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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事变
乔香姑在回庄子的路上,也一直在思索处置强盗们的办法。冻他们一夜肯定是不行的,不要说他们都有伤,就是没伤,冻一夜也会冻出问题来。白跑是腿部受伤,所以没有白跳能蹦跶。白跳的两只胳膊上都有血迹,只能拿刀指指乔香姑,没办法直接甩向她;凿个冰窝子也用了半天。其他强盗的伤情有轻有重,被捕兽夹夹过的都是重伤,腿很难恢复原样了。还有几个躺冰块上没一点动静的,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就这么放了他们,以后再来找麻烦怎么办?这个山庄还不能自给自足,与外界的联系不能断。只要出了这个山庄,强盗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二公子放心,强盗们等不了一夜的。过一会,他们就会来找你。”袁云峰见乔香姑一直沉吟,就知道她又心软了。
“该如何处置他们?”
“直接送交官府是最好的办法。”
“送交官府?那他们还有命吗?这是战时,施行的都是严刑峻法。不行!好端端地要人命可不行。再说,是我们先不对的。人家来讨马可是正当的行为。”
“二公子,你怎么总是妇人之仁?强盗们平时杀人越货,伤的人命还少吗?我们杀死他们也是替天行道!”袁云峰拿出夫子的气势,语气非常威严。
乔香姑转身看着袁云峰,微微一笑,说道:“我如果不是妇人之仁,这个隐形山庄根本不会建立。我如果不是妇人之仁,袁大叔此时应该已经在京城辛苦讨生活了。这些强盗或许以前杀过人,但他们没害过我们。在这样的战乱时代,每个人活着都很不容易。他们如果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我们应该给予自己的同类应有的关心和同情。”
袁云峰张张嘴,最终脸色红红地没有接下话去。其他管事们也没人再说什么。江阳歪着头看看乔香姑,又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地道:“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乔二太不像人了,肯定是精怪变化的。也可能是老天爷派下来耍弄我们的小神小仙什么的。”
“你再说一句!哪个不是人?”乔香姑一巴掌拍向江阳的头,他‘刺溜’钻到前边躲了过去。
“江阳站住!你不是认识白家两兄弟吗?你来说说,他们是不是大恶人。”
“强盗们会做的事,他们都做过。”
乔香姑听了江阳的话,眨巴眨巴眼:“杀人越货?绑架勒索?”
“嗯。”
乔香姑陷入苦恼中。这样算不算穷凶极恶?
“他们以前是什么人?当强盗多久了?”
“他爹曾经是个并州的小马场主,后来马场被豪强霸占,他爹也因此丧了命。他们两兄弟设法潜入豪强家中,烧了一把大火,然后逃到我们雍州做了强盗。好像做了七八年强盗了。”
“啊?做这么久强盗了?”乔香姑再次陷入思索中。
乔香姑在前边背着手,低头踢着路上的雪,后边跟着的人也低头看向地上的雪。
她思考了一会,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扭头就往回走,准备再去和强盗们聊聊。
看守冰窖的一个庄丁,快步跑到她面前,说道:“二公子,他们要投降。”
“这么快就想投降?会不会有诈?”袁云峰一听汇报,吃了一惊,对乔香姑说道:“二公子一定要谨慎。强盗们若顺利进入山庄,我们可就占不了先机了。”
乔香姑点点头。
她再次走到冰窖前蹲下去,说道:“你们大老远地来要马,我们没有好好招待你们吃一顿,还把你们打了个落花流水,真是过意不去啊。”
白跑笑笑,客气地说道:“我们的名声不好,你们这么对待我们,也情有可原。如果有别的办法活下去,我们也不想做强盗。如果乔二公子看得上眼,我们以后就唯乔二公子之命是从。”
白跳背对着乔香姑不说话,听了白跑的话后,哼了一声。
乔香姑绕到白跳的对面,看着白跳问道:“白跳是什么意见啊?看不上隐形山庄提供的肉菜?”
“你怎么知道我是白跳?外人都分不出我们两兄弟。”白跳避开乔香姑的问题,说了一句不相关的。
“你是胳膊受伤,白跑是腿上受伤。怎么会分不清?”乔香姑好笑地回答。
白跳哼一声后,又不说话了。
“如果你们承诺遵守隐形山庄的规矩,我是欢迎你们改恶从善的。”乔香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强盗俱是精神一震。
“乔二公子爽快。我们兄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能让我们吃饱穿暖,一切听从乔二公子的。”白跑嘻皮笑脸地举手发起誓来。
袁云峰上前说道:“隐形山庄不是强盗窝,许多规矩是和外边一样的。你们如果不能耐受约束,可以自行离开,但是离开后不可向外界泄露隐形山庄的一切。”
“这个自然。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们来了这儿,自然是遵守这儿的规矩。”白跑赶紧应承下来。
“快发誓,大家伙都遵守隐形山庄的规矩。”白跑催促众强盗表忠心。强盗们已经冻得快受不了了,七嘴八舌地发完誓,就伸手让地面上的人拉上去。
“白跳不准备发誓吗?”袁云峰笑着看向白跳。
白跳不情不愿地举手发誓,声音像蚊子哼哼。
“大点声!扭扭捏捏像个娘们。”白跑用胳膊肘捅捅白跳,又讨好地向乔香姑笑笑。
白跳白了一眼白跑,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誓言。
乔香姑让人把强盗们拉上地面后,白跳一下抓住乔香姑的手腕,吓得乔香姑‘啊’一声大叫,其余人也惊得愣住。
“你说你有办法分清我们谁是兄长?”白跳竟然没有忘记乔香姑捉弄他们的话。
乔香姑使劲挣回自己的手,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造反呢。”
“发了誓了,能随便反悔吗?我们从来不是那反复小人!”白跳被乔香姑误会,很生气,恶狠狠地朝着她大吼。
乔香姑捂住耳朵,等白跳吼完,说道:“隐形山庄第一条庄规:不得对庄主大吼大叫。”
“啊?”白跳愣了愣,不情愿地撇撇嘴,稍微放低一点声音,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分清我们兄弟的长幼顺序?”
