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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漫长的一夜
三十一漫长的一夜
从军营大门直到房间门口，一路遇见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很怪。
这样的反应并不令人意外，再怎么说这里是涉外设施，毕竟极少有人会大晚上的带个外人回来，【LEE】的行为可算十分出格。
就算没有违反军纪，【人革联】的军队内仍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一旦俞越便可能会被追究。他身为中尉，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却清醒地一犯再犯。而且，不管他自己怎样不在乎后果也好……我实在不该纵容他，还做他的共犯。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放心，这里很安全。”
【LEE】脱去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的样子也很好看。他合上衣柜，却到床边开始翻找行李箱里的东西。
“我只是在想……你做的这些事，真是有愧于军人的身份。”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坦白地说出来。
他的态度亦十分坦然：“但我想要保护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必要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吧？”我有点被迫到墙角的感觉，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反正你完全不记得我，我只是一个陌路人而已。”
他漂亮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将你从基地放出去那次，或许有点一时冲动，但过后我就开始梦见关于你的事……到现在，我很清楚你不是陌生人。”
“若遇见每个以前的同伴，你都要逐一去救的话，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了。”
“哪里来那么多像你这样麻烦不断的‘同伴’？况且我自有分寸，你不必为我担心。”
“你有分寸？我倒是觉得，非要等死到临头的时候，你才肯学懂什么是分寸。”
见他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我不由赌起气来，将他之前训我的那句话，换汤不换药地还给了他。
他“噗嗤”一声笑了：“反正我就是死脑筋，没办法。”
那张久违的笑脸，一瞬间将我的眼睛都点亮了，连心里都变得热乎乎的，再也不忍继续数落他。
——话说，他好像比之振作了些？在官邸的阳台上时那副样子，看了真叫人担心。虽然来不及问他缘由，但只要没事了就好。
【LEE】在行李箱子里翻了又翻，终于找出一套衣服来，放到我的跟前。
“不介意的话，先换上这个吧。”
那是件半旧的T恤和一条灰色的运动裤。看来他也发现了，我仍穿着正式的礼服很不自在，但是这里条件有限，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为止。
我垂眼望向那套衣服，一时也不知该接过来，还是拒绝的好。
衣裤都是【人革联】军内统一的款式，男女通用，大小也可以将就……但，这是他的衣物。再怎样是在男人堆的军营里跌爬打滚大的，我毕竟从来没穿过异性的旧衣。
许是发觉自己这一行动反令我更不自在了，他主动地将东西再收了回去。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我伸手出去，拽住了那套衣服的另一边。
“谢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连【LEE】的眼睛都不敢看，深深地埋着头，但，手上真切地使了劲。
“……不客气。”
他轻轻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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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雾气弥漫，我洗去脸上庸俗的妆容与身上俗气的香味，小心地换上那套大了好几号的衣裤。跟终于精神起来了的【LEE】比起来，此刻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很憔悴，仿佛纠缠着他的阴霾之神，转而附身到了我这边一样。
这一夜于我而言，的确是有点太长了。
熟悉的柔软剂气味飘入鼻孔，看来他跟所有其他军人一样，使用军部统一的洗衣服务。这让人怀念的花香气息，终于令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一出浴室的门，就发现房中一片漆黑，而【LEE】正靠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副小型望远镜朝外窥视。
“只是确认一下外面没有守着过夜的家伙而已，”他拉上窗帘，过去打开了灯，“看来是没问题。”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帮人的大胆行径留下了心理阴影，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这里很安全之类的话，毕竟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我没有点破，甚至故意不去看他就放在身旁的武器。
到了床边，我发现床单被罩都已被细心地重新换过，忍不住暗暗感激他的体贴。再看回头看去，【LEE】已离开床边，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并往后靠到了椅背上。
“……怎么了？”我发觉他在上下打量我。
“还是这样子比较适合你。”他指的当然是与之前盛装的样子对比。
我的面上热了热，用力地扭过头去：“反正，我就是不适合做个高贵的淑女。”
“没有这回事。”他忍俊不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话说回来，你今年几岁？”
我一怔，没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已经满十六岁了。”
说起来，我的生日，已在那段离开【天人】逃亡的日子里，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十六……？”【LEE】一瞬显得很吃惊，“你才只有十六岁？”
“怎么了？”我不解地回头望着他。
“啊……”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不起，虽然我知道军方有时会特招未满十八岁的特殊人才，但实在没想到……那，三年前，你岂不是只有十三岁？”
“是的，我入伍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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