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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修)
被亲了,初吻,没了。
就这样没了?
素薇又窘又恼,滚烫的脸让她觉得快要自燃了,心跳噗通噗通甚至能听到震动的声音。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第一反应就是离他远一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后退了几步。顿了一下,觉得距离不够远,又往后跨了一大步。
邵阳被她的举动逗乐了,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她。“退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他语气轻佻让她很生气,她试图平静心跳,可那颗快速跳跃的小心脏根本慢不下来。
“你个流氓,你怎么随便亲人啊?”话一出口,底气不足倒像是暧昧的娇嗔。
“好像是你先亲的我啊。”他眯着眼靠在沙发上,以一副无辜的嗓音慢悠悠地说。
素薇急了,“我,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谁想要亲你啊!”
“啊,原来不是道歉啊。唉,我也真是可怜,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拳,又撞了头,不知道会不会有轻微脑震荡……”
“好好好,是道歉好了吧,我很真诚地跟你道歉的。”素薇一下子没了气焰,谁叫她理亏呢。
“哦,那我也是‘很’真诚地说没关系。”居然还这么无赖地玩起文字游戏来。
她语塞,气得攥着毛巾冰袋半天没说出话。直到掌心被冰块硌得有点疼了,她一抬手把冰毛巾使劲砸向邵阳。
“你这个变态,酒后耍酒疯,耍流氓,还耍无赖!你自己敷吧,下次就算你醉死街头,我也不会再管你了!”没等他说话,她已经转身开门出去,把门甩得震天响。
邵阳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下唇,想着她刚刚的反应。
这丫头该不会单纯到,没有被人亲吻过吧,那他,竟然在无意识下占了她的便宜。
素薇背靠着门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吐气,狂乱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稳下来,却陷入更深的失落中,被人故意捉弄一般丢了初吻,放到谁身上都高兴不起来。她的反应似乎过大了,反而让某人看了笑话,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她无精打采地返回房间检查行李,根本没多少东西的,可还是反反复复倒腾了三遍。
手机在这时响起,空灵的铃声拉回了正在放空的素薇,居然是那个该死的夺走她初吻的人。素薇气极,按下了拒接。
隔了几秒,手机再次响起。
她气愤地接起,“干嘛?”她现在的心情实在不佳。
“明天用不用我去送你?”
“不用,谢谢。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怎么,知道自己错了想要弥补,谁稀罕。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笑了下,”那个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素薇心头噌地燃起了一股火苗,瞬间烧光了仅存的理智。”呸,我的初吻早就给了我家小龟,哪还轮得到你!”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那原本就不真实的触觉,就好像做梦一样,似乎发生过又像没发生过。只是觉得烦躁得很,很想一觉睡过去,全当是真的做梦。她关了灯,爬到床上,迷迷糊糊竟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拖着她的行李箱赶到了机场,飞机延误了一个小时才起飞,到了省会转汽车,兜兜转转等到家天色已经黑了。
和上海相差二十几度的温差丝毫没有冻结回家的喜悦,屋子里暖暖的,心里也跟着暖起来。看着老妈忙进忙出的身影,吃着味道熟悉的饭菜,素薇觉得没什么比在父母身边更幸福的了。
吃过饭,母女之间的聊天时间就开始了。
“妈,等我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递给妈妈。林母打开小盒子,惊喜万分地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取出来套在无名指上。
“喜欢吗?”她知道,妈妈喜欢戒指却一直舍不得买,所以这次偷偷地买了一个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
“挺好看的,真挺喜欢的。”林母爱不释手地反复端详着。
突然想起了什么,林母放下手,给她剥了一个橘子。“对了,你王阿姨要介绍个对象给你,说是人很好,家里条件也不错,比你大一岁。我本来不答应的,可你王阿姨老念叨着这男的多好多好,说你俩挺般配,你要不要去见见?主要还是看你的想法,你想去就看看,不想咱就不去。”
相亲大潮,她在剩女部队里还是免不了遭此劫难。她想了想,王阿姨是老妈以前单位的同事,关系不错,也是出于关心才说要介绍朋友,拒绝了总归是不礼貌的。素薇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就见见呗。”
林母没料到女儿这么痛快地答应,喜出望外满意地笑了笑。“看看也没啥损失,要是真好呢,就试着交往一下,省得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能照顾自己,多个朋友也好。”
素薇看到妈妈脸上因为笑容牵动的细密皱纹,庆幸自己做对了决定,只要妈妈高兴,也值了。
于是,她终于打破零的相亲记录去见了那位据说很好很好的男人。
相亲这种活动是谁发明的,从电视公开相亲到论坛的各种联谊,再到公园里父母代替子女相亲,等等的这些活动仿佛一夜间卷起了关于解决大龄男女未婚问题的社会风潮。有相亲成功的自然有情人终成眷属,步入幸福的婚姻礼堂,没有成功的继续赶赴下一场坎坷的自我推销,几人欢喜几人忧。
素薇有时觉得既无奈又可悲,不嫁不行吗?一个人有碍着别人吗,干嘛拼死拼活非要把自己丢进婚姻的牢笼里,从此相夫教子,围绕着柴米油盐老公的起居和孩子的哭闹耗尽女人大半生的青春。
真的是这样想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答应了来相亲,仅仅是为了老妈的期望吗,还是真的希望出现一个人,可以陪伴自己。一个人坚强很辛苦,两个人共同承担,辛苦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抱着矛盾的胡思乱想,素薇来到约定的地点见到了那个男人。
该怎么描述,平头,粗犷的北方爷们,五官说不上来,太随意。太像随意的拼盘,撒了几颗大得离谱的青春痘,让人一见就有想伸手把它们挤爆的冲动。再有,就是他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狗链一样的金项链,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暴发户”。
“你好,我是林素薇。”既来之则安之,素薇礼貌地笑着打招呼。
“你好,我叫余俊浩。”好韩风的名字,却是“名”不副”实”,这差距也忒大了点吧。
素薇呵呵干笑了两声。
“我们走吧。”相亲男说。
他们约的地方是县里少有的几个休闲吧之一,是比较显眼的地方,难道不是要进去坐着聊?
