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

　　她刚一出门，就看见了他的背影。
　　黑色的背影，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她突然想起在花圃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背影，令人望而生畏。
　　可是，他到花圃干什么去呢？难道只为了给花浇一点水吗？
　　搞不懂。
　　正午的太阳很盛。
　　篮球场上，大一新生正在军训。湛兮不由想起她的大一生活来，那个时候，她也是顶着烈日在L大的训练场上流汗，晒得像个非洲人。唉，时间过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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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生第一公寓，一楼大厅。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林大爷看着屈哲，很是不解，“难道他还没来？”
　　“林大爷，您帮帮忙，帮我查一下就好！帮个忙啦！”屈哲求道。
　　“那好吧。”林大爷回屋找了名册出来，翻看着。
　　“111寝室……嗯……1号床……是叫——狄魄！”林大爷用手一指。
　　“真的是他……”屈哲黯然。
　　“怎么，他还没住进来？”林大爷合上名册。
　　“哦……是……”
　　“也许他是回家住呢，唉，不过也真是的，明明学校安排了住处，偏要回去住！跟同学们一起住就那么不好？”林大爷叹着气坐下。
　　屈哲往寝室走去，心里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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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N大食堂。
　　“屈哲哥，你怎么了？”湛兮问坐在对面闷声不吭、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扒着饭的屈哲。
　　“啊？啊！没，没事！妹子，你吃菜……”屈哲一吓，抬起头来说道。
　　“没事？屈哲哥，我可是很少见你在吃饭的时候这么低调的。”湛兮道。
　　“啊……？”
　　“到底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湛兮紧张起来，“我陪你去看医生？”
　　“妹子，我真没事！你别担心了……”屈哲连忙说道，一边又扒了两口饭。
　　“屈哲哥，你有什么麻烦就说吧，我帮你！难道你跟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吗？”
　　屈哲心头一热，他知道她是真心想帮他，从小到大，她也的确给予了他很多帮助，照说他和她向来是无话不谈的，可是……这一件事却是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他知道。
　　“湛兮，你知道狄魄吧？”
　　“知道，就是今天在苏教授办公室的那个黑衣男生。”
　　“我认识他的……”
　　“他是你以前的朋友吗？怎么我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他是我幼儿园时代的哥们儿，那时候我们也就四五岁，这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说起来，我也不大记得他的样貌了……虽然我一见他就觉得眼熟……”
　　“幼儿园时代？是够久远的了……噢，对！是不是在你搬来我家楼上之前那时候的事？”
　　“是啊！后来我爸妈调工作就搬了家，我才离开那家幼儿园的，唉！走之前也没跟狄魄他们几个说声再见，我还以为有机会还能回去看他们，谁知一别就是这么些年！”
　　“那你们现在见了面，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唉……可能真是时间太久了，感觉都不对了……老朋友见面，也是隔着一层，怎么也不像过去那般亲密了……”
　　“是吗……”湛兮也觉得悲哀起来。
　　“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狄魄会变化这么大，唉，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这话我是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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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湛兮早早赶到图书馆去，总算占到个座位，她把包放下，就去找她要的那几本资料，在书架之间又遇到了夏芸学姐。
　　“嗨！”夏芸学姐对她打了个招呼。
　　“学姐，你还在整理书籍呢？”湛兮笑着点点头。
　　“是呀，要把书都归位，这活儿挺麻烦的呢！”
　　“我帮你吧！”湛兮说着就要伸手。
　　“啊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干得过来，别耽误了你的事。”夏芸学姐拦住了她。
　　湛兮正想说话，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又不对劲起来——扭头一望，果然不出所料——是狄魄来了。
　　他还是那一身打扮，径直走向上午坐的那排桌子，拉出椅子坐下来……
　　“狄魄来了。”夏芸学姐轻轻地说。
　　那排桌边，只有他一个人。
　　“他经常泡在这图书馆里，那一排桌都快成了他的专座了！”夏芸学姐笑道。
　　“为什么没有人肯坐过去呢？好像除了他谁也不愿坐到那排桌椅去……”湛兮问道。
　　“不是不愿意坐，是不敢坐。”
　　“什么？”湛兮吓了一跳。
　　“你也晓得他的成绩有多好吧，N大里可是无人不知的，大家都说呀，一旦坐到他身边去的话，压力值也会跟着上涨的！吃不消呢！”
