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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不知柳先生想要救什么人?”杨湫问道。
半个时辰后,杨湫和赵瑾走在鬼市的街道上,脑海里却仍然回响着柳昇说过的话。
“一个早年间被没入贱籍的女子,也不知道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杨湫轻叹了一声:
“若是要找人倒也容易,想个办法弄出来也就是了。”
杨湫轻轻‘嗯’了一声:“的确,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她的眼神在摊位上扫过,好像忽然瞧见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了?”赵瑾见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一只样式略显陈旧的凤钗上:瞬间明白了过来:“那是姨母的?”
杨湫点点头,疾步走到摊位前,拿起那只凤钗。看向摊主:“这只钗子,多少钱?”
“这个?”摊主掀开了眼皮,随便比划了个数字:“二十两银子。”
杨湫握紧凤钗,正想去取自己的钱袋,一只手已经越过她,将一枚金叶递给了摊主。
“能告诉我们,这东西是谁卖给你的吗?”赵瑾收回手,平静地看着摊主。
摊主收下金叶,眼里露出几分狐疑:“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赵瑾也不想跟摊主多废话:“多的钱就当买你的消息了。”
摊主顿时眼前一亮,将金叶子收了起来,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刚才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个包袱,拿出来好几样。”
“是吗,能否拿出来让我们都看看?”杨湫连忙询问道。
摊主答应得很是痛快,将几样金银首饰都拿了出来摆在摊位上,杨湫一个个翻看过去,越看越是心惊,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方才卖给你的人,是不是一个四十多岁,左手上有一块青斑的女人?”杨湫收敛起情绪,尽量放平了自己的声音:“这些我们——”
“我们都要,你开个价吧。”赵瑾替她补上了后半句话。
摊贩连连点头,将这些首饰归拢在一起,递到了杨湫手上:“可不是,她来我们这也有好几次了,先前一直是跟最南边的那个人交易,这不是被官府抓了,这才落到我手上的。”
“要我说那女人也是阔绰,次次都带好几样,每一样都是好东西啊!”
“是吗?”赵瑾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她一般什么时候会来?”
摊主‘嘿嘿’笑了一声,对这个出手大方的客人并没有多隐瞒:“这日子可说不好,几个月才来一回,这会是让我赶大运撞上了。”
“原来如此,若是那位夫人下次来了,你记得把东西都留下,我都要。”杨湫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那当然行啊。”摊主张口就答应下来,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这人好久才来一回,这位夫人,不如看看别的东西,我看您夫君——”
“行了,你只管留着,钱又不会少了你的。”赵瑾连忙堵住了摊主的话,用余光扫了一眼杨湫,看她并未作色,才松了口气。
杨湫将包裹紧紧抱在怀里:“我们走吧。”
离开鬼市之后,杨湫也不曾放开胸前的包裹,赵瑾默不作声走在她另一侧。
“怎么不说话。”杨湫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赵瑾欲言又止看了杨湫好几眼:“你,刚才那个摊主的话,你不生气?”
杨湫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直直问了一句什么。
赵瑾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白,硬生生撑起一个微笑,别过头去:“我送你回去,时候不早了。”
她看了一眼越发浓重的夜色,喃喃道:“是不早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无言,杨湫心里装着母亲的事,一路上也没怎么关注赵瑾。
侯府沉睡在夜色之中,杨湫沿着来时的路,推开后门,一路小心翼翼摸进垂珠阁。
正房之内跳动着一豆灯火,两个人影相对而坐,齐齐转过头看向杨湫。
“大哥,二姐。”杨湫硬着头皮道:“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你回来就好,余下的事,我们明日再说吧。”杨鸢起身,拍了拍杨湫的肩膀,对着他低声耳语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杨湫顿时浑身一僵,略带忐忑地看着杨斐,却见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着杨鸢离开了垂珠阁。
她长叹一声,将包裹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坐在床上发呆。
调查鬼市的事情是过去了,她该怎么解释先斩后奏这事呢?
