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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銮番外(二)
冥夜和博宴遵守了他们的诺言。
一直到他们带着烟銮走遍了整个东方大陆、旅行了半个西方大陆,看过山川河流、珍奇异兽,一直到烟銮终于说出“可以放我下来了”为止,他们一直抱着她、教导她。
可是之后、他们就消失了。
然后突然出现、再消失。
到她认全了帝族那几十个人、再到她过完成年,博宴和冥夜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做些不着调的事情,然后又莫名其妙消失。
烟銮一直都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而其他的人似乎也都不明白。不过那群家伙并不会像烟銮一样在意,照隐声的说法,他们都觉得“那二人不过是无聊、随意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罢了”——似乎帝族所有人都统一了口径、几乎没有人会给她不同的答案。
说是几乎,因为其中有一个例外。
湘胤,那个据说比冥夜还要年长的命。
听隐声他们说,湘胤除了作为命的职责外、更为重要的是作为族长的助手,她对族长的命令会绝对遵守、甚至有可能会超越她本身性格——而烟銮作为水,与她有着相似的天性。
湘胤是族长的狗,烟銮会是博宴的狗。
烟銮觉得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湘胤才会和她惺惺相惜,然后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你不需要知道。”
虽然是很令人讨厌的答案。
可烟銮想知道,而那个自称依零的人说过、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好。
而最后她知道了、却和全族的人一起震惊于他们听到的消息。
“不过是有喜罢了,”这样说着的冥夜躺在草地上、看着帝境清蓝的天和云,她的脑袋下枕着的、是博宴的大腿,嘴里叼着的、是博宴特意替她烤制的肉干,“你们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湘胤站在不远的地方、跟木头一样站着,手里拿着长剑、低眉顺眼。
博宴是面对着众人的,却只是笑。
就算迟钝如烟銮、也可以感觉到博宴与湘胤面容中的紧张气氛和危险信号——只要他们这边任何一个人动了手,那两位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烟銮换了边,走到了博宴的身后。
在她的对面、为首的是身为帝族第二强大的漆烈,而他和身后诸人握紧的拳头、大概就是博宴与湘胤这么紧张的理由。
“你们太乱来了,”漆烈身边的隐声很难得得皱起了眉头,“夜,你可想过后果?”
“自然想过,”冥夜毫不在意,她叼着的肉干在空中一抖一抖,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没个正经,“只是、我还是想试试。”
“既然如此,”漆烈搭了隐声的肩膀、阻止了她的过多苛责,转身对诸人说,“我们便离开,将这帝境让给他们几人,在夜生产之前、不许回来。”
“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隐声知道事情已不可挽回,便只能顺着往下走,“大家将冥夜的血晶全部还来、时空法术全部禁用,任何可能给夜多加负担的行动全不允许。现世若是有谁试图打乱时空秩序,无需请示,杀。”
隐声与漆烈又交代一些,只是话都没说完便已有人三三两两得散去,到最后说完、便没留了几个,看了冥夜都有些复杂情绪、随后便又都消失了。隐声漆烈见状算是小小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俩也不敢离冥夜太近,只能远远得说,“夜、我们也先离开了,你若是有事、以血晶召唤我们便可。”
“若是灵力不足,随便找谁要血便是,”隐声说得自然,“你也少跑出去乱来,我自会拜托凤族族长与琪雅照看你。”
“知道了知道了,”冥夜挥挥手,“我又不是什么柔弱之人、不过腹中多了个吃灵力的小鬼,作甚么这么小题大做。”
“你的孩子、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漆烈乃是刚硬之人,不算太喜欢冥夜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反倒对博宴更有好感,“宴,你若是也受不了、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多谢关心,”博宴笑言,总算恢复成烟銮熟悉的温柔平静,“我自会考量。”
漆烈与隐声不再多说,相伴离去。
偌大的帝境、便只剩了她们四个人。
烟銮站在离湘胤不远的地方,又向湘胤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帝族天性厌恶幼子,就算是自家孩子也不例外,据说帝族悠久历史中有不少父母手刃孩儿或是还未成型的孩儿就被族人杀死的例子。这也是为何帝族一直人丁稀少的主要原因之一。
冥夜与博宴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湘胤不会回答她。
“其实我也不想做什么,”冥夜在烟銮看不见的地方笑着,说话含糊不清、大概又被博宴喂了一块肉干,“只是每次有帝族出世,便一定会被依零先行找到,说一些无边际的话……我只是想看看、若是这个孩子第一个见到的是我,那他是否还会……”
还会?
