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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
“边六？”
“……”
“边一？”
“……”
“边……”
“可以了，”男人很无奈地叹气，“看来真的把我忘了。”
“所以你是谁？”
“浮幽。”
小猫的尾巴又甩了下。
男人看得真切：“小猫，你该不会连待了400年的地方叫什么都忘了吧？”
边九呵了一声：“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待上四百年，你也不会刻意去记那地方的名字的。”
男人笑出了声：“但你每天都在违反山令，我天天强调浮幽山令浮幽山令，再怎么说也该把这四个字刻进你的灵魂里了才对。”
笑完他又轻轻哼了一声：“所以只能是整个把我忘了呢……真伤心。”
边九回头看着西下的月亮落到树梢下，没让男人看见自己的皱眉。
油腔滑调且吊儿郎当……浮幽是这个样子的？
他道：“既然如此，拿出你是浮幽的证据。”
男人走上前，一道红金色的灵力打出去，将攀附在旁边墓碑上的幽魂送入了轮回路。
边九：“就这？”
“只是一部分，我又不可能和你打一架展示战力，有点耐心嘛，”摇摇头，男人随意依靠在墓碑上，道，“你和别的影猫完全不一样，你没有好奇过原因吗？”
边九：“因为我天生不一般。”
男人：“……”
边九表示洗耳恭听。
男人：“你的不同，都是因为我。”
边九：“……”
小猫没有说话，但小猫的眼里透露了一句话：脸真大啊。
“……”男人，“举个例子，影猫没有味觉，是我分了你一半味觉，你原本的能力过不了天劫，如今修炼的功法也来自于我，其名为浮幽，可沟通天地……”
边九忽然出声打断他：“张嘴就来谁不会呀，我还说我的不一般是因为小狗给了我爱呢。”
“……你是不是骂我了？”
“没有。”
男人随手揪着自己飘摇的围巾尾部，甩了甩：“你先入为主地觉得我不是浮幽，所以不管我拿出什么证据，你都会否认……不如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是浮幽？”
小猫哼了一声：“如果你真是浮幽，那为什么还需要获得我的相信？”
男人转头，定定地与那双猫瞳对视。
边九忽然问：“浮幽因何成神？”
男人回答得很快：“神魔之战，率众死守浮幽山，战后成神。”
“浮幽住在哪里？”
“山顶桃树下。”
“浮幽最喜欢什么？”
“无大喜，亦无大悲。”
“浮幽性格如何？”
“理智淡漠，冷静自持。”
“浮幽每日行程？”
“早练剑，午赏花，晚练剑，夜冥修。”
“浮幽因何陨落？”
“你……”男人沉默一瞬，接上，“你未能渡过雷劫，我分裂了自己的一半魂魄护住了你的灵魂。”
边九抬起爪子，晃了晃腕上的小彩毛：“这是你的魂魄。”
男人点点头：“我的另一半。”
边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他又问：“半边魂魄，如何入的轮回？”
“天神允我保留了神格，是神格保证了我能走过轮回路。”
边九挑眉：“走过了轮回路，你还是你？”
男人轻轻勾唇：“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
从头到尾，边九问男人答，两人都没有过多思索。
话毕，边九沉默地晃着尾巴。
观察着他的情绪，男人问：“信了？”
小猫头一点，男人眼中的欣慰还未流出，就听到他说：“原来这就是你从杭岱的梦里偷到的东西。”
男人一愣。
小猫的影子骤然拉长，扭曲成少年的模样，他抬手，五指成爪。
四周的黑暗化作黑线，四射开，于男人身周环绕。
细白五指收紧。
瞬间，密密麻麻的黑线旋转着缠绕，将男人捆成了一个黑色的茧，最后打上一个蝴蝶结。
黑茧里传出男人慢悠悠的声音：“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信了呢，原来一直都在套我的话啊。”
红色围巾扬起，其上附着着模糊的红光，尖锐如一柄血红的利剑搅碎周围的黑线。
边九呵呵：“你自己听听，你觉得你有可能是浮幽？”
男人回答得对不对他不知道，但男人的回答和他自己是同一个人？
黑线碎成飞灰，又于黑夜中生成，源源不断地向男人涌去。
男人拎着围巾，挽了个剑花：“那你觉得杭岱是浮幽？”
“他不是。”
“那谁是？”
少年不语，只一味地缠毛线。
男人还想说什么，边九眯眼，黑线专往他嘴上缠。
“……”
一来一回，飞灰满天。
黑夜是影猫的主场，红围巾搅碎黑丝的速度终究比不上小猫缠线团的速度。
男人先一步停手示弱：“别捆了，我没有恶意，妖力用一点少一点，你又讨厌难吃的东西，肯定不乐意汲取负面情绪，到时候难过的还是你自己。”
边九顿了一下，停手。
最后空中吊着一个黑色的圆茧，露出一张温柔带笑的脸。
即使被困成这样，男人的表情依旧自适得很，闲聊一般问：“小猫，你的执念还是成神吗？”
边九撇他一眼，靠坐在墓碑上：“当然。”
“那你有想过你为什么还没死吗？”
边九：“……”
真会说话。
