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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是夜。
竞技场内的夜空繁星点点,那是多少人从未未见的美景。
距离考核结束还剩102小时。
一片寂静之下,暗流涌动。
*
这一天过得极为平常。
严汀雨没想到这校旗这么难找,他足足找了一天,几乎就快把他在的那块山头踏平了,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
他蹲在树上,双手抱头,紧闭双眼,冥思苦想。
“站住。”一声喝斥,两个人的身形都顿住了。
严汀雨心头一跳,下意识拔腿就跑。刚迈出一只脚,转眼一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又悻悻把脚收回去。
另一道黑色身影停在原地,动作凝滞僵硬。
说话者站在八米开外,直视这方。
见没有动静,严汀雨脸皱成一团,难不成说的真是他?
“阮知有,你要抛下我吗?”女声柔柔。
听到这儿,严汀雨耳朵“唰”地竖起来,聚精会神。
静了半晌,树下那人才回话,“辛珩,我想……”
严汀雨低头一看,树下一个男生,全身皆黑,几乎快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若不是觉醒者还真不一定能看到这人。
那个女生,辛珩,大概猜到树底下这个男生所想,不等他把话说完,“可是我们不是在考核前就已经说好了的吗?要一起……”
阮知有痛苦地皱眉摇头,他背对着辛珩,心里默想不是这样的。
“阿珩,也许我们该分开了。”
他从记事起就跟在辛珩身后,每次抬起头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他不想这样。
他想是时候向前一步了,他想与她肩并着肩,而不是在她的羽翼之下受她保护。
辛珩沉默,斑驳的树影打在她秀美的脸上,让人一时瞧不清情绪。
严汀雨觉得此时的辛珩有点可怕,但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阮知有不等辛珩的回答,黑色的身影没入深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汀雨看着阮知有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就这么走了?那底下那位辛小姐怎么办?
他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一回头,原本该在八米之外的辛珩已经站在树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严汀雨心中警铃大作,但还是故作镇定轻咳一声,唤了句辛小姐。
辛珩莹白纤细的手指绕动着她垂落的黑发,饶有兴致地打量树上的人。
严汀雨被盯得头皮发麻,喉咙干涩地艰难开口,“辛小姐,您不去看看阮同学吗?”
辛珩被对面这人的反应逗笑了,“这位同学,你听了那么久的八卦,我是不是该向你收点报酬呢?”
在严汀雨看来,这位辛小姐不笑时还好,面庞端丽,此时笑起来秾艳瑰丽,她的声音也像是裹满糖浆的毒果,轻声细语却能要他性命。
严汀雨已经石化了,怎么办?感觉他要死翘翘了。
*
竞技场另一处。
树影婆娑,夜风呼啸,带来阵阵凉意,但却吹不去关山月身体的热。
她神色凝重,额角挂着汗珠,右手背在身后紧攥着手中的剑,不敢片刻恍神,要不然就要被眼前这人扒掉一层皮。
关山月面前这人,一头银色长发,身着黑衣,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光泽,他精致的嘴角擒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启唇,音色犹如上好的钢琴发出的美妙音符,“关小姐,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阿尔维德先生,商议一件事情可不是你这样谈的。”关山月扯起嘴角,冷声说道。
环顾一周,数名黑衣人隐身藏匿于树荫,只有阿尔维德·达里安一人站在月光下。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关山月对此人早有耳闻。
赛尔法星,塞罗米尔学院的人,著名的达里安家族的后裔。
达里安家族世代盘踞在赛尔法星,是北方布雷坎星系中最大的家族,其家族成员横亘联邦帝国各个领域,是当之无愧的豪门大家。
更别说眼前的这位是如今达里安家族的新秀,觉醒了S级的精神系相态力的继承人。
关山月与这种人交涉,不敢放松一刻,着实心累。
阿尔维德轻笑,“我以为这是个很划算的交易呢?”
很划算?关山月听了发笑。
要做强盗直说就是了,何必这般冠冕堂皇。
“阿尔维德先生死心吧,这个交易我不会同意。”真不懂一个塞罗米尔的人拿星烬重燃干什么。
“□□脆地拒绝了呢。”阿尔维德哂笑呢喃,眼尾晕开的笑意在皎洁的月光下溅起圈圈涟漪。
饶是关山月这般不解风情的人也还是被这幅美景略微晃了神。
关山月眉头一皱,大脑飞快转动。
要是跑不脱,就只有面临一场硬仗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水面上”平静。
关山月趁机甩出一个烟雾弹,往深林里极速遁行。
原本隐匿于树影之下的黑衣人立马追去,身影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其余黑衣人围在阿尔维德周围,保持着两米不近不远的距离。
“唉,这又是何苦呢?”