第二天直到巳时,杨湫方才悠悠转醒,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软的四肢。
海棠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撩开纱幔:“小姐醒了?奴婢这就给您梳妆。”
杨湫打了个呵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昨夜带回来的包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起来。
“小姐?小姐。”海棠叫了好几声,杨湫才堪堪回过神来,接过海棠递来的布巾:“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海棠看着镜子里杨湫皱起的眉头,有些担心地问道。
杨湫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没什么大事。对了,你让人去传个话,我过一会去碧云轩。”
“知道了。”海棠将布巾放回热水里,拿起篦子梳理杨湫的头发。
将近午时,杨湫才堪堪走进碧云轩。
碧云轩内打理的十分干净,杨鸢自那年献上谶纬帮助太后避祸,及笄时还得了皇后赐字昭明,便时常被召入皇宫。
后来得了皇帝首肯自由出入司天监,在司天监也有了自己下榻的院落,仔细一算,竟然比在侯府的时间还多一些。
院内遍植苍松翠竹,四季常青,唯独在向阳处栽了几盆鸢尾花,杨湫踩着石板路,刚一进院子,就被候着的丫鬟请了进去。
“三小姐。我们小姐在书房等您呢。”青鸾带着杨湫直接走进了杨鸢的书房,只见里头放着几个大书架,上面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竹简,都是杨鸢搜集的纬书,正中央的屏风上头,绘制着一副北斗七星的星象图。
杨鸢不进宫时也没有着五品尚宫的服饰,只是穿着一件竹绿色祥云纹的直裾,一头青丝用一只青翠欲滴的碧玉雀头钗挽住,正坐在书桌后等她。
杨斐坐在二妹身旁,手里拿着一本书也在看,等杨湫走进,才发现他们两人,一人捧了一本民间怪谈在看。
什么书这么好看?杨湫心里顿时燃起了几分好奇,能让一向只看纬书的杨鸢也感兴趣。
“三妹来了?”杨斐放下书,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杨湫接过茶,狐疑地看了一眼杨鸢:“二姐泡的?”
“你大哥泡的。”杨鸢淡淡地说道,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杨湫半信半疑,只抿了一小口,见没有异状,才放心的饮下。
谁知这茶先甜后苦,杨湫被苦得头皮发麻,放下茶杯,泪眼朦胧的看向杨斐,眼神里全是控诉。
“这不能怪我,你二姐这里的茶具都是苦的。”杨斐立刻表示与自己无关。
“说这话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杨鸢白了他一眼。
“昨晚去鬼市调查的如何,没出什么岔子吧?”杨斐忽然问道。
杨湫将带来的包裹摊开放在桌上:“昨晚在鬼市,我遇上了一个很像张嬷嬷的人,在鬼市变卖金银首饰,我看到了,就全部带回来了。”
“张嬷嬷?”杨鸢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的和杨斐对视了一眼:“她是侯爷的亲信,行事这样明目张胆,看来——”
“二姐,且慢。”杨湫有些犹豫,“我知道侯爷,可是他还不至于如此吧?”
“也许是你低估了他的良心,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杨斐伸手拿起一只臂钏,对着阳光仔细看着,果然找到了刻着‘蕙’字的那一面。
“就算侯爷不会为我们这些亲眷考虑,”杨湫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下陛下命人彻查此事,侯爷总会有几分顾忌吧。”
毕竟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杨湫在心里想到。
杨鸢闻言便笑了起来,眼角甚至浸出几点泪花:“三妹,你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杨湫的手指顿时僵硬起来:“二姐——”
“在这件事上,她从不撒谎。”杨斐很是淡然:“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物尽其用。”
“他将来能继承爵位,大姐能帮侯府管家理事,你和四妹五妹呢,能够帮他攀上其他高枝。”杨鸢收起笑,脸上只剩下无尽的讥嘲。
“如果不是她有什么开阳星的命格,侯爷早就拿她送给别人了。”杨斐跟杨鸢一唱一和,毫无顾忌地将侯爷的事情捅了个底掉。
五年前,杨鸢刚满十三岁时,侯爷一次醉酒,随口将杨鸢许了人家。
他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侯府上下被他瞒的滴水不漏,杨鸢刚刚从皇宫回来,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忽然见就被换上了喜服。
杨斐匆匆从书院赶回来,看见杨鸢以死相逼,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
“竟然还有此事?”杨湫心下一惊,仔细算了算时间,竟是毫无印象。
“当时侯爷瞒的比较严实嘛。”杨湫还想再问,却被杨鸢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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