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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秦凝月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思忖今日修行的所得。
为自己沏上一壶茶,说什么思忖修行,无非就是思考天枢话中的含义。
举起茶杯,吹散滚烫的热气,轻轻一抿,茶水顺着嘴唇流下,在舌中停留片刻,留下清冽的余味,再进入喉腔,入胃。
夜深,无果,一场好梦。
再醒来,又是崭新的的一天。
和昨日一般,跟随天枢的指引,在天权开阳二人的辅佐下学习新的内容,温故旧内容。
一连过了两天这样的日子,终于迎来了师尊所说的第一次查验成果。
结束了今日的修行,秦凝月早早用过晚餐,回到落川。
找出一把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看着天渐渐昏沉,夜幕一寸一寸笼罩上空。
心情甚好。
今夜天晴,月明星稀,带来丝丝夏日的微风,拂过。
秦凝月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来之不易的轻松,也等待着师尊的联系。
对师尊,她仍然很迷惘,不清晰是怎么样的感情,到底是听从开阳的尊师重道,还是听从天枢的话,让自己随心所欲,她不清晰。
但,那又如何。
思到此处,秦凝月弯了弯唇角,那又如何,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捧给她的,她想要的是自己争抢来的。
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查明自己的欲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抢过来。
无论什么样的面貌,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方式,想要的,总会得到。
“是吧,不论怎么样,你来见我了吧,蓁渎尘。”秦凝月闭着眼睛对自己自言自语,语气轻佻。
长久的思潮,长久的等待,让她陷入昏昏的混沌,将睡不睡的间隙,眼前的一方凝出水镜,泛出的水滴滴在她的脸上,将她唤醒。
睁眼便是师尊,带着笑看着她。
师尊穿着厚实的衣物,新雪覆盖在师尊的头顶和肩膀,天空中仍然在不断地落下细雪。
秦凝月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缓缓回过神。
“凝月,晚上好。”师尊的吐息中带出冷气,一呼一吸都是雪白的霜。
秦凝月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师尊,晚上好。边界看起来很冷嘛。”
在那一头的师尊伸出手,接住了从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很冷,刺骨的冷,天地万籁都停止生长的冷,但是也很温馨。”
秦凝月挑了挑眉,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嗯?”
“为师来这边,被这边的人宴请了。”
“我来的那天正好有一户人家办婚礼,这样天寒地冻的地方,远远就能看见他们挂在门口的大红灯笼,噼里啪啦的鞭炮,四处都寂静的白里,透着他们这一处的红。”
“他们很热情的邀请了为师参加婚礼,即使不知道为师的身份,只一句来者是客,我便吃上了这顿婚宴。”
“他们跟我说,他们在这方已久,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守护这里,也心甘情愿地守护这一方的宁静。”
“他们称自己为守浊人。”
秦凝月听着师尊的阐述,缓缓流出自己的观点,“这么几天师尊过的如此丰富,那他们不害怕吗,如果浊气爆发该怎么办,他们所有人都死在那里怎么办。”
水镜中的师尊点了点头道,“为师也是这么想的,我问他们会害怕吗。”
“他们说,这里是他们的故乡,是他们的家。这片土地养育了他们,即使是死在这方土地,也只是魂归故里,从未远去。”
秦凝月笑了笑,“那很是豁达了。”
师尊转过头来看秦凝月,眼中带有丝丝柔情,“是啊,为了这样的幸福,这般的圆满,为师才愿意一直奋战,甘之如饴。”
“师尊的话惯说的好听,为了这为了那,从未说为了自己。”秦凝月撑着头,看着师尊。
水镜对面的人听到这话,眼神远去,像是看着很久远的事情。
“师尊给我讲这个故事,是不是也希望我能成为师尊这样的人,为了天下苍生奉献自己。”
一句话将远去的仙尊拉回二人之间的对话,出乎秦凝月的意料,仙尊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既如此不愿,那为师自然会寻别的方法来遏制浊气,你如果愿意的话也是对为师的强大助力,但为师自然不会让你身处危险之中。”
“合该是为师的责任,想要强加给你也是不该的。”
今夜的师尊和往常为何又不一样,几日前的处罚还在眼前,几日后就变得如此温柔,还是因为雪,给师尊铺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秦凝月摇了摇头,驱散自己的杂思,又开口,“倘若我什么都听师尊的,那师尊希望我做什么。”
对方伸出手,似是要穿过水镜,抚上秦凝月的脸颊,“为师愿你,得偿所愿,余生皆安。”
“师尊出门一趟怎得这般多愁善感,不似我平日见的师尊。”
仙尊的嘴嚅了几下,欲说还休,最终只是长长一叹,气息伴着白烟,从嘴中流出,清晰可见,“为师也不知晓,只是踏上这片土地之后,很是忧愁。”
“感觉很是悲伤,不知从哪来的情感,似是心碎,似是哀痛。”话锋一转,问向秦凝月,“三日不见,你也不似平时的徒儿了,没往日的乖巧,莫不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秦凝月哼哼一笑,“猴子可不是我,我不是小虎吗,现如今猴子可想造我的反,对着我说什么‘如若你不能镇压我的欲望,我怕我忍不住将你从这个位置拉下来。’很是头疼啊。”
“真是给我留了个难题。”
仙尊思考了下,也立马明白秦凝月口中的猴子是谁,“那照你这么说,确实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工作也做的相当出色了。”
对于自家师傅对别人的撑腰秦凝月有些许不满,嗔怪道,“难题还得是师尊出的更难。”
看自己家徒儿有些许生气,她解释道,“我走前嘱咐天枢好生照料你,也督促你的学习,她用的方式看似挺独特,就是不知晓效果如何。”
“你所说的难题,也不过是天枢的玩笑话。”师尊眼底漾开一丝罕见的的笑意,“她啊,性子是促狭了些,就爱说这些听来吓人的话。但交予她的事,从未出过分毫差错。你习惯便好。”
“你讨厌她吗?”
