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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
周三下午,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香港的街道上,给连绵多日的阴雨天带来一丝暖意。叶絮霜站在中环一家新开的艺术书店门口,手里拿着苏烬川发来的定位信息。
“我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她走上旋转楼梯,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二楼比想象中宽敞,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光线充足。书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和咖啡的混合香气。
靠窗的位置,苏烬川正低头翻阅一本厚重的摄影集。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和深色牛仔裤,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阳光从侧面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苏先生。”叶絮霜轻声打招呼。
苏烬川抬起头,看到她的瞬间,眼中闪过惊喜:“叶小姐,你来了。请坐。”
他在对面为她拉开椅子,动作自然得体。叶絮霜坐下,注意到桌上已经摆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旁边还放着一小碟曲奇饼干。
“我猜你会喜欢拿铁,”苏烬川将咖啡推到她面前,“如果不对,可以换。”
“谢谢,拿铁很好。”叶絮霜尝了一口,温度刚好,“你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苏烬川合上手中的摄影集,推到她面前:“这本,我觉得你会喜欢。”
叶絮霜低头看去,那是一本关于文艺复兴时期绘画的摄影集,里面收录了欧洲各大博物馆的珍品高清照片,每一幅都有详细的文字解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她惊讶地问。
“上次聊天时你提到过,最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苏烬川微笑,“我昨天路过这家书店,看到这本就想起你。想着你可能会有兴趣。”
叶絮霜翻开摄影集,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波提切利的《春》和高清印刷的达芬奇手稿。这些她曾在伦敦留学时亲眼见过的作品,此刻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眼前,依然让她心动。
“很漂亮。”她由衷地说,“谢谢你想到我。”
“不用谢。”苏烬川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我想拍一组人像摄影,”苏烬川说,“主题是‘新生’。我想找经历过伤痛,但正在重新站起来的人作为拍摄对象。我觉得...你很合适。”
叶絮霜愣住了。她看着苏烬川,发现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任何怜悯或同情,只有纯粹的欣赏。
“为什么是我?”她轻声问。
“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故事,”苏烬川坦诚地说,“而且你的气质很特别,温柔但不脆弱,有种内在的力量。这种特质在镜头前会很美。”
叶絮霜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犹豫了。她并不习惯成为镜头的焦点,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你不用现在就决定,”苏烬川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可以慢慢考虑。而且就算你答应,拍摄也不会是传统意义上的摆拍。我想捕捉的是你真实的状态,看书,散步,甚至发呆的样子。”
“为什么对这个主题感兴趣?”叶絮霜问。
苏烬川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窗外的街道:“因为我曾经也经历过一些事情。几年前,我在叙利亚拍摄时,被弹片击中,在医院躺了三个月。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无法拿起相机。”
叶絮霜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试图寻找伤痕的痕迹。
“伤在背上,现在看不到了。”苏烬川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一笑,“但那段时间让我明白,人的韧性比想象中更强。所以我想通过镜头,记录那些重新站起来的人,那些在伤痛后依然选择向前的灵魂。”
叶絮霜心中涌起一股共鸣。她看着苏烬川,这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男人,原来也有自己的伤痛和故事。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她最终说。
“当然。”苏烬川点头,“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都不影响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让叶絮霜感到安心。她和苏烬川之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彼此关心,但不越界;彼此欣赏,但没有暧昧。
“对了,”苏烬川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叶絮霜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第一张是她上次在地铁站回头挥手的瞬间,被巧妙地捕捉下来。照片中的她抱着一束勿忘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有一丝刚萌芽的希望。
“你什么时候拍的?”她惊讶地问。
“那天送你到地铁站后,我忍不住拍了一张。”苏烬川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删掉。”
叶絮霜看着照片中的自己。那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在镜头前露出真实的笑容,不是强颜欢笑,不是社交面具,而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微笑。
“不,我很喜欢。”她轻声说,“谢谢你。”
“那就好。”苏烬川松了口气,“其他的照片是一些我觉得你会喜欢的风景。我在世界各地拍的,希望你看完心情能好一些。”
叶絮霜翻看剩下的照片——冰岛的极光,撒哈拉的星空,京都的樱花,威尼斯的黄昏。每一张都美得令人屏息,每一张都诉说着一个关于远方的故事。
“你真的很会拍照。”她由衷地赞叹。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热情所在。”苏烬川说,“通过镜头看世界,让我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从摄影转到艺术,从旅行聊到书籍。叶絮霜发现自己和苏烬川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的对话总是轻松愉快,没有任何压力。
“对了,”苏烬川突然想起什么,“下周末有一个小型的摄影展,是我朋友办的。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
叶絮霜想了想自己的日程:“下周末我应该有空。”
“太好了。”苏烬川眼睛一亮,“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我们可以直接在展馆见。”
“不麻烦,”苏烬川坚持,“作为朋友,接送是很正常的事。”
叶絮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苏烬川笑了,笑容温暖如阳光。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给书店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叶絮霜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但她丝毫没有感到疲惫或厌倦。
“我该回去了,”她有些不舍地说,“姐姐晚上回家吃饭。”
“我送你。”苏烬川立刻站起身。
“真的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
“那我至少送你到地铁站。”苏烬川坚持,“这是基本的绅士礼仪。”
叶絮霜无奈地笑了,没有再拒绝。
走出书店,傍晚的风带着凉意。苏烬川很自然地走在外侧,为她挡住来往的人流。这个细心的举动让叶絮霜心中一暖。
“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苏烬川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
“你的脚步比上次轻快,笑容也更多了。”苏烬川侧头看她,“我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你。”
叶絮霜低头微笑:“可能是因为最近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变好吧。姐姐和江凛宴在一起了,陈楷的事也告一段落,我也...在学着向前看。”
“向前看是好事,”苏烬川认真地说,“但也要给自己时间,不要着急。伤痛就像潮水,有时退去,有时又会涌来。重要的是,你知道它最终会退去。”
叶絮霜惊讶地看着他。很少有人能如此准确地理解她现在的感受。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谢谢。”
地铁站到了,叶絮霜停下脚步:“我到了。”
“好。”苏烬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东西,“这个给你。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抹茶糖,不是很甜,你应该会喜欢。”
叶絮霜接过糖果,包装是简约的日式风格:“你总是这么贴心。”
“对朋友,应该的。”苏烬川微笑,“那...下周末见?”
“嗯,下周末见。”
叶絮霜转身走进地铁站,走到扶梯口时,像上次一样回头看了一眼。苏烬川果然还站在那里,见她回头,笑着挥了挥手。
她也挥了挥手,然后走进地铁站。怀里抱着那本摄影集和照片,手中握着那袋抹茶糖,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平静和温暖。
地铁车厢里,叶絮霜翻开摄影集,一页页看着那些美丽的画作。翻到某一页时,一张小小的书签滑落出来。她捡起来,发现背面有一行字:
“给叶絮霜:愿艺术之美,能为你带来一丝慰藉。你的朋友,苏烬川。”
字迹潇洒有力,像他的人一样。
叶絮霜将书签夹回书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笑。
朋友。
这个词在这个下午,显得格外温暖,格外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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