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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微
姜芽上完洗手间匆忙赶回来，发现所有的菜品都已经上齐。
而沈续随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独自欣赏窗外的风景。
见到桌上的饭菜和碗筷纹丝未动，姜芽有些不好意思，他明显是在等着自己回来一起吃。
“抱歉啊沈续随，让你久等了，”她局促道，“你完全可以不用等我，自己先吃的。”
沈续随回头，笑看她，“没关系，这些菜也是刚上齐不久。”
他回桌前坐下，“快吃吧，再晚些就该凉了。”
“好！”姜芽迅速坐到他对面，看着眼前想念了许多年的菜肴。
糟溜鱼片、砂锅白肉、赛螃蟹、爆炒腰花，以及白菜豆腐汤，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闻着也是安心的味道。
美食近在眼前，姜芽有些迫不及待，示意沈续随动筷，“快吃快吃！”
“嗯。”他也没再客气什么，拿起了筷子，跟着她夹起一口鱼片。
“还是原来的味道，鱼片也依旧是入口即化的鲜嫩。”姜芽眯眼享受着，感慨道。
见沈续随在扒拉赛螃蟹上面的蒜蓉，夹着最底下的鸡蛋。
“沈续随，你不喜欢吃蒜蓉吗？”她随口问道。
“嗯？没有。”他摇头否认，又夹起一块带着少许蒜末的鱼肉吃下。
“咳咳咳......”鱼肉刚入喉，沈续随便咳嗽起来。
姜芽好笑地看着他，连忙拿起旁边的空碗给他盛汤，“要是不能吃，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沈续随接过汤，喝了几口，解释道：“只是不小心呛到了而已，没关系。”
姜芽憋笑点头，没再戳穿他，继续吃起其他菜。
意识到他在注视着自己，她想起上次吃酸梅糕的场景，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沈续随收回目光，坦诚道，“只是觉得你吃饭很香，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姜芽鼓着腮帮子，对他竖起大拇指，“有眼光！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好多朋友都说看我吃饭很有食欲。”
“嗯，那你的朋友们也很有眼光。”他低笑，也跟着她夹起一片腰花。
姜芽想起来这道菜是沈续随指名要的，以为是他特别爱吃这道菜，便将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你点的腰花，多吃点。”她笑道。
沈续随吃饭的动作一顿，正色解释道：“其实我吃这类食物吃得少，这道菜是专门给你点的。”
“啊？给我？”姜芽疑惑。
“嗯，其实有时女性比男性更需要补肾。肾气足的女性皮肤也会更光滑细腻，还能预防脱发、缓解衰老和腰膝酸软的问题。”
“原来如此，那我多吃点！”姜芽又夹了两片腰花放进碗里，偷瞄着沈续随的头发和皮肤状态，“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肾气足、身体很健康咯？”
他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耳根微红，“嗯！毕竟自己就是医生，自然比大多数人更注重保养一些。”
“有道理，”姜芽点头，对他笑道，“那我以后要是想要了解什么养生小妙招的话，就来多多找你请教！”
“没问题。”
由于两人吃五个菜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多了，最后姜芽几乎是扶着腰出门的。
没办法，回母校的机会难得，偏偏每道菜又都想尝试一下，这次算是彻底吃了个爽。
美美享用完晚餐，天空已经暗下去大半。
出了电梯门，姜芽说她要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再来找沈续随看合同。
几分钟后她出了门，看着对面房门打开，便敲门走了进去。
“沈续随，我过来了。”她礼貌打了声招呼，换好地垫上的毛绒鞋。
“好，你先去客厅坐着吧。”他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姜芽进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想来合同应该就是在里面。
沈续随走出来，在她身侧弯下腰，伸手去解锁电脑，点开桌面上的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订单的电子合同，你先看一下具体内容，如果有需要补充的，我待会儿再过来添加。”他说完，又走去厨房忙碌起来。
姜芽闻着里面传来的淡淡甜香，不明所以，便埋头看起了电脑里的药材合同。
虽然自己对沈续随的人品很放心，但这是关乎家乡村民们的大事，她马虎不得，于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浏览着合同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合同看完，确认无误后，才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沈续随从厨房里出来，手中多了一只陶瓷杯子。
他走过来，将杯子递给她，“喝点水吧。”
姜芽小心接过，手掌感受到一股暖意，“谢谢。”
正好她也有些渴了，从吃完晚餐后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呢。
刚准备将杯子送到嘴边，她看到了杯里的东西：桂圆、红枣、生姜、枸杞。
桂圆红枣姜茶，这是用于通经活血止痛的。
姜芽愣愣地望向他，“你怎么......”
