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

　　寸头男生插兜晃荡到温时臻面前，挑挑眉，满脸戏谑：“一米你跳不过去？周籽如同学？”

　　温·周籽如·时臻：“……”
　　怎么！跳不过去怎么了！
　　一米是什么很矮的高度吗？

　　“一米很高吗？”
　　“竟然有人跳不过去哈哈哈哈哈……”
　　“还是正脸着地哈哈哈哈哈”
　　寸头男生笑得更放肆了，一口白牙明晃晃的。

　　笑你个小兔饼干哦！
　　温时臻暗暗咬牙，怀疑纪阳他仍然忿忿不平，在为逝去的小兔饼干出气。

　　大笑的寸头男生突然没声儿了，高挺的少年从他身边挤过去，冲到垫子旁把趴着的少女一把拉起。

　　“没事吧？”黎宥眼里闪着担忧。
　　温时臻摇了摇头，垫子缓冲了摔倒的伤害，手脚没什么事，就是正脸着地，皮肤擦过垫子有点火辣辣的，不知道鼻子有没有撞歪。
　　她摸了摸鼻尖，心有余悸。

　　面前的少女乌发散乱，白皙皮肤被垫子擦过有些泛红，小巧的鼻尖微红，面色正常，看起来并无不适的表情。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黎宥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被挤到一边儿去的寸头男生。

　　“嘿！才看到呢，大哥好！”少年大大方方地招手。

　　纪阳：“……”
　　他没计较什么，点了点头回应，转头看向温时臻，正色问：“还跳吗？”

　　跳！怎么不跳！
　　才一米哎！
　　跳！怎么还跳！
　　一米都摔！
　　当然不跳了！
　　温时臻恶狠狠地回答：“不跳了！”

　　纪阳：“……”
　　刚才跳的时候一脸悲壮，不知道的以为在跳什么断头台呢。
　　现在要弃权叫得铿锵有力，干脆利落，真是能屈能伸。

　　“0311号周籽如弃权。”
　　纪阳转头对记录员示意。

　　温时臻和黎宥离开了比赛场地，谢和霖大步迎上来，伸出双手。

　　温时臻：？
　　她不解地看向黎宥。

　　身旁的少年笑眯眯地解释：“他的意思是你可以把他当拐棍儿使。”

　　温时臻：“……”
　　不必了，她腿没断。

　　黎宥把谢和霖的手拂到一边，说温时臻没事。
　　谢和霖看向温时臻，拍拍胸脯压惊。
　　“你是不知道，你当时一摔下去，我还没反应过来，黎宥就冲出去了。”

　　是吗……
　　温时臻下意识去看黎宥，少年感受到她的目光，没躲避，绽开一个笑，清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她先移开目光，想起刚才摔倒后被扶起时嗅到的令人心安的柑橘气息，她声音软和了下来：“谢谢。”

　　少年没出声，笑着在她头上轻揉了一把。
　　温时臻晃了晃头，没再生气头发被揉乱。
　　反正，肯定早乱了。
　　刚才摔成那熊样儿。

　　“真的没事吗？你刚才摔得看起来很惨烈呢？”谢和霖将信将疑。

　　“……”
　　倒也不必再强调一次吧！
　　摔成什么熊样儿她自己能不知道吗！
　　再说了，刚才摔倒的叫周籽如！
　　和她温时臻有什么关系！
　　温时臻瞪了谢和霖一眼。

　　黎宥拍拍谢和霖肩膀，谢和霖察觉到一丝威胁，闭上嘴不再说话。

　　“走吧！回去休息，你替周籽如上场已经有基础分了，明天班级项目说不定还需要你上场呢，你现在保持身体状态非常明智。”
　　少年专注地看着她，眼神带着鼓励。

　　“就是就是！温时臻你别担心！黎宥明天长跑拿个好名次，这分就能追回来！”谢和霖没心没肺地开口。
　　黎宥赞同地点点头。

　　长跑拿名次被说得跟去路边买棵大白菜一样随便，真不知道他们是过分自信还是真就实力爆棚能揽下奖状。

　　温时臻看看面前这两人，感觉心里轻松起来。
　　“我想吃葡萄果冻。”她说。

　　“草莓酸奶要吗？”少年笑眯眯地问。

　　“…要。”

　　“没问题！我去买，你还想要什么？”身旁的少年满含笑意地询问。

　　“我想要可乐！”谢和霖一点不客气。

　　“自己买！”少年仗着身高优势，拍了谢和霖脑门一下就跑。

　　“黎宥！”捂着脑门的男生大喊。

　　温时臻随着柑橘清香飘过的方向，嘴角扬起，慢慢往前走。

　　-

　　天晴日朗，微风吹拂。
　　云洛一中操场，高一三班观众区域。

　　容貌清俊的少年随意靠在椅背上，双手拨动着魔方，纤长的手指灵活自如，小小的立体方块在他掌中不断变换着颜色。

　　“好了。”随着漫不经心的一句，一个还原好的魔方被放在椅边的书包上，九面色块完全统一。

　　“哇，这么快就好了？”
　　周围人惊叹不已。

　　看看复原的魔方，看看少年悠然的神情，
　　谢和霖拽住少年央求：“黎宥你教教我吧！”