秦凝月听到师尊的提问,摇了摇头,“不讨厌,相反特别喜欢。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像友人,像对手。”
师尊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我也觉得,她是很复杂的人,虽然是天枢,但其实为师也不知道她是否同天权开阳一般星斗所化。”
“性格不似她们二人般纯粹,夹杂了更多的东西,但索性都是好的,办事也是最为妥帖的那个。”
“回想起来她是我从这方土地捡回来的,在浊气旁被关押,整个人以及衣装都破损不堪,很是可怜。”
“附近村民都说她是不吉祥,是恶,是魔女。为师不信,把她带回天宫,成了天枢。”
听着天枢的故事,秦凝月为师尊补上最后一句,“如今一看,果然不是。”
赞许的眼光透过水镜投射过来,照到秦凝月的眼中,对面的人嘴又动了动,“好了,闲话少说,这几天的成果如何,学习了什么。”
“如果学习成果很差,师尊又该当如何?会帮我平定天枢的造反吗。”秦凝月突发奇想想对师尊调皮。
对方听着这番话,忍不住嗤嗤的笑了出来,眼角都忍不住笑出了泪水,落在冰天雪地之中,变成雪花,融入这片苦寒的大地,找不着这乐极的泪。
“不当如何,为师一日在就保你一人无忧。天枢造反,也不过是她口中占便宜,你也说了你是小虎,小虎自然是轻松制服猴子的。”
“不过,等你学成的时候,咱们还是要去寻四星的。”
秦凝月脸色一变,“还是要我去做那个吉吗?”
“为师说了望你得偿所愿,余生皆安那便就是如此这般。带你去寻四星现如今的目的也不过是带你去看看这众生,看看这大江南北,用常人的话来说,就是云游。”
“这般好心?”秦凝月怀疑的看着师尊,“我可没那么容易被骗,我还是不愿去做那阵眼。”
“为师何曾坏心眼过?”师尊的眼角带有一丝红,眼中的温柔快溢出般看着秦凝月。
“一直坏心眼。”
师尊吃了一惊,“嗯?说来听听。”
秦凝月也真细细数来,一根一根手指的掰数,“留了个巾帛在祈世殿就再也消失不见这是其一,禁锢我在祈世殿三百余年这是其二,为了苍生遗忘了我这是其三,想要我成为第二个蓁渎尘这是其四,当着众人的面重罚我这是其五。师尊你说,我们才认识不久就已经这般多,是不是坏心眼。”
秦凝月非常认真地掰数师尊的罪过,手掌张开,一根手指代表一个师尊的罪行,执拗的眼神透过水镜传到师尊眼中。
对面的人眼中带上了慈爱,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触碰不到,“凝月心中竟然有这般多的委屈。”
雪落在水镜边缘,轻轻碎开。
秦凝月沉默了片刻,眼眸低沉了下去,也不再咄咄逼人,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是啊,相当委屈。”
“相当。”
无法触碰,无法拥抱,能留下来的只剩下言语,师尊看着秦凝月,只能沉沉一声,“为师错了。”
抬起头,对上师尊关爱的双眼,眼中是慈爱,是关怀。
叹出一口气,“都过去了。只要不像往日那般,遗忘我百年有余便好,很孤寂。”
“自然不再会。”
“那么我暂时原谅你了,可恶的师尊。”
对方的嘴角勾了一勾,“感谢徒儿大人的宽宏大量。”
风吹过落川,给二人之中带来了片刻寂静。
“那我给师尊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学习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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