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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职
第二天早晨。
晨光穿透王府的琉璃瓦,落在回廊的朱漆栏杆上,将昨夜的血腥气涤荡得干干净净。
两人准备进宫。
谢珩之一路不语,低着头看着袖子,一会又抬头看看天。想着想着,轻轻摇了摇头。
萧惊寒侧头看他,玄色朝服的领口绣着金线蟠龙。
“谢编修难不成是怕了崔宏业的污蔑?”
谢珩之收回思绪,抬手理了理衣摆,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崔宏业想污蔑我通敌,总得拿出证据。”
确实……我也只能这么说。
话虽如此,但崔氏掌着兵权,景帝素来忌惮世家,又看重边境安稳。
今日金殿之上,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
马车驶进宫道,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萧惊寒靠在车壁上,看着谢珩之紧绷的侧脸,沉默了一阵。
“其实……放心,也没什么。”
谢珩之攥了攥手,低下头。
“入赘那么多年,崔宏业却如此陷害于你,所以谢编修…现在心里很不舒服?”
萧惊寒叹了口气。
他现在只能尝试着安慰。
“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你只是国子监谢珩之,和崔氏没有丝毫关系,……什么都不用担心。”
“所以,我陪你,好吗?”他最后说出一句。
车内的空气静了几秒。
萧惊寒看着谢珩之一抬衣袖,缓缓落在他的手中。谢珩之第一次主动和萧惊寒牵手。
这种机会可难得了。萧惊寒笑着握紧,就算谢珩之把手抽回去他也做不到。
谢珩之没理会。“那你,不许反悔。”
“不会。永远不会。”
马车却已停在了太极殿外。谢珩之跟着萧惊寒下了马车,拾级而上。
太极殿内的气氛比昨日还要凝重。
景帝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
崔明站在殿中,正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见萧惊寒与谢珩之进来,立刻住了口,看向谢珩之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陛下,”萧惊寒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儿臣与谢编修听闻崔宗主递了折子,特来请陛下明察。”
景帝抬了抬眼皮,沉声道:“崔宏业说,谢珩之提议盐铁官营,实则是与异族勾结,意图借盐铁之利,颠覆大雍江山,还说边军军资短缺,皆是盐铁官营所致,七殿下说,可有此事?”
崔宏业果然是疯了。
谢珩之心里已经无语了,这般弥天大谎,怎么编出来的。
他刚想开口辩解,却被萧惊寒拉住了手腕。
谢珩之:“?…”
景帝瞟了他们俩一眼。
萧惊寒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景帝,朗声道:“请陛下明察。”
“盐铁官营乃利国利民之策,谢编修提出此策,不过是为了大雍江山社稷,何来通敌一说?”
景帝没有回应。萧惊寒继续说道。
“至于边军军资短缺,更是无稽之谈。儿臣的军屯制已见成效,边军粮草充足,军资自给自足,从未短缺过。”
“七殿下此言,臣不赞同!”崔宏业立刻反驳。
“军屯制不过是杯水车薪,盐铁乃军资之根本,如今盐铁官营,断了世家供应军资的路子,边军岂能不短缺?至于谢珩之通敌,臣有证据!”
你又有什么证据??!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呈给景帝:“陛下请看,这是臣从贺兰部奸细手中截获的密信,信中明确提及,与谢珩之约定,待盐铁官营推行之后,里应外合,颠覆大雍!”
景帝接过密信,逐字翻看,脸色愈发阴沉。
他将密信扔到谢珩之面前,没有发火,只是脸色愈发难看:“谢珩之……”
谢珩之捡起密信,只见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
……这,模仿的也太不像了吧。
内容更是荒诞不经。
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此信不足以为证据。臣的笔迹,陛下可召国子监的同僚前来辨认,一看便知。再者,臣从未与贺兰部有过任何往来,崔宗主凭空捏造罪名,无非是因为盐铁官营断了世家的财路,恼羞成怒罢了。”
“贱人,你血口喷人!”崔宏业怒道。
“这封信千真万确,绝非伪造!”
