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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7 章
车子行驶在温哥华的市郊公路上。
这一段路，被整片枫树林包围。
深秋的颜色铺天盖地地落下来，红得毫不收敛，像是整个季节在这一刻倾尽所有。阳光从树梢间倾泻，光影在挡风玻璃上缓慢移动，让人几乎忘了此前的庭审、争执与悬而未决的判决。
小妮忍不住举起手机。
她对着车窗外拍了一小段视频——枫叶、蓝天、道路延伸向远方的弧线。
画面里，有风，有光，还有萧迪专注开车的表情，一种久违的轻松。
她低头编辑讯息，发送给李孟。
——姐，今天天气很好！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抬头看了一眼。
萧迪开着车，眉眼松弛。
察觉到镜头，他很自然地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不是刻意的笑。
像是一种终于可以放松的反应。
“小妮，就要回家了，李孟看到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我姐是多余的担心，我在加拿大快20年了，我知道怎样保护好我自己。不过，我还没见过静静和和，很可爱吧？”
萧迪看看她：“嗯，我的女儿，当然是最可爱的！”
小妮忍不住看着萧迪那张得意的脸。
车子缓缓驶那栋临湖的别墅。
湖面在远处泛着微光，像一块安静的银色。
就在转弯口，小妮的目光忽然一顿。
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停在路口。
“哥。”
她的声音一下子紧了。
“他为什么在这里？”
萧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James的车。
停得不偏不倚，像是早就算好了时间。
“你要收拾的东西重要吗？”萧迪问，语气平静。
“我的护照在保险柜里。”小妮脱口而出，“没护照我上不了飞机。”
萧迪没有犹豫。
“好。”
他说。
“我来应付 James。”
“你去收拾。”
他打方向灯，把车稳稳停在 James 的车旁，同时拨通电话，通知管家和保全。
“带小妮进去。”
“收拾完直接送走。”
James已经摇下了车窗。
“Hi～”
他朝萧迪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像是在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招呼。
萧迪没有回应。
他只是看着他。
那目光不带情绪，却让空气无端冷了几分。
两人同时下了车。
James走上前，步伐从容，甚至带着点刻意的自信。
他伸出手。
“你好。”
“我是——萧子瑞。”
那一刻，萧迪的眼神极轻微地停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用中文报出自己的名字。
萧。
是啊。
他也是父亲的孩子。——可能比小妮大一点，打球的他身体却比萧迪壮实很多。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瞬，就被理性压了下去。
萧迪没有伸手。
“你想说什么，James？”他语气冷静。
James有点意外。
他收回手，反而笑了笑。
“嗯。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萧迪望着他的眼睛：”我想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事实就是——不需要你承认。”
“你只需要接受。”
他说得很慢，很笃定。
像是在陈述一个他早已认定的结论。
萧迪的神情没有变化。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你的父亲能回答你。”
他看着 James，语调清晰而克制：
“我们正在和父亲打官司。”
“如果你想证明什么——”
“请你的律师，和我的律师联系。”
James站在车旁，没有再靠近。
枫叶在风里落下一片，轻轻擦过他的鞋尖。
他看着萧迪，眼神不再只是试探，而是某种被逼到边缘后的确认。
“我也是萧家的子孙。”
他说得很清楚，像是在背诵一条早已准备好的论述。
“我有继承权。”
“法律上，我有特留份。”
“我只是在争取，属于我的权益。”
空气短暂地静了一下。
这句话，在任何法律课堂里，都站得住脚。
但萧迪没有立刻反驳。
他甚至没有立刻看 James。
而是把目光移向湖面。
“或许你说的没错。”
他终于开口，语气淡得几乎没有波澜。
“你的特留份，是你父亲应该给你的。”
他转回视线，看着 James，目光清晰而冷静。
“但不是我。”
“也不是我母亲。”
“更不是萧氏。”
James的眉头微微一动。
“这应该是法律说了算。”他强调。
“对。”萧迪点头。
“是法律说了算。”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没有丝毫反讽，却让人无端感到压迫。
“所以你可以，用法律途径争取。”
“你可以请律师，可以提诉求，可以等判决。”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半分，却更锋利：
“但如果你已经用别的方式——”
“比如犯罪。”
James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瞬。
萧迪继续说下去，语调依旧平稳：
“绑架。”
“拐骗。”
“操纵关系，制造假婚姻，误导当事人。”
“那争取的，就不再是权益。”
“而是法律责任。”
James的笑，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立刻反驳。
风吹动枫叶，沙沙作响。
这条原本美得让人心旷神怡的林荫道，此刻却像一条清楚划开的界线。
“你很自信，别忘了。我们流着同样的血液”James低声说。
James突然望着远处的管家和小妮进屋的背影。
“如果说我用了法律不允许的手段，那萧小妮也是参与者！”
“我说过，操纵犯罪，且小妮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你利用了她！”
萧迪冷静而克制的望着James，“今天，你和我说的这些代表你什么目的呢，还是你回去好好想想，将你的方案告诉我的律师？”
James沉默了一下。
随后，他低声说：
“爸让我来找你的。”
“我们都不是林佩琦的孩子。”
“没必要站在她那一边，跟我们对立吧？”
这一句话，终于触到了萧迪的底线。
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明显变化。
笑意彻底收回。
但语气，却极其克制低声说道：“请你转告父亲。”
他说。“他背叛婚姻、家庭和道德。我怎会和他一样？”
“我也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坚定而冷静。
“我是站在正确的那一面。”
“还有，请你转告他，林佩琦是我的母亲。”
“永远都是。”
他的声音最后一句极其高亢。让James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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