等候多时。见我跑回来,急急迎上来,浅行一礼便将我迎进院中,往小姑姑屋中带去。见秦妈妈神色严肃,我心中忐忑却不敢开口询问,生怕会问出小姑姑的身体更加不好。只得跟着秦妈妈亦步亦趋的走向小姑姑的屋子。
      片刻后,我们便已走到小姑姑屋前。秦妈妈轻扣门扉道:“小姐,小少爷回来了。”得到小姑姑允许后,秦妈妈打开门让我独自进去。带我进屋后,她轻轻将门从外面关上,然后又悄声离开。
      小姑姑屋中依旧弥漫着极重的草药味,我快步上前行礼问安道:“小姑姑可好些了?还难过吗?”小姑姑笑着挥手,示意我起身坐在床边,柔声道:“小姑姑没事了。倒是你,怎么满头大汗?快擦擦,不然着凉就不好了。”小姑姑的手依旧很凉,就像昨天一样。我不惊道:“小姑姑你骗人,明明手怎么凉,怎么就说病好了呢?”
      小姑姑笑着轻捏了一下我的脸,宠溺地说:“傻孩子,小姑姑真的没事了。只是病去如抽丝,得慢慢调理才能恢复完全。”趁着小姑姑说话的当口,我仔细观察她的面容。小姑姑的面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不过于昨天先比还是多了不少血色,心下不由定了几分,随即依偎在小姑姑怀中,撒娇起来。
      小姑姑宠溺着摸着我的头,原想再接着说什么,可喉头一紧,不禁捂嘴咳嗽起来。我一听急忙跳下床,为小姑姑倒了杯茶,轻轻递给她,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一边在她身边和她说话解闷。
      “小姑姑,你说祖母奇不奇怪?我都三岁了,祖母竟还叫我抓阄,你说她奇不奇怪?”我站在小姑姑身边笑道。换来的是,小姑姑放下杯盏,平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很是不安。我轻轻问道:“小姑姑,是不是天赐说错什么了?”
      “不,赐儿你说的没错。别人家婴孩周岁所行的抓阄之礼,在邵府却延迟到三岁。这不是唯有赐儿你一人这样,就连大姐,二姐,三哥还有我,都是三岁行的。”
      小姑姑的话引起我的好奇,我不由睁大眼睛“咦”了一声,坐在小姑姑床边饶有兴致的听着小姑姑说着邵府的历史:
      “三岁行抓阄之礼是邵府的规矩,凡是邵府的孩子,都必须这样。因为邵家世代经商,所以邵府抓阄之物是皆是邵府名下各种产业的账本,为的就是看邵家子孙人生的第一桶金出自何处。
      当然,邵府名下的产业很多,所以自然是有赢有损,抓到盈利的产业便是福气。若是抓到亏损的,那你便要使尽浑身解数使之盈利,否则便会得不到当家人的重视,在邵府也再无立足之地。
      到邵府这一代,已经历了26代的历史,我的娘亲,也就是你的祖母,便是邵府第27代当家者。不过这一代的小辈只有我们四兄妹。所以爹娘对我们四人也是含了比平时更大的指望。只是后来二姐,也就是你濡沫堂哥的母亲远嫁漠北沙鹰堡,便将自己的经营的梅园交还给当家人,净身出户了。
      而三哥虽是我们兄妹几人中对经商理财之道最为透彻的人,但他醉心诗词歌赋,想入仕,自然也就将自己名下的茶园交还,一心扑在科举中。只是后来……有了你娘,也就有了你和你的哥哥姐姐。当初三哥为了三嫂,不惜与父母断绝关系。只是没想到天命难测,三哥本不愿当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不想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逃不过命……”
      说到这儿,小姑姑像是想到什么,轻轻摸摸我的头,自嘲的说道:“瞧我这般糊涂。赐儿还小,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呢?赐儿,你就当是小姑姑的一番牢骚,听过就算了。不过现在娘亲让你行这抓阄礼,便是拿你真正当个邵家子弟来看了。”
      小姑姑原以为我年幼,因此不懂她所说的东西。她却不知道,在家的时候,哥哥给我讲的最多的故事,便是爹娘的那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所以我自然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转而问道:“小姑姑,你说有过这抓阄礼便是邵家子孙。那二姑姑也行过这样的礼。她净身出户了……是不是也和我爹爹一样,与这里脱离了关系?”
      “当然不是的!二姐姐才没有三哥的气魄,所以要她与邵府脱离关系。她是断断不会这样做的。”小姑姑急忙纠正我的想法,随即轻叹一声接着道:“二姐姐这么做,都是因为她的手受了很重的伤,从此再也打不了算盘,也算不了账了……所以,二姐夫迎娶二姐姐后怕她日后睹物伤心,便索性将二姐手中的邵府产业悉数还了回来。只拿数千两现钱做嫁妆孑然而走。”
      小姑姑说这话时神情很是悲伤,可悲伤之下却暗含这一丝愤慨,不知她在愤慨什么。只是我听到小姑姑的这话时,不是为二姑姑的遭遇而惋惜,而是听到小姑姑说“二姑姑只拿数千两现钱做嫁妆”还算是孑然而走的时候,不禁咋舌。数千两现钱?这是父母要打拼几年才能有的积蓄啊!小姑姑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是父母的生意真的不佳?还是这邵府的财富已多得超过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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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四大原将外传之一:归梦——曹焱(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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