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废柴蛇仙修为这件事

　　程野放下入世，双手举起。周围众人抱拳弯腰，散作两列，高声喊道：“参见副都头！” 行伍内走出一威猛大汉，三十多岁，皮肤黝黑，面上长疤可怖，见了程野，并不惊讶，喝道：“说！休要磨蹭。” 程野想这山寨盘山而距，地有百亩，皆是官兵，身材精悍，神情肃穆，有久经沙场之风，如弄唇舌，不等寻到吴锦，便会人头落地，思衬片刻，说道：“我知吴锦在哪。”

　　副都头道：“吴锦？” 伸手一挥，行伍就有一人站出，提刀来砍。程野攥拳，要殊死一搏，突然跑来一人喊道：“报！” 俯身在侧，在副都头耳畔低语几句。副都头点头不语，走前几步，将提刀之人挡开，众官兵见状，惶急上前，用黑布蒙住程野双目，将她手脚捆紧，另有二人站她左右，攥她胳膊，一路拖行。

　　他们扯开黑布，程野头晕目眩，定过神来，才知到了地下土牢，墙上挂满刑具，一人被架在刑桩之上，血肉被蚀，面目全非，只剩口鼻。那人张口喘气，气弱游丝，程野心中一梗，凭他衣上一角认出是蛇仙蓝袍，想蛇仙吴锦神魄互移，此人正是吴锦。

　　她手脚缚链，被抬上刑桩，官兵离去，土牢死寂。程野知隔墙有耳，想官兵是故意退避，要探二人，不敢说话，浑身冰冷，双手颤抖，唇齿相击，心中默念冷静，冷静，冷静......可一想到吴锦昨日还是那般生动，此刻不过腐肉一团，鼻中一酸，胃里难受，使劲咬舌，要疼痛盖过恶心恐惧，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过了半晌，副都头同几个官兵，走下土牢，眼神如鸩，命人朝身旁吴锦泼去滚烫热水。他全身是伤，热水泼到，疼痛更甚，那温润君子却在程野耳边，撕心裂肺，哀嚎不止。程野紧闭双眼，握紧双全，副都头问道：“谁先说出吴锦下落，我就放谁。”

　　程野尖声一叫，声音颤抖，说道：“大人，吴锦躲在一山洞之中，我可带路。” 副都头颔首，命人将程野放下，蓦然耳畔生风，只是一瞬，那孱弱女子竟疾扑而前，攥拳击来。副都头吃了一惊，不自觉抱手在前，拼力抵挡，却被逼得连连后退，大喊部属，围攻女子，久不见人，趁虚一看，周围三三两两，倒下一片，冷汗直流，同女子过了几招，便知不是对手，沉气一搏，不过将她推出半步，急从囊中取出药壶，砸她身上，女子一避，左手一拳，他便再也不醒。

　　程野将一行人打晕，在刑器之中，挑了剔骨小刀，走到副都头身前，朝他心脏刺了数刀，又一一去刺身后官兵，忙了一会儿，菜将吴锦腕上铁链砸碎，将他背在身后。吴锦血肉黏在程野衣上，却笑了一声，程野急道：“别说话了。” 仓促跑出，可早已暴露，走出之时，数百官兵将她团团围住。程野将吴锦置于地上，握紧小刀护他在后，杀出血路，可土牢后方又涌来几十官兵，等她反应过来，刀尖早已刺向吴锦。程野除过保护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百人围剿，刀不能听，可她十分平静。

　　她是要愤怒的......

　　乌云密布，大雨袭来，惊雷落下，白光乍现，众多士兵齐齐望向上空，女子腾身而飞，口中默念，金光迷眼，嗡的巨响，排山倒海，申殊赶到之时，只见数千人被金光笼罩，消散无踪。

　　程野双眸闭起，为柔光覆盖，忽然坠下。申殊急急上前，将她抱住。苍穹无垠，碧蓝似海，霎时从中裂开，破出一口，无数白金光圈，满是阵法，密密麻麻，在天地间旋绕。申殊将程野放下，阵法登时聚拢，将他压得喘不过气，跪倒在地。无形之手从云层穿过，话音骤现，不辨雌雄，缓缓说道：“屠杀，造次。”

　　巨手一挥，白雕衔环，将其扔下，那环骤然伸大，悬在程野上方，申殊爬到程野身旁，十指嵌泥，青筋暴起，护她在后。巨雕长啸，盘旋不离，申殊道：“因我元神，所，驱......我，伏罪受罚。” 金环立时收缩，落在申殊手心，申殊将金环戴到颈上，金环霎时收紧，化作金沙，消失不见。

　　程野动弹不得，却有意识，默默听着，不知多久，腹中剧痛，惊起而立，缓了片刻，发觉全身湿透，一看周围，草坡无垠，蛇仙躺地，急忙前去探他鼻息，气息虽弱，却是绵长，她松了口气，又看吴锦，气息全无。程野将吴锦抗在肩头，刚一碰到蛇仙，他双眼一睁，腾身而起，也探吴锦气息，神色凝重，垂头念决，入世破土，飞升上空，一瞬便已消失。

