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沦为宇宙玩物了

　　房间里很安静，伴着浅浅的呼吸声，她能感觉到邓香还睡在旁边。

　　心里不禁想到——

　　刚才的一切是梦吗？

　　如果是梦，却那么真实。

　　如果不是梦，那么邓香，会是数据假人吗？

　　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脑子里好像有无数个可怕的想法冲击在一起，很混乱，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得冷静下来！

　　一阵强劲的水流声传来，卫生间的门被轻轻的打开。

　　脚步声渐渐走近，停在了外面沙发的那个位置。

　　是方有仪，她睡醒了。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徐叶假装刚刚睡醒，伸了伸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

　　无意中对上了方有仪的目光，停顿了两秒：“有仪，你睡醒了啊？”

　　该死，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方有仪点点头，眼神明显有些回避，她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嗯啊，熬了一夜，有点儿困，去洗了个脸。”

　　徐叶点点头，匆忙的结束了对话。

　　从太阳升起的位置来看，现在已经中午了，到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方有仪从沙发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方有仪诧异的慢慢扭头，却看到了徐叶那张扭曲又震惊的脸。

　　而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跟她一模一样！

　　徐叶嘴角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瞳仁因为受惊而极力收缩，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说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梦，那现在的景象就把那场梦切切实实的击碎了。

　　在方有仪的身体右上方，浮现了一组编号——761943。

　　刚才是因为方有仪一直坐在沙发上，被卧室的墙角挡住了，所以没看见这组编号。

　　761943，这是方有仪的编号。

　　她不自觉的低头看向邓香——246193！

　　这是邓香的编号。

　　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她记得，那个声音说，自己也有一组编号，想到这儿猛然起身，冲到了镜子前。

　　她上下左右的看着自己周围。

　　没有，没有任何编号。

　　方有仪的表情慢慢恢复了些，但仍掩饰不住眼神里的震惊：“是不是看不到自己的？”

　　徐叶从镜中看向身后的方有仪，她尽量控制着自己那颤抖的声音：“你也……梦到了？”

　　方有仪： “那不是梦。”

　　是啊，现在看来，那不是梦，是事实。

　　三天之后，不知道自己要在那光台上，输入谁的编号。

　　输入谁，谁就会消失。

　　两个人呆愣在原地，没有再说些什么。

　　许久，徐叶走到床前，她垂下眼，不想去看邓香那组编号：“香香，你醒了吗？我们去上楼吃饭了。”

　　开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非常干涩。

　　邓香似乎还在熟睡。

　　徐叶轻轻推了推她：“香香？醒了。”

　　邓香被推动，翻了个身，将脸蒙在被子里：“我太困了，先不去了。”

　　徐叶心中有些发凉，不是因为邓香的话。

　　而是在触碰到邓香身体的一瞬间，她心中那股残忍的感觉，被真真实实的唤醒了。

　　从和那个声音对话开始，她就被笼罩在一种及其诡异、恐惧和不安全的感受之中，可心底里却始终藏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去分析那是什么。

　　可在这一刻，她明白了，那是残忍。

　　被输入编号，就代表着死亡。

　　可即便是虚拟的人，那也是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朋友、同伴。

　　哪怕只是一个物品，用久了的杯子，穿久了的旧衣服，在扔掉的那一瞬间，也都会有一些不舍。

　　可如果不找出来虚拟的人，那真实的人类，就将无法返航，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对他们而言，也太无辜。

　　一边是与自己相处已久的朋友，一边是无辜的人类。

　　无论放弃哪一边，她都觉得无比心痛。

　　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三天，她需要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做出抉择。

　　徐叶可以确信，每个人都做了那个“梦”，因为在见到其他人时，他们的目光并不是首先落在自己脸上，而是落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看不到的空气中。

　　蒋羽和张小虎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是不愿相信的震惊，而不是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而自己也是一样。

　　蒋羽——748247。

　　张小虎——567284。

　　邓香迟来了大概半个小时。

　　这顿饭吃的真是索然无味，大家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

　　蒋羽还是照常做好了饭菜，只是在开饭的时候，不再大声喊道：“吃饭喽！”