　　“啊……？”
　　“呵呵！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是例外嘛！”
　　“我？”
　　“是啊，今天上午你不是就坐在他对面吗？整整一个上午哎！我看了真是佩服你，你没觉得不舒服？”
　　“没……没有……”湛兮说的是实话，她的精力都集中到书里去了，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环境如何，似乎也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那你真了不起哦！看来你的学习也一定好，只有高手才能无惧于高手么！”夏芸学姐笑了起来。
　　“学姐，你别拿我取笑了，我只不过是——”
　　“哈哈，快去学习吧，我不缠着你了，快去吧，一会人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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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日暮时分。
　　湛兮回到公寓去，刚一进大厅，“嘿！湛兮！”
　　卢默默跳过来拉住她，“你总算回来啦！”
　　“默默，你怎么在这里？”
　　“不光我在，你看还有谁？”卢默默回身一指，倪瑾笑着走过来。
　　“怎么不回寝室去，都在大厅里？”湛兮还不明白。
　　“还没吃饭吧？走！我们走！”卢默默热情地挽住她们两个。
　　“去哪？”
　　“湛兮，今天默默的男朋友要请我们寝室的人一起吃顿晚饭，你说好不好？”倪瑾笑盈盈地说。
　　“啊，这个——”
　　“不许推辞啊，这可是我和阿东一片好心！”卢默默故意扳起脸。
　　“可是，不是还有卞琳——”
　　“她？算了吧！我就是请她，她也未必肯赏脸！”卢默默一撇嘴。
　　“但是不叫上她是不是不太好——”
　　“好好好！你等着！”卢默默抽出手机，摁了几下，放到耳边。“喂，卞琳吗？我是卢默默！今晚我男朋友做东，一起去吃顿饭怎么样？湛兮还有倪瑾她们都去——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喂！我可是一片好心哎！——你——”
　　卢默默脸都快紫了，她描了湛兮一眼，把手机塞给她：“你跟她说！”
　　湛兮只得接过手机，“喂，卞琳，你也来吧，默默的男朋友说要请我们全寝室的人的，不能差了你呀！”
　　“我说了我没有时间，我现在正在忙。”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
　　“可是，你也要吃晚饭的啊，大家都在等你呢，快来吧——”
　　“我说了没时间就是没时间，再说我也没兴趣去赴这种无聊的会。”“喀嚓”一声，那边挂断了。
　　“喂！喂！卞琳！卞——”
　　“我说什么来着？人家不领情吧？你还不信我的！”卢默默一翻眼睛，“走！我们去！她不想来，我还不想带她呢！”
　　湛兮把手机还给卢默默，卢默默揣进口袋里，又伸手拉她：“走！阿东还在食堂等着我们呢！”
　　“啊，默默，再等一下！”走了两步，湛兮突然想起来，“能不能帮我通知一下屈哲哥？万一他等我——”
　　“屈哲？好吧好吧！那个傻小子！我要不说只怕他还真会一直傻等你等下去呢——”卢默默刚把手机掏出来，突然眼前一亮：“哎？对呀！”一边又拨了手机：“喂，屈哲！我是卢默默！你现在在哪儿呢？赶快到咱们公寓大厅来！快点快点！哎呀，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快来吧！你湛兮妹子也在这里等你呢！快点啊！”
　　卢默默一把按下手机的盖，湛兮纳闷：“默默，不是告诉他别等我了吗？你怎么叫他过来？——”
　　“哎呀，好歹人家也是一片痴心为了与你共进晚餐的，我却把你拐跑了，岂不罪过？干脆叫上他一块来——”
　　卢默默一语未完，屈哲已是光速出现了。
　　“妹子，你真的在这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屈哲气也顾不上喘一口，就问湛兮道。
　　“没良心啊你，叫你来的是我，你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卢默默翻着白眼。
　　“啊，你叫我——什么事？”
　　“今天我们家阿东要请客，请我们全寝室姐妹们，卞琳不肯来，反正你也要和湛兮一起吃饭的，不如就一块跟了去吧！”
　　“啊？什么？啊喂！这不好吧？请你们全体姐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去——”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阿东本来订的就是五人的座位，卞琳不来，就找你顶替好了！省得浪费！再说你既是湛兮的好朋友，也就算我们寝半个人了！”卢默默慷慨地说道。
　　“可是——”
　　“行了！不准推辞！快走啦！阿东都等了好久了！”卢默默推着他们。
　　“屈哲哥，那我们就去吧。”湛兮道，“不能让人家再等我们了。”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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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兮一行人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卢默默兴高采烈，倪瑾和湛兮也都很开心，屈哲虽然还是觉得自己跟去不妥，但一看到有湛兮在身边，也就释然了。
　　他们走在路的一侧，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从他们身旁开过……
　　狄魄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一脸的漠然……
　　进入秋季，天黑得特别快，天边那最后一丝霞光也快要被黑暗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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