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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喜事
杨昭坐在主位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荣那举着敬茶的手一直停在我跟前,秋娘在我身侧轻声咳了一声:“太子妃。”
我淡淡应了声“嗯”,喉间像堵着团湿棉。我讨厌别人叫我太子妃,因为我觉得太子妃这个的头衔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它将我困在大庆,困在东宫,困在这四方宫墙围起的牢笼里,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
曾经,我是兰婼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每日有阿兄骑着骏马带我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也有父王教我挽弓射鹰,也有长姐带我躲逃教习嬷嬷的女工可课,那个时候的风里都带着青草与自由的气息。可如今,那片草原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我被困在这雕梁画栋的东宫,每日要学习繁复的礼仪,要应对后宫的明争暗斗,要对着不喜欢的人强装笑脸。就像今日,杨昭迎娶侧妃,我这个正牌太子妃却要端着架子,接受众人的道贺,连一丝难过都不能轻易显露。
等繁琐的受茶、见礼等仪式总算熬完,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小院被杨昭修缮一番显的新了不少,太子府的喧闹声隔着几重宫墙传来,推杯换盏的笑语、礼乐的余韵交织在一起,刺耳得厉害。我拿起那只没织完的湖蓝色袖套,想借着指尖的活计平复心绪,可毛线团早已缠成死结,越急着去解,线团缠得越紧,针扎得手指生疼。我猛地将线团狠狠摔在地上,毛线滚落一地,像极了我此刻乱糟糟的心事。
我一头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眼角的湿意。此时此刻,我格外想念兰婼的宫城,想念父王宽厚的手掌,想念母后温软的怀抱——在那里,我从不用强撑着体面,从不用对着满心委屈还要挤出笑脸。
被窝里的暖意挡不住心底的寒凉,我正咬着枕巾强忍哽咽,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响,像是石子落在窗棂上,不重,却足够清晰。
我猛地屏住呼吸,心头一跳。这偏殿偏僻,除了贴身伺候的人,极少有人来。难道是杨昭?可他此刻该在前院应酬宾客,怎会来此?
正疑惑间,窗外又传来一声轻唤,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润:“宛儿,是我。”
是萧恒!
我浑身一震,我连忙掀开被子,赤着脚跑到窗边,指尖刚触到窗棂,又猛地顿住。我与他虽不曾生交但也是打过见过几次照面,东宫虽不如皇宫那般守卫森严,可愈夜也是由士兵在周围看守,如此,他是怎么进来的?又在这错综复杂的庭院中,怎么找到了我的房间?
他见我迟迟没有开窗,又朝着窗户投了几颗石子,石子落在窗棂上发出了撞击的声音,我害怕有人发现,便也来不急再去多想打开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他站在庭院的角落,房屋的阴影遮盖了他的全身,若不是手中的剑柄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我也不能一眼看到他。
“你怎么来了?”我压低声音,隔着窗纸问道,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慌乱。
窗外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今日是杨昭纳侧妃的日子,放心不下你所以来看看你,”
“我没事。”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他皱着皱眉头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我点点头,孤男寡女相处定会惹来闲话,可我今日偏偏就是不怕,凭什么他杨昭想娶谁便可以随便编个瞎话哄骗就可以娶谁,而我却还要顾及这个那个的,不公平。
可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对女子来说本就是不公平的。
杨昭喝多了酒不知怎么就摇摇晃晃的跑到了我的小院子,这喝多了不打紧,倒是撞进了我与萧恒在凉亭下饮酒。
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冲了上去将酒壶摔碎在地上,拽着萧恒的衣领,
“你说过的你不会在接近她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萧恒那雪白色的锦袍在他的揉搓下有些褶皱的痕迹,他的目光看向我时却是异常的温和:“因为她不开心,”他对上杨昭的目光:“杨昭你失去言了,我要带她走。”
他一拳打在萧恒的左侧脸颊上,“你做梦她是我的妻子,生是我杨昭的人,死的我杨昭的魂,即便是入葬也要与我杨昭同葬。你凭什么要带走我的妻子。”
萧恒跌坐在地上嘴角瞬间流血,我急忙上前查看伤势却被杨昭一把扯到身后,他用力的攥着我的手腕,仿佛下一刻便能扭断我的手腕,我掰扯这他的手:“杨昭,你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他高声质问道,“应该是我问你才是,是你们二人在干什么?是不是若是我不来你们今夜是不是就背着我做那些恶心人的苟且之事。”
瞧见他越说越过分,我也是忍不住了,“你够了!!!”