“是不是伪造,一查便知。”萧惊寒上前一步,挡在谢珩之身前。
“陛下,崔宗主与王氏勾结,走私盐铁,已是证据确凿。如今王氏倒台,崔宗主怕被牵连,便捏造罪名,污蔑谢编修,意图转移视线。”
“陛下。”萧惊寒躬身道。
“其心可诛。”
“你!”崔宏业气得脸色发白,却无言以对。
景帝看着殿内剑拔弩张的两人,眉头紧锁。他知道谢珩之是个难得的人才,盐铁官营也是利国利民的好计策,可崔宏业手握兵权,若是逼得太紧,怕是会引发兵变。
景帝不是傻子,信事是伪造的一眼就看出来了,何须他们解释,只是他不说出来罢了。
沉吟片刻,景帝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谢珩之,你暂且停职,待查清真相,再做定论。盐铁官营试点,暂缓推行。”
此言一出,谢珩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知道,景帝这是在权衡利弊,牺牲他,来安抚崔氏。
萧惊寒立刻道:“陛下,不可。谢编修是冤枉的……”
“够了!”景帝打断他的话。
“此事朕自有定论,退朝!”
说完,景帝拂袖而去,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崔宏业看着谢珩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退朝后,萧惊寒拉着谢珩之走出太极殿,脸色阴沉:“崔宏业这个老狐狸,竟敢伪造密信,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谢珩之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看着宫道旁的古槐,淡淡道:“不必了,景帝的心思,我们都清楚。他是想借此事,敲打我们,也安抚崔氏。”
“那你就甘心被停职?甘心盐铁官营试点暂缓?”萧惊寒攥紧了手,语气急切。
“不甘心又能如何?”谢珩之苦笑一声。
“崔氏手握兵权,景帝不敢轻易动他。我们现在与他硬碰硬,只会吃亏。”
就在这时,秦风匆匆赶来,神色慌张:“殿下!不好了!边境传来急报,贺兰部突然起兵,攻打冀州边境,守军抵挡不住,请求支援!”
萧惊寒的脸色瞬间变了:“什么?贺兰部怎么会突然起兵?”
“据说是因为崔氏暗中断了与贺兰部的盐铁交易,贺兰部恼羞成怒,这才起兵攻打。”秦风急声道。
崔宏业这是早有预谋……
他先是捏造罪名,污蔑自己通敌,暂缓盐铁官营,然后又断了与贺兰部的交易,引贺兰部起兵,逼萧惊寒前往边境支援。
这样一来,萧惊寒离开京城,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压异己,掌控朝堂。
好一招借刀杀人!
“本王这就回府,调兵遣将,支援冀州!”萧惊寒对秦风道。
他转头看向谢珩之,真的…很担忧,但没办法。
“我走之后,你在京城要多加小心,崔宏业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谢珩之点了点头,看着他。
“你也要小心,贺兰部骑兵凶悍,不可轻敌。”
“放心,本王身经百战,不会有事的。”萧惊寒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温柔。
“等我回来。”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却驱散不了心中的阴霾。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而京城,却不会因为萧惊寒的离开而平息。
回到七王府,萧惊寒立刻召集将领,商议支援冀州的事宜。谢珩之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他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将崔宏业的阴谋与贺兰部起兵的真相写在上面,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黑色的信鸽从窗外飞了进来。
谢珩之将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它。
这封信,是写给墨鸦的。
他需要天机阁的力量,查清崔宏业伪造密信的证据,同时监视崔氏的动向,保护自己的安全。
做完这一切,谢珩之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封伪造的密信,仔细端详着。信上的笔迹虽然模仿得……呃,破绽百出。
但是,只要找到模仿笔迹的人,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这时,萧惊寒走了进来,身上已经换上了戎装,腰间佩着佩剑,英姿飒爽。
他走到谢珩之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密信,沉声道:“我要出发了。”
谢珩之抬起头,心中一阵酸涩。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照顾好自己。”萧惊寒伸手,紧紧抱住他,声音低沉而沙哑。
“等我回来。”
谢珩之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用力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等你回来。”
萧惊寒松开他,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庭院中。
谢珩之走到窗边,看着萧惊寒的身影消失在王府门口,心中默默道:愿你,平安。
庭院中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萧惊寒走后,京城便是崔宏业的天下,而他,将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天机阁不一定会帮我。
做这件事情对天机阁来说没有好处。
这张底牌约等于没有。
但他不会退缩。为了盐铁官营的推行,为了还自己的清白,为了等萧惊寒回来,他必须坚强起来。
夜深了。
崔明的府邸里,灯火通明。
崔宏业正与心腹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都以为,萧惊寒离开京城,谢珩之被停职,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痴人说梦。
谢珩之站在窗前,看着京城的万家灯火。
崔宏业,你以为这场棋局的赢家是你吗?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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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惊寒谢珩之祝大家 冬至欢愉 常安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