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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索尼呆呆地看着伏在自己床边的少女,心中突然酸涩起来,闭上的眼睛阻止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抚摸着少女的头发,无力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气息也渐渐虚弱了下去。
在少女之后,又进来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少年,少年走到索尼的床前,索尼正要下床请安,就被少年阻止了,“索尼大人,不用起身了,如今在你府上,朕只当是陪皇后来看望他的玛法。”玄烨说道,眼中的索尼脸色已经是灰白的了,明显已经是命不久矣了。
“老臣谢皇上,如今老臣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等着再见淑兰一面的话,只怕早已经撑不下去了……”索尼的声音越发虚弱了起来,接着又对皇后和索额图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对皇上说。”
“阿玛……”索额图还是不放心,伏在床边的皇后也是不想离开,可奈何索尼坚持如此,他们也只好退下了。
等索额图和皇后出去之后,玄烨坐到了索尼床边的一张椅子上面,“索相要对朕说些什么?”玄烨问道。
索尼突然撑起了身子,跪在床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皇上,老臣有罪,望皇上恕罪。”说完,便再没有了起身的力气。
玄烨一时不明索尼所言为何,可看索尼这样,心中更是酸涩,起身又扶着索尼躺了下来,“索相何言有罪?”玄烨问道,放在膝上的双手攥紧了拳头。
索尼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终于说道,“老臣未能遵守当日在先帝灵位前所立的誓言,有违先帝所托,老臣有罪。”索尼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高了,似乎在见到皇后之后,索尼正在以眼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索尼浑浊的喘气声,玄烨的拳头松松紧紧好几次,才最终放开了,两手交叠在一起,说道,“索尼大人,朕心中有数,你你年事已高而鳌拜却早已骄纵成性,虽然你在四大臣中最是德高望重,可是朕知道,你对鳌拜也是无能为力了,请都知道……”玄烨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他低下头,不再去看索尼,“朕早几年虽然心中有愤恨,不明白为何索相为何总是称病不早朝,以为索相已然变成了鳌拜的同党,可是这几年看来,却是朕错了,索大人这样竭尽全力收缩赫舍里家的势力,不过是在自保而立,索相,朕不怪你,朕只怪自己,连自己的臣子都不能保护。”
“皇上……”索尼突然笑了,“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这么说,可就是折煞了老臣了,皇上如今尚年幼,自然是有心无力,可是老臣相信,只要皇上愿意,那鳌拜定是已然时日无多了。”
“今日朕来你府上之前,去慈宁宫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当年跟在太宗皇帝身边的老臣都一个一个地离开了……”玄烨突然想到了当时孝庄脸上落寞的表情,“索相,太皇太后……皇玛麽她,还是舍不得你们这些老臣的。”
索尼的情绪突然起了波动,“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她……”索尼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当年太皇太后召见我们四人时,嘱托我们一定要好好辅佐皇上,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太皇太后信错了人,老臣年事已高有心无力,鳌拜又与遏必隆结成一派弄得朝堂上乌烟瘴气,苏克萨哈表面上是个好的,可暗中也野心不小……”索尼说着又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老臣,老臣真是有负太皇太后的信任啊……”索尼尽全力高声说道。
玄烨看着索尼这副样子,心中实在不忍,“索相,朕明白。”尽管曾经真的怨过、恨过甚至绝望过,可是他都挺过来了,如今再看他们,心中也只剩下了淡淡的苦楚,其实每个人都有他们说不出口的苦衷啊,原来他不明白,现在他可以明白了,索尼这样做,无非是在保全赫舍里一族,若是他当真与鳌拜对抗起来的话,虽然鳌拜不能拿他本人怎么样,可是他却难以保证赫舍里一族中的其他人能免遭鳌拜的毒手,他这样做,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他,“索相,皇玛麽说让你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
“老臣知道,老臣知道……”索尼原本灰白的脸色突然好转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可是看着他这样,玄烨的心却沉了下去,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登基第二年额娘去世时候的样子,当时额娘也是突然有了精神,那时候自己以为额娘是真的好转了,可是没想到只是人去世前的回光返照而已,玄烨看着索尼,站起了身子,对索尼说道,“索相,你好生歇着吧,不用起来了,朕先回去了。”玄烨背对着索尼说道,只听见身后的索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皇玛麽也从来没怪怪罪过大人,皇玛麽知道大人的苦衷。”玄烨说完,便也不顾索尼岁否还有话要说,便出去了。
玄烨一出了门,皇后便看向了他,玄烨叹声气,对皇后和索额图还有等在门外索尼其他的子女孙辈说道,“你们都进去吧。”
皇后顿时便明白了玄烨的意思,无措的看向了索额图,“阿玛……”她颤抖着声音喊了索额图一声,可此时的索额图也早已慌了神,一行人顾不得像玄烨行礼便冲进了索尼的房间,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玄烨和李德全,还有一些偶尔会路过的下人。