幽幽的叹息在月色下响起。
黑衣人们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垂头颅,没有半分响动。
*
竞技场内的时间,好似流逝得分外的快。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似乎空气开始躁动起来了。
从凌晨开始,打斗声不断。
进入竞技场的第一天,大部分人对校旗不明所以,但从第二天凌晨开始,有人摸清其中关窍。
对于校旗,钟榆能够确定的是要调动精神力。
在她的精神力范围内,能观测到好几处相态力微粒团。
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东西。
最近的一处在东南方。
钟榆拾掇拾掇自己就出发了。
竞技场模拟的是雨林,空气潮湿,植被高大繁茂,钟榆在这里呆了一天还是不怎么适应。
就像脚底忽然触感绵软,低头一看,是动物粪便。
这粪便要是在沙漠里,早就风化了,以至于钟榆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原地思索了片刻,面无表情把脚扯出来,靴子外表已经被浸湿了,但好在没什么味儿,反而有一股独特的食物清香。
钟榆眉头皱起,走到一边捡起树枝简单处理了下鞋。
真倒霉。
但她不知道的是,倒霉的事还在后头。
等钟榆到地方时,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焦土。她站在入口处,抬眼只能看到足有二十余米高的大树层层叠叠地排列,圈出了这个犹如巢穴般的地方,那团相态力微粒就藏在最深处。
原本这里应是另一副郁郁葱葱的景象,而不是现在这样,烈火灼烧。
烟尘弥漫的空中一小一大两个身影翻飞,两种相态力炸得到处都是,带出一片火花。
果然没有好事。
不等她反应,一道黑影袭来。
钟榆心下一惊,立马幻化冰剑格挡,还是被对方锐利的爪子划伤的右手手背。
手套被划破,鲜血直流。
钟榆默不作声使用疗愈力,狰狞的伤口愈合缓慢,她的眼睛盯着罪魁祸首,一头高大的草系相态异兽。
飞在空中,身形似马,背部有一对宽大又锋利的翅膀,其影子将钟榆笼罩在阴影之下。
二者达成诡异的对峙。
“豁?又一个倒霉蛋。”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是刚刚在空中与异兽打斗的那人。
不过仔细一看,她还在空中,异兽也还在追着打她。
真有闲情逸致啊。
随泱也没想到倒霉蛋不止她一个啊,真是有缘,都被这相态力微粒团给吸引到这巢穴里来让异兽按着打。
现在就是比谁更倒霉了。
钟榆与草系异兽的微妙对峙被随泱打破,她立即离开原地,躲开一击。
这头异兽很不好对付,对空作战,无论是对精神力还是相态力的消耗都极大。
钟榆一边飞奔躲攻击,一边大脑风暴。
-
联邦第一军校监控室
安丑一直守着有钟榆的小屏幕,为了证明他的眼光。
看到钟榆用精神力探测找到正确方向,安丑赞赏地点点头,表示与有荣焉。
当钟榆走进那个由树木组合而成的巢穴时,安丑神情一滞。他的直觉告诉他,很熟悉并且那肯定不是个好地方,但他又记不起来为什么不好。
“牧承,牧承,快过来。”安丑抓耳挠腮地喊道。
牧承正在另一边和周易之守着其他监控,听到安丑的声音他下意识装听不见,这是经验之谈,毕竟安丑一向都说废话。
安丑见牧承不理他,声音放得更大了些,惹得监控室里的人纷纷侧首。
牧承掩面,表示他不认识这人。
一直看着光幕的周易之回头,给牧承递了个眼神,两人一起走过去。
到安丑面前,牧承没好气地说:“干嘛?”
“你们快来看,这是哪?好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你们快帮我想想。”见到两人像是见到救星的安丑赶紧招呼,让出位置。
“这里……”牧承入目的是冲天的火光,以及烟雾缭绕的闭塞环境。
“是绿野风兽的巢穴。”
周易之的话一出,周遭瞬间安静。
“什么?”牧承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靠!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什么劳什子风兽,我想半天想不起来,你记性真好啊!”