“其他的影猫，全都在执念无法维系之时，或疯或死，你现在还没事，是因为你心底没有完全相信你成不了神，等你真的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也就离死不远了。”
简单来说，就是边九还没认命，等他认命了，他也就要死了。
“所以？”
男人微笑：“去闯一闯轮回路如何？”
边九：“……我疯了？”
影猫本就被轮回之路排斥，为了灵力硬闯轮回，如同找死，等着被轮回撕碎还差不多。
少年无语的表情实在有趣，逗得男人大笑出声。
笑完，他道：“那就到浮幽去吧，那里曾是轮回的入口，是这世界上最后能沟通天地的地方，也是你唯一的生机了。”
他晃着茧子，语气轻轻：“好歹也是待了四百年的地方，你不想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样了吗？”
边九托着腮：“这就是你们的目的……把我骗到浮幽去？”
男人笑笑，没接话。
套不出更多线索，边九也懒得多说什么，他看了看天边，一线曙光露出，半透明的鬼魂隐匿在阳光中。
杭岱从后面的树林中绕出来：“边九……”
男人回过头，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一直淡定的神色没能维持住，目露惊讶。
“边？”
杭岱也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郜文华？”
男人皱眉：“不对，你不是边。”
杭岱也皱眉：“不对，你不是郜文华。”
男人：“你是谁？”
杭岱：“你是谁？”
边九：“……”
他觉得自己像面镜子。
镜子面无表情抬手，打断了两人的“寒暄”：“停一下。”
把男人甩到另一边，他朝杭岱勾勾手。
杭岱靠近，带着探究的眼神还落在明显不对劲的朋友身上。
响在他耳边的话像恶魔的低语：“你送了几个灵魂进轮回路？”
杭岱：“……”
有一种上学被老师抽查作业的感觉，关键他完成得还真不怎么样。
头一次做学渣，杭岱有点紧张：“一个。”
“……”
如每一个学渣一般，杭岱辩解：“但我完成得很好！”
“……讲。”
“那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半边魂魄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想要听一个睡前故事，然后我就给他讲了……”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边九一脸果然如此：“然后呢？”
杭岱：“……一直讲到天亮。”
边九看了他好几秒，问：“你现在头晕吗？”
杭岱莫名：“有一点？”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熬了通宵？”
“……”边九无语地给了他一脑瓜崩，“因为你的灵魂被啃了一口！”
“真正无害的灵魂又怎么会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从轮回之路里面挤出来，”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蠢奴隶：“他模糊时间留住你，吸收你的情绪和生机来养他的魂，本还想吞了你的生魂，要不是你灵魂难吃，他啃完一口就不愿意再下嘴了，你都活不过今晚！”
杭岱被他骂得脑瓜子嗡嗡地，下意识问：“那我该怎么办？”
“一个小孩子的灵魂，当然是抓起来往里扔就行了啊，你难道还怕他给你个过肩摔？”
“……”杭岱有点委屈：“但我碰不到他啊。”
“废物！”
杭岱：“……”
他觉得眼前的少年绝对带着点私人情绪在教训他。
黑色茧子在一边看得直乐呵。
引得杭岱侧目：“你怎么回事？消失那么多天干什么去了？”
邪火撒了过来。
男人歪头：“你是杭岱？”
说着，红色亮光一闪而过。
杭岱一惊，后退一步。
锋利的围巾尾划破了面具，露出他原本的脸。
“果然……”
杭岱皱眉：“你是郜文华？”
男人耸耸肩：“算是吧。”
边九抬头：“你不是说你是浮幽？”
黑色茧子晃了晃：“我既是浮幽，也是郜文华。”
边九：“呵呵。”
杭岱虽然不知内情，但也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他靠近边九，低声：“找个办法让他消停一段时间？”
边九意外：“可以？”
“当然。”
回家路上，杭岱把郜文华交给了一个健壮男人。
健壮男吹了个口哨：“呦呵，劳烦您亲自送来，感激不尽。”
杭岱跟他客气一番：“小事，顺路的。”
边九：“……”
郜文华：“……”
把神叨叨的朋友送进牢里，终于派上了一丢丢用场的杭岱扬眉吐气地看向边九：“怎么样？”
边九扬了下眉，道：“我等会要入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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