杨昭:“怎么敢做还不让人说了,宁宛如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找男人,即便是要找也要找个比我强的。”
我一把拽过萧恒的胳膊,仰着头眼睛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比你强,他比你强百倍,千倍。”
杨昭气的手握成拳头锤在一旁的廊柱上,血顺这柱子往下流,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他因为用力过狠指手上还沾着细碎的木屑与血迹,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只死死盯着我拽着萧恒胳膊的手,“宁宛如你当真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殿下这话说的倒是让人心生笑意,我与殿下在宣纸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为家国锲约结亲,三年后无论结果如何,这段婚姻都会结束,换句话来说,这场婚姻只是一场见不到光的交易,今日你如意娶了你的心上人,殿下因该高兴才是,而不是来这里质问我对你有没有感情。如果殿下真的就想知道这个答案,臣妾可以现在就告诉殿下,臣妾对殿下没有一点点的男女之情。至于萧公子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殿下的太子殿,即便殿下是太子,是未来的大庆之主,可殿下无权干涉别人来去的自由。”
杨昭咬牙冷笑言:“宁宛如,你心到底还是石头做的,如此狠!他萧恒不过如今什么都不是,他能给你什么?你就这么着急的对他投怀送抱。”
我生气的甩了杨昭一个耳光:“太子殿下,酒后失言尚可原谅,但若口出秽言伤人,未免有失储君气度。”
那一记耳光落在杨昭脸上时,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庭院里的风突然停了,连远处传来的丝竹声都像是被掐断了般,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呼吸声。杨昭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底的酒意被震惊冲散了大半,原本猩红的瞳孔里,此刻竟翻涌着几分受伤与不敢置信。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顺着脸颊缓缓滑下,仿佛要确认这疼痛是否真实。“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宁宛如,你敢打我?”
我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手掌,掌心还微红,可是打都打了,此刻就算是后悔也晚了,我壮着胆子继续与他叫板:“殿下觉得不该打吗?”我抬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打的,是你口出秽言的无状,是你无视契约的霸道,更是你将我视作所有物的傲慢!”
此刻他看我的眼神中充满着怒火,萧恒怕他伤我便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那道身影挺拔如松,竟硬生生挡住了杨昭投来的所有目光。
杨昭看着萧恒护着我的模样,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他猛地甩开捂着脸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好得很!你们二人,月下私会太子妃更是为了奸夫敢打本太子?”他转头看向院门口,高声喝道,“来人!把擅闯太子妃寝宫的刺客拿下!”
我心头一紧,连忙抓住萧恒的衣袖,低声道:“快走!他疯了!”萧恒却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而坚定,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萧恒此刻也不知道犯什么轴,硬是不愿意走,我看着冲进来的护卫大声呵斥:“萧恒是本太子妃邀请来的人,本宫看谁敢。”
几个手持长剑的侍卫停下了脚步,看到庭院里的场景,都愣在了原地。杨昭气的怒声道:“混账东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此人擅闯东宫,意图不轨,给本宫拿下!”
我像一个护着自己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将萧恒护在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昭:“今日,你若是敢动他,那你便从我身体上跨过去,否则今日你们谁也带不走他。”
“宁宛如!!!”
“皇后娘娘到!”就在我与他争执不下之时,秋娘的声音声音在门外响起。
杨昭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弱了三分,院子里的侍卫也将长剑收回剑鞘,只有我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护着萧恒在身后,只不过心里却发虚,毕竟我是太子妃,夜里私会外男,还被自己的丈夫抓到,就算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传出去还是有伤皇家的颜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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