“先把你们的伤处理了,再吃点热饭,最后烤着火来解决这个问题。你认为这个处理顺序如何?”乔香姑看看白跳的长睫毛,拼命忍住上去扯一扯的冲动。
众强盗,包括白跑,不等白跳表态,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白跳等大家伙围在火堆旁狂欢的时候,又凑到乔香姑面前问那个分大小的法子。
乔香姑按住额头,苦笑不已。她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耍弄一下白家两兄弟,没想到白跳没完没了了。
“大家都说‘跑跑跳跳’,一般不倒着说‘跳跳跑跑’对吧?”
白跳一虎脸:“你想从名字上分啊?赶紧拉倒。我娘生下我们就搞不清谁是谁了,连接生婆也搞不明白。我娘去世后,我爹彻底分不清我俩了,经常对着我喊‘白跑’。”
“呵呵呵——”乔香姑一笑,其余人也跟着欢快地笑起来。
“听老人说,没有完全相同的双胞胎,特别是性格,更是差别甚大。性格开朗的、调皮的、做事不计后果的,往往是弟弟;爱教训人的、责任心大的、温和爱照顾人的,一般是兄长。这个性格区分在娘肚子里就开始了,是不变的。你们两人的性格,是不是也这样呢?”乔香姑开始瞎编,她就是想让白跳做弟弟。
白跳刚想张嘴反驳,其余强盗集体附和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白跑是兄长,白跳是弟弟。”然后大家伙齐声欢呼。白跳气得脸通红,使劲瞪了几眼呵呵笑的白跑。
乔香姑连夜让袁云峰写了村规,她自己进行修改后,对全体庄民进行了宣读和解释。又观察了两天新庄丁的表现,吩咐袁云峰严格执行村规后,急忙往京城里赶去。
江阳一直避着白家两兄弟,在乔香姑赶往京城时,主动跑到护卫队里做乔香姑的护卫。乔香姑以为江阳怕白家两兄弟找他算账,所以没当回事。
三匹马拉三辆马车,除了乔香姑趴马车上呆着,其余人都走路。江阳还没走两里路就烦了,跃上马车,就想和乔香姑说说话。乔行一把抓住江阳的手腕,就往车下拽。
于是,江阳和乔行,一个车上,一个车下,开始了拉锯。你扯过来,我扯过去,弄得马很不耐烦。马车成‘之’字形,在路上飘过来移过去。
“停车!你们到底想干吗?”乔香姑围着一床皮褥子,怀里又抱个手炉子,整个人陷在礼物堆里,不出声的话,没人知道那里有人。
“路途漫漫,没有尽头,你这么干坐着,肯定孤寂。我上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完全一片好心。可是乔行却瞎捣乱。”
“我家二公子如果想找你说话,他自己会找你的,不需要你乱拍马屁。”乔行一直不喜欢江阳,现在不喜欢的人还加上了那群强盗。
“你既然主动来做护卫,就得和其他护卫一样,不要老把自己整得多特别似的。下车!和其他护卫一样,下去走着。”乔香姑心疼马,怕加上一个人的重量后,马更辛苦,于是开口帮着乔行说话。
江阳噘着嘴,幽怨地看了一会乔香姑,见她的表情很坚决,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去。
走了三天,进入旻州境内后,乔香姑的心便彻底放松下来。旻州是京城的‘西大门’,一直繁华富庶,治安清明。晚上,乔香姑决定找个客栈或者驿馆好好休息一下。
在一家客栈安顿好后,大家到大堂吃饭。乔香姑一行照样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现在,隐形山庄有钱了,大家穿得像样点了,举止上也没有以前的乡下习气了,之所以成为焦点,是因为人多,而且有马车。
江阳吃饭的时候,东张西望,如果看到有人看过来,便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瞪人家,不一会就没人再看他们了。乔香姑看着江阳的孩子气很无语,心想这家伙的年龄肯定是编的,□□连二十岁都不到。
“知道不?听说褚卫的长子杀了想投降的父亲和弟弟们,自立为王了。”一个食客受不了大堂里的压抑气氛,和同桌的人聊起天来。
江阳的脸色瞬间变色,阴郁地眯起了眼睛。乔香姑正专心吃饭,没有发现江阳的异样。
“听说前一段时间,褚卫的三子褚阳被褚卫赶出了家门,然后受到兄长们的半路袭击,生死不明。褚卫的几个儿子相争已经很久了。”另一个食客放下筷子,也说起自己的道听途说来。
“家不和,自然业不兴啊。”
“不和才好啊,咱们安王刚好捡个大便宜。”
“哈哈哈,说的是。听说褚阳之所以被褚卫赶出来,是因为他对小庶母不敬。”那个食客说‘不敬’的表情颇为暧昧,另一个食客听了后,猥琐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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