　　“放开，先放开，我教你。”黎宥拽回自己的校服下摆，有点皱巴了。

　　他清清嗓子，拿起魔方拨动几下，打乱了魔方，开始教学。

　　“你学吗？温时臻？”谢和霖看过来。

　　温时臻摆摆手，手中勾勾画画的笔没停。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黎宥又凭着转魔方耍酷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玩魔方，小学他就能还原回去了，现在只会玩转得更溜。

　　“真不学吗？难道你会这个？”

　　温时臻停下笔，冷漠地看向身旁两人：“不学。”……不会。

　　也没人规定不会魔方就必须得学吧！
　　再说她又不是没学过！
　　以前黎宥拿出魔方玩的时候她当然也试过啊！
　　转不回去最后把他的魔方拆了，他没说什么，又给拼回去了。

　　只是老委委屈屈地看着她，让她愧疚了好几天，那几天她对他的态度格外好，甚至还分了好几只她珍藏的葡萄果冻给他。

　　她剥开葡萄果冻，吸入嘴里，嚼巴嚼巴。
　　看了一眼身旁拿着魔方笑容温和的少年，就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勾画着。

　　“周籽如你呢？学不学？学不学？”谢和霖推销员附体般逮着人就问。

　　“不！还是小说比较香。”身旁的女生也没抬头。

　　几下收尾，温时臻放下笔，端详着周籽如，她今天面色红润很多，一大早就发消息说今天要来学校，待在家里太无聊了要来运动会看热闹。
　　来了后也没看她多么关注运动会的进程，就只是抱着本小说疯狂看，看得十分投入，时不时大笑或是小声尖叫，不知天地为何物。

　　“有纸吗？”周籽如吸吸鼻子，眼眶微红。
　　“……”温时臻掏出一包抽纸，大力抽了七八下团了团塞进女生手里。

　　周籽如擦擦眼角，继续看。

　　“请高一年级男子长跑的运动员到升旗台集合。”
　　播报信息的广播循环播放着。

　　温时臻揉揉耳朵，哟，该黎宥上场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高一三班许言渡，黎宥，请到升旗台下集合。”志愿者学生站在班级区域台阶下提醒，喊完又依次序去了下一个班。

　　“许言渡，黎宥。”陈老师站在班级最前方拿着喇叭喊。

　　不远处一个面色沉静的男生站起来，点点头，往升旗台方向走去，身后别着的号码牌在风中飘扬。

　　“黎宥！”陈老师大喊。

　　“到！老师等一下！”身旁的少年把手里的魔方一丢，拽起脚边的包翻找着什么。

　　谢和霖接住魔方，疑惑：“你找什么呢？”

　　“号码牌。”少年没抬头继续翻找着。

　　“我昨天在食堂就带给你了。”

　　“我知道，但现在貌似失踪了。”少年越找脸越靠近包，从温时臻的角度看他整个人好像要钻进去才罢休。

　　“……”温时臻想象了一秒少年整个人套上包的场景，又立马摇头否认，依他这个子绝无可能。
　　黎宥以前也这么不靠谱吗？
　　运动会临上场了没号码牌，好像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近墨者黑，谢和霖的不靠谱传给黎宥了吧。

　　她不赞同地盯着一旁还在大声咋呼着怎么办怎么办的谢和霖，把手伸向书包，想掏个果冻出来吃。

　　摸索着摸索着，碰到了一块触感柔软的果冻。
　　她一把掏出，一块红色的布飘落在地上。

　　！？
　　这是什么？

　　她迷茫的眼神刚好和谢和霖对上，男生指着地上大喊：“黎宥！号码牌！”

　　一旁的少年停下翻找的动作，看了看呆住的温时臻，看了看地上的布，恍然大悟：“昨天给她买果冻，我把号码牌也塞进袋子里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搞丢了。”谢和霖长呼一口气。

　　“黎宥！干什么呢？”陈老师着急地大喊。

　　“来了！”
　　少年蹲在地上捡起号码牌，看向拿着葡萄果冻，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少女。

　　“帮我别上吧。”

　　温时臻在眼前少年干净剔透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接过号码牌，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蹲下，站在离他一步的身后。

　　“别校服外套上，还是里面的卫衣？”

　　“里面的吧，等会热了要脱外套。”

　　“那你脱吧。”温时臻说。

　　少年迅速褪下外套，又重新蹲下，平常高大的身影此刻蜷成一团，蓬松发丝垂下，脖颈白皙流畅，显出几分无辜乖巧。
　　温时臻把号码牌展开，轻轻地别在白色卫衣上，用手抚平。

　　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别跑倒数第一就行。”

　　温时臻说完没等黎宥回答，就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草稿本又开始涂涂画画。

　　少年站起身，把校服丢给一旁攥着笔忙碌的少女。
　　“帮我拿一下。”
　　他说。

　　温时臻正漫无目的地在纸上乱勾乱画，突然被一个散发着淡淡柑橘气息的校服外套兜头袭击了，慌乱地拽下面前的外套，她看到黎宥在对她笑，双眼清澈，明朗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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