得到答案的安丑畅快得要跳起来了,疯狂拍打周易之的肩膀。
身体连续遭受攻击的周易之无奈地瞥了眼安丑,向后退了一步,“绿野风兽可不好对付。”
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安丑直接宕机。
对啊,这是绿野风兽,这可是绿野风兽!
在上一次,也就是两年前他入学考核的时候,在绿野风兽的巢穴里抢校旗的人,大部分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几米高了。
虽然他没有直接经历过,但是自那时起,绿野风兽这个名字就已经响彻整个联邦军校了。到现在那些在绿野风兽爪底下保下“命”的人一提到这都还得高低骂几句呢。
至于骂的是哪方面,他现在还真又想不起来了。
思绪到这儿,安丑捅了捅身旁的牧承,“你还记得吗?上一次从绿野风兽手底下拿走校旗的还是帝国军校的聿暮雪和叶星阑。”
上一次的入学考核,状况惨烈。
帝国军校的监控室里。
聿暮雪、叶星阑和布莱恩几人站在硕大的光幕前,老师时不时和几人讨论这一届学生情况,布莱恩听着有些无聊,眼光不自觉放在角落的小屏幕上,那是他专门为钟榆调的。
聿暮雪和老师聊了几句,话头被叶星阑接过去,他扭头看向布莱恩。
布莱恩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招招手,“暮雪,你来看。”
聿暮雪闻言踱步走去,当他看清屏幕里时一怔,眼前所见的景象瞬间把他拉回到过去。
倾倒而下的昏暗天空,不绝于耳的咒骂声,厚重的呼吸声,以及剧烈的疼痛。
绿野风兽是去年指导组新增的试炼场景,在此之前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去年的布置,更像是指导组在刻意坑人,利用学生们急于求成的心理,专门设置了一个用相态力微粒团诱惑人的陷阱,把人骗进去“杀”。
*
竞技场中。
钟榆快速躲闪,身后炸开的相态力一团接着一团。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既然这里面是这幅景象,那为何她的精神力没有提前探测到,甚至直到到入口的上一秒她的探测结果都是一片祥和。
为什么?
在处境极度危险的情况下,钟榆的大脑反而更加清醒,就像高级的器械有条不紊地运行。
身后的攻击停下了。
钟榆抬头望去,那头异兽两个角冠之间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绿色图案。
钟榆浑身紧绷,不好的预兆达到顶峰。
下一秒,滔天的相态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钟榆受重击倒地的那一刻,随泱的身体也直直坠地。
这一刻她明白了,异兽绝非草风两种相态力,还多了一种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领域相态力。
正是如此,因为领域的展开,外面无法探测,里面的情况也无法传出,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进这个巨坑里。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人见到这一幕皆是一惊。
安丑的眉头狠狠皱起,他没想到绿野风兽的巢穴是这样的,领域的展开让人在此范围内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这些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一脚踩进陷阱。
周易之轻叹一口气,俊朗的眉眼充满惋惜。
布莱恩瞧见钟榆被掀翻在地,满脸不忍,蔚蓝色的眼睛盛满担忧,她肯定痛极了,就像上一次的暮雪那样。
聿暮雪脸上神情不变,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翻飞的思绪,也许此刻只有他能与处在绿野风兽巢穴之中的两人感同身受这份痛楚。
处在领域内的钟榆趴在地上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随泱此刻也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她有点懵,脑子都被摔晕了,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瞧见不远处的钟榆爬起来了,她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哪怕五脏六腑像移位似的难受。
两人相视无言。
异兽额前的标记仍未消失。
钟榆率先动了,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她迅速朝两只异兽东南西北四方移动,在四角留下相态力。
随泱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跟在钟榆身后照着那四方位置留下水相态力。
这个动作结束,随泱以为这人会歇一会儿,毕竟消耗太大,但钟榆毫无犹豫地开始催动四方的相态力,丝毫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白色的能量流从四方汇聚,与领域中心的绿色相态力抗衡。
“喂!你这是干嘛?你会死的!”随泱焦急大喊。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刚刚与异兽的缠斗已经消耗两人大量精神力和相态力,又紧接着被异兽掀翻在地受了重伤,此刻强行使用相态力身体定会枯竭。
一个觉醒者,体内没有了相态力,就像人的身体里没有了血液一样,只能等死。
钟榆就像听不见,依然维持着相态力的输出。
随泱咬牙,这人真是疯了。
她眉头紧皱,低垂的眼睛眸光闪动,像做下了很大的决心,催动自己的相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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