　　蛇仙吐出血来，程野心中一窒，喊道：“仙人！” 急用衣袖擦去他面上鲜血。申殊见她鼻尖红红，满脸是灰，略一愣神，才道：“ 不必忧心，快将吴锦放下。” 又食中二指一并，就要施法，忽的天上几道划影，随着奇风，脱尘陆霜玉御剑落地。

　　陆霜玉先行跳剑，冲到吴锦身前，俯身去听，听了片刻，才将紧绷双肩沉下，朝身旁三人略略点头，又从衣囊掏出半棵胡葱，徒手捏碎涂在眼上，落下泪来，脱尘急急上前用水囊接住，洒在吴锦身上。滴滴泪水同血痕相融，登时抚平伤口，生出新肉。陆霜玉见了，喜上眉梢，将吴锦背起，踏上剑身，脱尘匆匆跟上，夹在吴锦身后，三人同程野挥手，便御剑起飞，一瞬便陷入天幕。入世飞回，插在土里，仿佛有了灵性，候着二人。

　　申殊知程野疏懒，不喜多走，以为她会吵要御剑去飞，她却难得沉静，默然不语，垂眸侧头，将自己扶起。程野双手圈他单臂，搀他下山。不知为何，申殊有些心焦，思来想去，欲言又止。

　　雨后山间，清新安宁，二人行了半刻，申殊忽感手背一凉，猛然将手抽走，想要做点什么，来回踱步，最终只抱手在地，每每低头望她，她却偏偏将头拧开。二人转了几圈，程野按捺不住，破涕为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使劲将嘴角下压，低声说道：“人又不是仙人杀的。”

　　申殊一惊，手攥袍子，牙关咬紧，半晌才道：“你果然是在装睡。” 程野扑上前去，抓住蛇仙手腕，问道：“会如何罚你？”蛇仙用衣袖擦她面上泪痕，想了一会儿，才道：“小惩小戒，不足为提。”

　　程野瞪大双眼，踮脚捏他脸颊，怒道：“仙人，骗人！” 又加重手上劲道。申殊任由她在脸上胡闹，思衬片刻，说道：“不过是......暂且用不了法术。” 程野狐疑，同他四目相对，蛇仙耳根发红，却是不躲。

　　饶是如此，她心中仍有疑虑，想蛇仙一时半会儿，不会老实交代，来日方长，她必会探个究竟，遂将手松开，见他面上红印烦闷才散，又看蛇仙浑身湿透，便要脱下外袍，却见蛇仙也要将外袍取下。二人愣神片刻，相视一笑，停了手上动作。

　　程野说道：“仙人不必担心，我身强力壮，一点儿也不冷。” 蛇仙道：“你不必多想，本仙不过是......” 程野笑着看他，他不再接话，突然观起树来。程野上前，又去搀他，双手贴上，申殊猛然一抖，咳嗽几声，转而指路。二人行了许久，才到山脚。程野高兴，松开手来，四处张望，久不见蛇仙跟来，转身回去，见他抚手在胸，大口喘气，便蹲了下去，说道：“仙人我背你。”

　　申殊毫不客气，攀了上去。程野背上虽沉，不用搀扶，反而走得更快，远远看见城门，欲要催速朝前，忽然手上一紧，回头去看，竟是脱尘。脱尘抓她手臂，急道：“仙人，你这是......” 程野将蛇仙放下地来，怕他避重就轻，抢先说道：“事态严重，只怕仙人也是不愿讲的。”

　　脱尘关切，欲要再问，却听仙人说道：“象州之事要紧。” 脱尘点头，带着二人到了城外林中，口中念决，登时身旁升起白罩，笼住三人，再往前走，程野见先前坠入土洞，洞里竟有泥土向外飞溅，越扩越大，吃了一惊，过了一刻，再无动静。土洞可容一人通过，三人依次进去。初入极窄，愈渐开扩，朝下看去，那洞下却是一土屋。土屋周围大孔小孔，数不胜数。那些大孔也似这爬入之洞一般大小。

　　程野翻身落地，看屋内点灯，烛光微弱，有一桌一床，陆霜玉守在吴锦床前，替其拭汗。不到一个时辰，吴锦还是蛇仙肉身，虽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好在伤痕全无，面上也长出新肉。几人落座，程野正疑惑为何要将吴锦藏匿于此，忽而想起兔儿一族，那群孩童流浪城外，却是面色红润，皮肤白皙，再又想起他们一十七人，虽有血痕，可只面中一道。她思衬片刻，食指去沾茶水，在桌上写画，其余三人则在一旁，静静看着。程野写了数次，都不成词，再试几下，“有眼” 二字浮现在前，程野惊讶，要同三人阐明，却见他们波澜不惊，忆起那时城中发怒，还以为三人冷漠，其实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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