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8 章
“你不用……为他太伤心。”
梵妮只顾着揉眼睛,没去看他:“为谁伤心?”
“为你老板。”
“呕……”梵妮的眼泪差点变成胃酸从嗓子里冒出来,
“我看上去很贱吗?我为什么要为老板伤心?”
“哦。”
跑过大半个哥谭急匆匆来向梵妮解释其实老板没死他也不想骗人的红罗宾平和地笑了一下。他忽然感到嘴巴好痛,以至于一时之间没办法说出太多无关紧要的信息了。于是他删繁就简,回到最初的话题:“——总而言之,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知道。”
“……你知道?”
梵妮在夜风中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之前认识几个打手,在转行之前是律师。”
“他们转行之后执照应该被吊销了吧?”
梵妮看红罗宾的眼神就像一位堪萨斯农民看着刚下乡半个小时的城里人为了躲避开过来的拖拉机不慎摔进猪圈:“就是这种执照被吊销的,给出的法律建议才有用——你没打过官司吗?”
“等一下、我觉得我们在聊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稍等一下。”
混合血清的后遗症让红罗宾摇摇欲坠。这位义警最虚弱的状态并不体现在身体机能的倒退,主要表现为原本的八百个心眼暂时萎缩成了两到四个。
维护一个神秘莫测的形象需要付出良多。现在,他得拼尽全力才能阻止自己直愣愣地盯着梵妮的眼睛发呆,以免顺着对方的每一句话发散下去。
他的手又给了他的脸一巴掌。目前为止,肢体肌肉的神经反射比他头骨中盛放的那个器官更冷静。
梵妮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同情:“你知道生病了是可以请假的,对吧?”
“不是生病。”红罗宾把头转到一边,努力瞪大眼睛眺望远方城市的剪影,“只是中毒而已。”
“这并没有让你的状态听起来更正常。”
“我不——对不起,我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
“在聊你悲惨的职业生涯。这样吧,你有没有听说过‘工会’这个词?干你们这一行的有工会吗?你的老板给你买过保险吗?工伤有补偿吗?”
“呃、我们受伤频率太高了,普通机制的保险会让老板赔破产的——等一下!不是这个话题!”
用手臂鞭策脑袋已经不管用了。红罗宾在梵妮嫌恶(针对他老板)的眼神中短暂地停止呼吸,靠轻度缺氧制止大脑突破头盖骨旋转升腾:“我是说、工伤保险前面那个话题。”
“律师执照?”
“是的是的,律师执照。”他迅速换气,像掉进泳池后努力扑腾到水面上呼救的人,“首先,梵妮,不要去联系你通讯录里的任何一个不该联系的人,好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其次——”
他加重语气,严肃地止住梵妮插话的势头,“其次,我要说的事情和律师没关系。你用不上他们,因为警察不会把你老板的死和你联系起来。我保证。
“你的处境很危险,因为你的生命安全正在遭受严重的威胁。有人准备杀死你,努曼小姐。”
梵妮的发尖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就像杀死我老板那样?”
“是的,我认为他的死亡是对你的一个警告。”
红罗宾斟酌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和他,最近遇到了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吗?”
梵妮也思考片刻:“我觉得布鲁斯·韦恩想杀了我们。”
“彻彻底底的错误答案——但是请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第一,韦恩讨厌我。他手下的人一直在排挤我,”梵妮冲他举起手指细数,“第二,从公示出来的股权分配和花边新闻推测,老板和董事长的关系不太好,涉及到亲缘继承的问题……”
“你都说了这是花边新闻啊!”
“所以我今天去葬礼上观察了,”梵妮斩钉截铁,“他们的关系的确不好,没有一个人在真的为他伤心。”
红罗宾沉痛地闭上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三,两周前,我雇人去把韦恩打了一顿,德雷克也参与在其中。考虑到那个打手随时会为了钱告密,被韦恩收买后出卖我们也并非没有可能。现在他的杀人动机和诱因都已经很明确了。”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红罗宾虚弱地抽气,像是自言自语:“我真不该……”
“他是怎么死的?”
“什么?”
梵妮将双手插进口袋,漆黑的大衣仿佛鸟类合拢的翅膀,只有一张脸显露出青白的颜色,仿佛在墓园上空徘徊的女妖。
她微微侧头看他:“提姆·德雷克,我的老板,他是怎么死的?除了脑梗这个理由。”
红罗宾隐约听到高速旋转的脑子缓缓平静下来时,那种发动机熄火会有的声音。此刻他忽然恢复清明,简直不治而愈,短暂脱离了残留毒素的困扰。冥冥中,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应该在绝对理智,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完全负责的前提下才能回答正确。
“他是被毒死的。”
梵妮笑了:“和你一样的毒吗?”
“我比他幸运一点。”
“毒药是放在他早上那杯咖啡里吗?”
“或许更早一点,在他还没开始上班的时候。”
趁着现在没发病,他一鼓作气说道:“在抓到凶手之前,你不应该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乱逛……你养在家里的那几只小猫也是。”
“不用担心。”
红罗宾在恍惚中看到梵妮的眼睛正在朝自己靠近。
“他们比我,和你,都更擅长远离危险。”
冰凉的手腕贴上他的侧颈。
傍晚的那场雨还留在他耳畔,变成一层粘腻的水渍。他打了个冷颤。
“你发烧了。”梵妮收回手。
“这是……血清催化白细胞分解毒素的……”
“生病就不应该工作。”梵妮抬头看了眼天色,“翘班吧。”
“……我没有保险。”
“我知道一个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能去的地方。没有保险也能去。”梵妮伸手邀请他。
“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你很快也能知道了。”
“……”
自由,自由的大脑。挣脱孱弱身体的束缚飞向天际。世界只不过是我的牡蛎。红罗宾觉得耳机里同伴呼唤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吵了——什么叫“赶紧滚回来继续治疗”?反正解毒剂已经注射完了,在哪里治疗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心安理得地牵住梵妮的手腕。
生病就应该翘班。我想问什么就要问出口,不能藏在心里发烂。
“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梵妮惊异地看着他。
“因为我迷路了。”
“字面意义上的迷路?”
“字面意义上的迷路。”
梵妮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现在她已经挣脱不开对方的手了,只能直面他充满求知欲的眼神。
“我从没来过这里,担心走一晚上也回不了家。这种时候偷偷哭一下也没什么吧?”
红罗宾摇头。
他的左耳朵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大吵大闹(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快醒醒啊你这蠢蛋!再过一会儿面具都要被扯下来了!你就这么轻轻松松找到她她就不会怀疑吗!”
红罗宾点头。
他把潜意识想要表达的意思简单加工了一下:“还好我找到你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