烟銮不明白,她问博宴。
可是博宴只是摇头,没有回答她,却会对冥夜说话,“我可能也陪不了你这许久,过个几年大约便要离开了。只是我断不会理你太远,若遇上了什么事、一定唤我。”
“……哟哟哟,这还没孩子呢,便先开始嫌弃我了?”冥夜总算把那块肉干从嘴里拿了出来,“都说男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有了孩子便会丢了发妻,真心不假……”
“说得好像你乐意做我发妻似的,”博宴点了点冥夜的额头,“这次算我陪着你胡闹,若是失败、你便得给我好好在帝境养着,百年不许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冥夜倒是不耐烦,“怎得和隐声一样啰嗦……我的孩子、我自会护他周全,才不会失败……”
失败?还有博宴那反应……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烟銮又问了湘胤一次。
湘胤未答。
***
烟銮曾听族人说过,博宴与冥夜算得上是人间的青梅竹马,自小便是一起呆在依零身边。之后依零将族长之位扔给冥夜,博宴还是留在她身边继续辅佐,两人情同兄妹、又要比兄妹再亲密一些,只是人间那些情情爱爱却断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之间。
烟銮没问为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要呆在博宴身边、听从他的号令而已。即便那些以请求形式说出的命令不过是烧水砍柴之类的杂事琐事,她也甘之如饴——至少她不必像湘胤那样去完成冥夜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
去青楼抢个姑娘,去皇宫偷个公主,去深海抓只小虾,去森林捕只鸡仔儿……也真亏得她能想出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烟銮有时都觉得湘胤可怜。而那位正主,在她看来也越来越令人讨厌了。
无论冥夜是书斋看书还是在竹林舞剑、亦或是在湖中泛舟,博宴都不曾离她身侧。
“为什么你要一直跟着她?”烟銮不明白,于是她问,“因为冥夜很冲动么?”
“夜看上去孩子心性,其心思之深、并非你能估测,”博宴彼时正为冥夜准备餐食,冥夜被他说得烦了、便只能乖乖承诺会呆在他看得见的院子之中,现在正无聊得蹲在地上画圈圈,“我只是怜她思虑太多,在能照顾她之时、想多为她做些什么……”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烟銮一直不明白,外面的冥夜看上去很傻,让她难受、几乎要忍不住得想要出手,“为什么全族的人都这么陪她闹?”
“不过是夜的期冀罢了,”博宴说着、施了个法术让冥夜站起来,那边冥夜对着他龇牙咧嘴像个孩子,“待你再大一些、便能理解为何我们这般宠她。”
再大一些?
刚出世时,博宴也是这么与她说的。
再大一些。
是大到什么时候?
“待你大到能理解的时候,”博宴的话是个圈,烟銮是断不能明白的。他也没有太多解释的愿望,“对了,冥夜说你想要个玩具,她正好有个挺有意思的人……”博宴指尖一点星光飘飘荡荡进了烟銮脖子上的挂坠中,“便送给你了。”
人有什么好玩的?
“宴,我无聊死了,出去陪我猎兔子。”
博宴正在将餐点装盘,听她这么说、便只能无奈放下手中一切。
烟銮站在那里,目送博宴走出这狭小厨房,跟随冥夜的指示、打算放弃刚刚煮好的餐食陪她上山猎兔子去。
到底为什么这么宠溺冥夜?
烟銮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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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銮的人生就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浑浑噩噩,连自己的改变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