她跟着相亲男走了一条街再一条路,一个小时里听相亲男眉飞色舞地讲完了他白手起家的创业史,走了这么久居然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素薇笑容越来越僵硬,他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她咧开嘴尽量笑地自然甜美。
“啊,你渴了吧?”他停下来指着一家便利商店对她说,”那边有商店,你去买水喝,我在这等你。”
哈?素薇彻底笑不出来了。
“我不渴,走吧。”
第一次相亲就碰到传说中的极品男,她应该去买彩票了。素薇开始思绪飘忽,相亲男还在夸张地炫耀自己的事迹,她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
“你考虑尽快结婚吗?”相亲男问。
“啊?”
“我是想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素薇勉强笑笑,”我不打算闪婚。”
“这样啊,我父母很着急想让我尽快结婚,主要也想快点生个胖孙子给他们抱。”相亲男似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素薇,“嗯,我说实话,你……不太行。后面不够大,一看就不能生儿子,虽然我也不是那么重男轻女的,但是我父母喜欢男孩。而且你前面也太小了,以后奶水不够,我儿子怎么能吃饱长壮,嗯,不行不行。”
这么隐晦的人身攻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不是变相说她胸平臀小嘛,难道这人来相亲就是为了找个女人替他生儿子的吗?
素薇握紧拳头又松开,极力压制自己爆粗口的冲动,笑得特别淑女。
“是吗?那太遗憾了,看来我们并不适合。”
“硬件不行也可以想想办法,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老家定居呢?”相亲男还在问。
“目前没这个打算。”
“什么?难道你要一直在上海?那可不行,我的事业在这边,你在上海万一哪天跟别人跑了,我不就戴绿帽子了吗?上海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诱惑那么多……”
“对不起,”她忍不住打断男人唐僧似的唠叨,说出了重点。“余先生,我想你是想太多了,我们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至于我要在哪里定居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
“既然我不符合你的标准,就算了吧,很高兴认识你。”
相亲男点点头,表情如释重负。”我也觉得咱俩不太合适,刚好,省了一顿饭钱,那再见。”
拜拜,也用不着再见了。
回到家自然少不了被老妈殷切地询问。
“怎么样,人咋样,好不好?”
素薇倒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凉冰冰的水滑进胃里一阵舒爽。”暴发户,长得太随便,小气,嫌我胸小屁股不够大,生不了儿子。”不到两个小时的见面,也能看清一个人。
“啊,夸的那么好,怎么是这样的人,我回头就去推了,咱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了。没事,不着急,缘分还没到呢。”林母义愤填膺之后,转来安慰她。
她有些觉得好笑,”妈,着急的是你,我可没急。”
“我急有什么用,找个对象不免得我操心了。跟你同岁的人家现在孩子都挺大了,你看你自己,还像个小孩似的,能不让人操心吗。”
像小孩有什么不好。素薇讪笑着打哈哈,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段小插曲过后就是过年,每年过年都会收到很多群发短信的轮番轰炸,今年也是。除夕夜她挑了几个关系不错的,编辑祝福短信发出去,当选号码时点到邵阳的名字时,她就犹豫了。
如果没有那晚的戏弄,她会很欣然地发过去,可是……
最后还是跳了过去,没有发。
回去要不要找个机会调个部门,见面好尴尬。也说不定他早不记得了,还会笑她小题大做,一想到他嘲笑她时眯起眼睛那副狐狸样,她心里默念:我祝你新年里上大号没有卫生纸!
于是上海的某处,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新年的钟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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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期待新年了。大概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