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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能手和表白墙的一切
车子最终在学院那古老、爬满常青藤的大门前停下。不远处,那块巨大的、如纪念碑般耸立的电子公告栏前,果然已经围了不少学生。
即便是那辆隔音效果极佳的古董跑车,也能隐约捕捉到外面传来的、兴奋的嗡嗡议论声。
白厄顺着迟月的目光看去,那双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极快的了然。随即,他便恢复了平日里那位无所不能的学生会长的沉稳。
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没有在正门停留,而是将车平稳地驶向了通往地下车库的教职工专用通道。
“公告栏上是明天社团招新的总体安排和场地分布图。”他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开口,声音平稳、自然,仿佛清晨在车上那个握着迟月的手不放、执着索要答案、甚至连耳根都红透了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他补充道,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刻意地,将话题从那“表白墙”的真正含义上拉开。
车子平稳地滑入光线略显昏暗的地下车库,四周的喧嚣瞬间被厚重的混凝土墙壁隔绝。这片专属区域空旷而安静,只有车轮压过地面的轻微摩擦声。
他将车稳稳停入那个刻着“阿格莱雅”姓氏缩写的专属车位上。
引擎熄灭。
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近乎凝固的寂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两人交握时那滚烫的温度。
那份未被捅破的窗户纸,那份在早餐和车程中被无限拉扯的暧昧,在这一刻,于这狭小、私密、昏暗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了。
迟月甚至能听到自己那依旧没有平复下来的心跳声。
“我们分开上去。”迟月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沉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过空无一人的车库通道,确保没有任何潜在的视线。
这不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她内心紧绷的弦在发出警告。这份刚刚萌芽、必须深藏的关系,绝对不能在第一天就露出任何马脚,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厄解安全带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转过头,安静地看着她。
在这昏暗的、只有几盏感应灯照明的车库里,他的那双冰蓝色眼眸,显得比白天更加深邃,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那里清晰地、毫不掩饰地,写满了……不情愿。
他抿了抿线条优美的唇。
那副模样,像一只被人抢走了心爱玩具的、骄傲的雪豹,明明已经亮出了爪子,却又碍于什么,只能委屈地、用那双蓝眼睛控诉地盯着她。
最终,他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像是妥协的:“……好。”
他几乎是立刻推门下车,仿佛多待一秒,他就会反悔。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车门外,晨光被隔绝在外,只有冰冷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他耐心地等着,看着迟月也拿着背包,从另一侧下来。
迟月走到他面前,强迫自己抬头直视他,刻意维持着平淡的表情。“那我先走了,会长大人。”
她冲他点了点头,用了那个最疏离、最“官方”的称呼,像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一条清晰的界限。
白厄的眉心瞬间蹙起。
他对这个称呼的厌恶,几乎是生理性的。他看着迟月脸上那故作平静的疏离,那双蓝眼睛里翻涌着幽怨、无奈,以及……一丝她没看懂的、更深沉的占有欲。
他似乎想说什么,想伸手,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搭档。”他压低了声音,那声线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纵容与宠溺,还有被强行压下的渴望。
他飞快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了一句:“待会儿见。”
说完,他才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交接仪式,转身,朝着与学生教学楼完全相反的、通往学生会专属电梯的方向走去。
背影依旧挺拔、孤峭,却莫名……透着一股被主人严厉命令后、只能乖乖服从的……大型犬的委屈。
迟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地下车库的转角,那股压在她心头的、混合着甜蜜与紧张的情绪才稍稍缓解。
她靠在冰冷的车身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手心都有些潮湿。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走进教室,迟月立刻感受到了什么叫“黄金别院”的“重点关注”。
她刚一踏入,教室内那嗡嗡的讨论声就诡异地停滞了半秒,随即又以一种更“暗潮汹涌”的方式继续。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嫉妒的、友善的——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
“月宝!这里!”风堇那清脆的声音是唯一的救赎。她和遐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拼命地向迟月招手。
迟月顶着全班的“注目礼”,快步走过去,在她们旁边的空位坐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如常。
“月宝,你还好吧?”风堇一等她坐下,立刻关切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刚才看你和白厄会长一起……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她的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心,没有探究,只有对朋友的担忧。
遐蝶也轻声细语地附和:“是的,迟月阁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们。”
感受到朋友真诚的关怀,迟月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没事,”她摇摇头,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只是碰巧遇到,会长顺便载了我一程。”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留下任何话柄。
“那就好。”风堇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小脸,“不过你要小心点,白厄他……太引人注目了,跟他沾上边容易成为焦点。”她是真心为迟月考虑。
“我明白,谢谢你们。”迟月心中温暖,幸好她的朋友们是如此体贴。
上课铃及时响起。
一位有着温暖红色短发和深蓝色眼眸的年轻女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大姐姐,笑容和煦,让人完全无法把她和这座“危险”的学院联系在一起。正是被学生们私下称为“永远温柔体贴”、“学院最后良心”的缇宝老师。
“同学们早上好呀,”她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这位就是新来的小月同学吧?我是你们的历史老师,可以叫我缇宝老师。欢迎你。”
“缇宝老师好。”迟月和其他同学一起问好,对这位温柔的老师瞬间好感倍增。
缇宝老师的历史课讲得生动有趣,迟月暂时沉浸其中,忘却了烦恼。
然而,课程接近尾声时,缇宝老师轻轻合上了教案,微笑着宣布:“同学们,按照教学安排,我们近期会进行一次随堂历史小测……”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
历史考试?迟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刚转学过来!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下课铃响,迟月整个人都蔫了,像只被戳破的气球,趴在了桌子上。
“月宝别怕!”风堇立刻鼓励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历史而已!我们一起复习,肯定没问题的!”