他含笑道：“刚才在车里就见你一直揉肚子，结合你泛白的面色和嘴唇，我就大概猜到了。”
姜芽错愕又感动，她没想到沈续随竟然会这么细心，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没做，他却全都将细节看在眼里。
她把一大杯姜茶悉数喝下，心中和胃里都觉得暖暖的。
“介意我为你把一下脉吗？”沈续随在她身侧坐下，解释道，“看你的痛经症状有些严重，我猜测可能是有宫寒。”
“好！”姜芽放心地露出手腕。
她心想着反正看一下也没什么，还可以顺便让他给自己对症下药，抓些中药调理身体。
沈续随将两个靠枕叠好垫在沙发上，示意她将双手放上来，姜芽乖乖照做。
他伸出手指，轻按在她手腕上，她感受到温热的触感，看着他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尖、白净健康的月牙，以及呈现粉红色的甲床，渐渐的将思绪飘远。
期间他认真地检查着她的前后手掌、舌苔舌根，以及上下眼睑，随后才开始进行切脉的工作。
这是姜芽第一次见沈续随工作时候的样子，模样很严肃正经，此刻的他跟荣誉墙上的形象更加贴近了。
他手指轻按在她手腕上，不时的来回切换，偶尔低眸沉思、眉头微蹙。
“每次生理期痛经都很严重吧？”他号着脉，突然发问。
“啊？嗯！确实还挺严重的，”姜芽反应过来，忐忑道，“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还好，”他轻笑摇头，“主要就是寒凝血瘀的问题，所以才会导致你痛经严重。”
“每次的经量较少，色暗，腹部胀痛难耐，同时还伴随有血块。”他用的不是疑问，而是缓缓陈述的肯定句。
沈续随每说一句，姜芽的脸就涨红一分，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无处可藏，被看了个透。
但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毕竟这手是自己刚才主动伸出去的。
“嗯，你描述的都能对上。”她艰难回答。
“不用感到害羞，这只是女性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症状而已。”他低笑。
“好，”她干笑，“那我这个应该怎么调理啊？”
沈续随收了手，开口道：“除了寒瘀之外，你还有轻微的肝血不足，平时少熬夜，早点睡觉，多注意保暖。”
“嗯！”姜芽像个被老师批斗的小学生，只敢一个劲儿地点头，“其他的呢？需不需要喝中药调理？”
他点点头，“你舌底的血管呈现瘀紫状，这是典型的血瘀现象，所以得先给你排瘀之后才能进补。”
“我明天去医馆里抓几副药，让你先服用一周。一周后我再来给你号脉，到时再对症改药。”
姜芽感激道：“好，谢谢你啊沈续随。药钱一共是多少，我先把钱结清。”
“不用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需要收钱。”
“那怎么行？”她立刻就不同意了，坚持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怎么能连吃带拿的，这钱一定要给！”
“姜芽，”沈续随认真盯着她眼睛，“我们之间，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她下意识地身子靠后，弱弱道：“那个，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才对，”他满意点头，“平时你还可以适量喝点红参水，对缓解痛经也有效果。”
“好！我记住了，正好家里好像还有半罐红参片。”
“哦对了，电子合同我已经看完了，没有什么问题。”她补充道。
“好，那我明天把合同打印出来，拿回来给你签字确认。”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姜芽连忙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医馆找你签合同。”
“都说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沈续随无奈笑道，“相反，欢迎你随时来麻烦我。”
她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古怪，但自己品不出其中的具体味道，便只好作罢。
送走姜芽后，沈续随自顾自地走向书房，坐在书桌前。
他从抽屉里找到一个空白的笔记本，拿出中性笔。
桌上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抬眼看向屏幕显示的信息。
沈菘蓝：「沈扒皮！上次我在店里拿的茯苓，药钱已经结清了！」
沈菘蓝：「自家人都要抠抠搜搜的，一点都不大气，真不知道人家能喜欢你什么，哼！/再见/」
沈续随没有回复消息，将手机静音，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他沉下心来，回忆起刚才姜芽主动伸出的手腕，细腻温软的触感，在笔记本上写下日期。
「12月13日，肝血不足，寒凝血瘀，血阳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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