“皇上……”李德全走到了皇上身边,小心地问道,“索尼大人他……”
“怕是撑不下去了……”玄烨说话也突然没了力气,“你先随我回宫吧。”玄烨说着便向外走去。
“是。”李德全应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玛法!!!”只是玄烨还没有走出这座院子的大门,就听见皇后一声撕裂的喊声,玄烨闭上眼睛,身子晃了几下,跌入了一个带些冷气的怀抱,玄烨有些迷茫地回头看去,只见李德全正焦急地看着自己,便拼命让自己恢复意识,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倒在这里。
“皇上!皇上!”李德全焦急地喊道。
“别喊人……”玄烨有气无力地说道,“别打扰索相的家人了,你扶着我走便是了,一会儿出去,你告诉奴才们,其他奴才,不用急着催皇后回宫,她什么时候想回便什么时候再回吧,抬皇后凤轿的人,也先留下吧,不然等皇后要回宫的时候岂不又是麻烦了……”说完之后,玄烨便闭上眼靠在啦李德全身上,任由李德全扶着自己向索相府外走去,耳朵里尽是李德全的声音,哪里有上台阶,哪里下台阶,哪里是平坦的,哪里又是凹凸不平的,玄烨靠在李德全的身上,听着李德全小声地提醒着自己,似乎这条路总也走不完似的。
这日回宫之后,玄烨就病倒了,病了足足有十天之久才痊愈,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生病,只是听太医院的刘太医说,自己是心力交瘁加之心中就有郁结才会病倒。玄烨心中只是觉得可笑之极,自己才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就因为这些生了命,等玄烨身子好起来的时候,他才知道,皇后只在自己回宫后的两个时辰便回宫了,纵使又千万般的不舍,可怎奈何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有时候,地位越高身上的束缚也就越多。
寻常的百姓都羡慕他们这样的位高集权者,可寻常的百姓又怎知他们心中的无奈?最亲的亲人去世都不能去发丧,只能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无力挣扎,只能做一只被关在金碧辉煌的牢笼中的金丝雀,看来尊贵,实则却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不曾拥有过。
在玄烨病倒的这段期间,索尼已经下葬了,本想去看索尼最后一眼的玄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能叹气。所以,玄烨身子痊愈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赐索尼号“文忠”,追封爵位一等公。他生前寝食难安,为不能遵守对先帝,对孝庄所起的誓言儿寝食难安,有为自己子孙的安全而担惊受怕,年事越高便越是无能为力,于是只能带着悔恨离开。
“皇上,该用药了。”李德全端着一碗药进了养心殿,看见玄烨靠在窗边发呆,便连忙放下了药走过去关上了窗户,“皇上,太医说您大病初愈正是受不得风的时候,可别再身子刚好就又受了凉。”然后便扶着玄烨坐到了椅子上,“服药吧皇上。”玄烨刚刚坐定,李德全便把药端了过来,“太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不然凉了就失了药性了。”
玄烨无奈地看着不停叮嘱着自己的李德全,突然觉得自从自己这次生病以后,李德全不知道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比从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要更加放得开了,而不再是以往那种不近不远的感觉了,似乎更加亲近了一些,“朕知道,你好歹也停一会儿,一上午的时间就听你念叨了,朕没事也叫你念叨地头晕了。”玄烨说着,笑了起来,然后看到了李德全窘迫的脸和变成了粉红色的耳垂。
“皇上这么说倒成了奴才的不是了,”李德全说着,还是把碗递到了玄烨眼前,“皇上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奴才了。”
玄烨笑着结果了李德全手中的药,“这次是朕的不是了,以后朕的身子朕自己也会仔细的。”说着便把一晚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只是想象到那药苦得厉害,瞬间便皱起了眉头,然后便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碟蜜饯,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顿时那难以驱逐的苦味儿就淡了不少,可还是淡淡的萦绕在他口腔里散也散不开。
“太皇太后交代奴才了,若以后皇上还不爱护自己的身子的话,就让奴才禀告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定要亲自好好教导一番皇上如何爱护自己的身子。”李德全干巴巴地说道。
等玄烨吃完第三颗蜜饯的时候,嘴里的苦味儿才完全散去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反常态的李德全,然后突然又一把抓住了李德全的胳膊,“你若是敢去皇玛麽哪里告朕的状,你看朕怎么教训你!”说着又狠狠瞪了李德全一眼。
索尼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鳌拜的事情却还远远没有结束,现在玄烨只等着那十几个少年入宫的那一天,只等着这十几个少年将鳌拜擒服的那一天,现在,他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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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索相死了呢~
下一个是谁呢~
时候轮到苏克萨哈了吧~
嘛~苏克萨哈的下场变成自杀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