遐蝶也点头:“是的,迟月阁下,我和风堇的笔记可以借给你,重点部分我们都标记得很清楚。”
迟月叹了口气:“只能临时抱佛脚了……感觉要学的东西好多。”
“放心啦,有我们呢!”风堇信心满满,“不过……”她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如果你需要更全面的资料,或许可以……嗯……”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或许可以问问会长?他毕竟权限高,说不定能找到更系统的复习材料?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当我们没说!”她赶紧补充,充分尊重迟月的意愿。
迟月心里苦笑,找白厄?那个在车上让她心跳失控的“危险源”?在需要绝对保持距离的此刻,这绝非好主意。“不用麻烦他了,”她摇摇头,“有你们的笔记就帮大忙了。而且……”
她想起风堇之前无意中提过的信息,忍不住求证,“我听说……白厄的历史成绩好像……不太理想?”
风堇愣了一下,和遐蝶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你说这个啊,”风堇忍着笑,小声说,“是的,这是个公开的秘密。白厄会长他……几乎门门功课顶尖,唯独历史,嗯……非常稳定。”她含蓄地没有说出口,但那个“稳定地垫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据说,”遐蝶也掩着嘴,声音轻柔,“上次奥赫玛建城史考试,他把城徽画反了,被那刻夏老师当众批评,说他是‘对历史毫无敬畏之心的奇美拉’……”
迟月:“…………”
她震惊地、缓缓地,眨了眨眼。
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白厄那张完美的脸,和他那张“历史倒数第一”的成绩单……这两种形象,在她脑中猛烈地碰撞、撕扯……最后……
“噗嗤。”她没忍住,笑了出来。紧绷的心情也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而轻松了不少。
她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完美得近乎“非人”的、让她在车里紧张到手心出汗的男人……他……他也不是“神”。
他也是个……偏科的、会被老师骂的……“普通学生”?
这个发现,让他身上那种“非人”的完美感和距离感,瞬间淡化了不少。
反而……增添了一丝……真实的、让人稍稍安心的……烟火气。
这个念头,让迟月自己的脸都微微发烫,但更多的是种莫名的放松。
趁着课间休息时间还长,也为了平复心情,迟月决定去亲眼看看——那个让阿格莱雅女士语焉不详、让白厄神色微妙的“表白墙”。
她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块巨大的电子公告栏前。她仔细扫过上面的信息,看起来都是正常的社团招新内容。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她心里嘀咕着。
阿格莱雅女士,到底指的是什么?
迟月微微蹙眉,不甘心地站在那里。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试图从一个更整体、更宏观的视角,来观察这幅巨大的“画卷”。
就在她退到距离表白墙大约十米远,那个特定的、喷泉广场的中心点时——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她发现了。
她发现……那些散布在表白墙上、成百上千的、看似杂乱无章的“名字”里,有很大一部分,被做了特殊的、极其隐蔽的……加黑处理。
那些加黑的笔画……它们并非随机分布。它们是……被设计好的!它们在整个墙面的“背景”上,巧妙地、以一种近乎“视觉欺诈”的方式,构成了两个巨大的、占据了几乎整个墙面、狂放而优雅的花体英文艺术字母——
C. Y.
是“Chi Yue”。
是“迟月”。
是……她的名字的缩写!
这设计……精妙到了令人发指!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才来了几天?!这面表白墙……是谁做的?!为什么?!
她忍不住再次上前,伸手,颤抖着,触摸那冰冷的墙面。指尖落在构成“C”的笔画上。
触感……光滑。但……不是错觉!这些“加黑”的部分,它们的“数据流”……更稳定!像是被人用最高权限,精心维护着。
这面墙……不,是这个“设计”……它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久到……仿佛它一直在“等待”。
等待一个……名为“C.Y.”的人,前来“认领”。
这个荒谬、却又致命浪漫的念头,让她浑身都起了战栗。
“嘿,搭档。”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
她猛地回头。
白厄。
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他没有穿制服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而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正含笑看着她。那是一种……深邃的、满足的、仿佛“终于等到这一刻”的……期待。
“看得这么入神?”他微微歪头,语气轻松自然,“在找明天想报的社团吗?”
他的目光,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锁死在迟月的脸上,不曾移开分毫。他看着她的震惊,看着她的恍惚,看着她……那双因为发现秘密而微微颤动的、倒映着“C.Y.”的瞳孔。
他笑了。
那双蓝眼睛里的笑意加深,带着点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狡黠和了然。他压低了声音,那声线……如同车上那只握住她的、温热的手掌。
他轻声问:
“怎么样。”
“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搭档?”
这个发现,让她内部那个精密的、属于【开拓】的“危险度评估能力”,在这一刻,发出了“嘀”的一声轻响。
屏幕上,那个从她见到白厄第一面起,就高高挂起的、代表“白厄”的词条,那后面跟着的、长到吓人的【100,000%】的危险数值……
……在这一刻,终于……闪烁了一下。
跳成了……【99,999%】。
虽然只下降了微不足道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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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到达第一个平行世界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