　　方有仪则是一直在发呆，反应速度堪比澳大利亚的考拉。

　　邓香也不在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说闲话，她闷着头沉默着扒着碗里的饭。

　　反倒是张小虎，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两样。

　　可这样不反常的他，才是反常。

　　如果是以前，他看到每个人都在沉默，一定是挨个儿开着每个人的玩笑，一定要把场子热起来才行。

　　可今天，虽然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可他却没有再拉着其他人聊天说话。

　　如果说地球是一个盛大的游戏，那么虚假的数据人，也就是存在这游戏里的NPC。

　　游戏中的NPC基本上也就是两个特征——

　　第一，他们的生活方式、行动轨迹、语言表达都非常模式化，会有一定的规律。

　　第二，NPC并非真实玩家，并没有能独立思考的能力，和真实的情感，即便他们真的模仿人，也不会有人类的思维能力。

　　所以，可以从这两个方面去观察，到底谁才是数据人。

　　而三天后自己要不要写上他的编码，就是另外要考虑的事情了。

　　如果按照第一个点来看。

　　蒋羽的重复性就是日复一日的给大家做饭。

　　邓香是每天喜欢说笑话。

　　方有仪是每次说话前都需要思考。

　　张小虎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拥有着超凡的洒脱感。

　　不，这明显不对……

　　如果按照这样，那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也在重复着同一件事——还贷款。

　　这种设定可太像游戏里倒霉的NPC了。

　　如果按照第二点，NPC无法拥有独立思维的能力。

　　但这一点，徐叶就连简单的推测都做不到，因为他们前几天才一起度过了很快乐的日子。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愿望，从愿望里，能看到每个人的内心，那并不空洞。

　　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可这回无论是在做些什么，他们都没有心情去凑热闹了。

　　几个人吃完饭，倒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收拾了餐桌。

　　平时，吃完饭的大家，除了早上和晚上，几乎都会待在这里，大家会一起聊天，玩玩闹闹。

　　可现在，房间里却格外的冷清，大家坐在常坐的沙发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张小虎，从箱子里翻出来五个鸡腿，给每个人递了过去：“尝尝？”

　　大家接过鸡腿，打破了刚才的尴尬气氛。

　　邓香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肉：“好吃。”她声音很轻，完全不似之前的明媚张扬。

　　“你们有没有吃过一种，用素菜做的肉？”张小虎看着鸡腿包装袋上的说明文字，漫不经心的说道。

　　徐叶：“仿荤菜？当然吃过。”

　　张小虎难得正经：“虽然这种仿荤菜在极力的模仿肉的味道，也总是比不了肉的口感和营养，不过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吃，觉得比真肉还要好吃。”

　　徐叶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能听出来这是张小虎在隐喻着数据人和真人的事情。

　　“我吃完了。”张小虎站起来把吃剩的骨头扔进了垃圾桶。

　　下楼梯的心情始终是沉重的，可转身走向十七楼走廊的心情是格外气愤的。

　　被子、衣服、杂物、化妆品、鞋子……

　　被随意的扔在了走廊里！

　　徐叶快步迈开那些东西，把钥匙插进门锁中，却发现打不开了。

　　锁被换了。

　　“开门啊？”

　　徐叶框框敲着房门，却没有声音。

　　自己这是被房东赶出来了，虽说现在的金钱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可这个房子的房租是押一付三的，自己早就交齐了到下个月的房租。

　　她本想再捶几声门，可转念一想，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又怎么能说的清呢？

　　自己交出去的押金打了水漂。

　　可房东收到的现在也只是废纸而已。

　　还是看看东西有没有少吧。

　　转身回头的瞬间，却发现方有仪和邓香在默默的帮她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东西。

　　心里很酸很胀，却不是为自己，而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心碎感。

　　“对不起，这个房子并不稳定……”

　　不管什么数据人，也不管什么返航，此刻，她看着面前的两个朋友，莫名中产生了一种无法守护她们的歉意。

　　方有仪将衣服拾捡到一起，她看起来有些生气：“叶子，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很好，不要道歉。”

　　徐叶有一瞬间以为方有仪在生自己的气，可从她的眼神中发现，并非如此。

　　她是在为了自己生气。

　　她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那熟悉的心疼的神情，自己小时候常常从爷爷的脸上看到过。

　　邓香好像在强忍着，她的眼眶有些红，语气夹杂着鼻音：“那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房子被房东要了回去，是无论如何也住不回去了。

　　那就只能——住在蒋羽家了。

　　如果说张小虎的递鸡腿是小小的打破了尴尬，那这回就是彻底的消除了尴尬。

　　蒋羽和张小虎把重物搬了上去，三个女孩儿拿着较轻的东西，几个人把走廊里被扔出来的杂物衣服，收拾了干净。

　　蒋羽指着南边的房间说道：“你们就睡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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