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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馆里还飘着未散的热气，胶垫的塑胶味混着汗水的咸湿，缠在炽白的灯光里，显得格外浓烈。祁祺刚结束一轮对打，后背的速干衣早被汗浸得发深，他往场边的长椅上一坐，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毛巾，往额角按了按 —— 指节还带着刚握过道具枪的酸胀，连擦汗的动作都透着点疲惫后的沉。
　　艾伦从旁边走过来，脚步放得轻，手里捏着祁祺的手机，递过去时还特意指了指屏幕上的备注，声音压得低，怕吵到旁边休息的人：“刚有一条消息，是刘老师发的。”
　　祁祺愣了一下，指尖还沾着汗，接过手机时下意识蹭了蹭屏幕。等看清那行字 ——“今晚和王瑛子有约，晚点回家”—— 他原本放松的眉心轻轻拧了起来，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心里忽然空了块小地方。明明早上出门前，他还从身后抱着刘奕羲，下巴抵在她肩窝上撒娇，说 “进组前想每天都跟你黏在一起”，她当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 “知道啦，今晚把那部没看完的纪录片补上”。他知道刘奕羲跟他一样在意这点相处时间，可这突如其来的 “改计划”，还是让他心头泛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脑子里忍不住转：瑛子知道他们最近在凑时间相处，不会随便约；那是小羲这边遇到什么事了？还是…… 他没往下想，只觉得心里有点发沉，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淡了些。
　　短暂的停顿后，他拇指在屏幕上顿了半秒，还是抬手拨通了刘奕羲的电话。手机贴在耳侧时，还能感觉到机身沾着的汗温，训练馆里动作指导喊节拍的声音、其他人踢打沙袋的闷响还在耳边绕，可唯独听筒里传来的 “嘟嘟” 声，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心上。
　　他的眼神没了训练时的凌厉，多了点藏不住的在意，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手里的毛巾被无意识攥得发皱，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餐厅那边，空气里的焦糖香慢慢淡了，只剩下烛火 “噼啪” 的轻响，窗外的夜色像浸了墨，一点点往浓里沉。刘奕羲指尖蹭着冰凉的酒杯壁，指腹反复摩挲着杯身的纹路 —— 心底那点绕来绕去的挣扎没散，反而像被这安静裹得更紧，她忽然清楚地觉得，眼前的选择就像摊在面前的半杯残酒，避不开也绕不过。
　　王瑛子把酒杯轻轻往旁边推了推，杯底蹭过餐垫发出细响，眼神却定定锁在刘奕羲脸上，唇角反而勾起点软乎乎的弧度：“怕就怕了呗，这有什么好藏的？怕，才说明你是真在乎他啊。既然这么在乎，就别把事儿都揣在自己心里扛着。”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慢下来，少了平时的爽利，多了几分掏心窝的温柔：“你俩一个是编剧，一个是演员，往后要碰到的何止这一次？总不能每次都自己躲着琢磨、偷偷煎熬吧？不如试着跟他说开，俩人一起扛，总比你一个人撑着轻松。”
　　刘奕羲怔怔看着她，眼底的迷茫还没散，心口却先酸了酸 —— 像被什么温温的东西撞了一下，鼻尖都有点发紧。她想说自己其实也想过，可话到嘴边，只化作轻轻的一声呼吸。
　　王瑛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暖得很实在：“别瞎琢磨了。你能写出《风起之路》里那样戳人的好作品，就说明你最懂怎么拿捏分寸，《落霜歌》也肯定能编好。至于那些让你犯怵的感情戏…… 就算真要熬，那也不是坏事啊，至少证明你把心放在了对的人身上。”
　　空气又静了下来，只有烛火的光在两人眼底晃。刘奕羲指尖慢慢松了，不再攥着酒杯，心里的挣扎还没完全消，却像被王瑛子这句话点了盏小灯 —— 一丝细细的勇气，顺着心口那点暖意，悄悄冒了出来。
　　王瑛子指尖轻轻敲着桌沿，语气里满是理性的考量：“还有啊奕奕，就算你真不想接，也得琢磨琢磨怎么回绝。沈之骁亲自开口提的，要是一口就拒得太干脆，未免显得太不给面子，往后咱们跟映界还有合作，反而容易留隔阂。”
　　她顿了顿，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掏心窝的提醒：“而且我听说，《落霜歌》可是映界今年重点砸钱的大制作，演员阵容、服化道都是顶流配置。能沾上这种级别的项目，不管是攒经验还是攒人脉，对你往后在编剧圈站稳脚跟，绝对是实打实的助力。”
　　刘奕羲没接话，指尖还在酒杯壁上慢慢划着圈，冰凉的玻璃触感没驱散心头的沉，连眼神都跟着沉了沉，显然还在反复掂量。
　　王瑛子看着她这副纠结的模样，忽然弯了弯唇角，语气软了些：“别自己跟自己较劲了，要不…… 你跟祁祺先聊聊？听听他怎么说，说不定能帮你理理思路。”
　　刘奕羲正想开口说 “我还没跟他提”，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门口走进来 —— 是舒凯。她惊讶地开口：“舒凯？他怎么来了？”
　　“来接我的啊。” 王瑛子笑着抬了抬下巴，语气里藏不住的软。
　　刘奕羲忍不住笑出声，摆了摆手：“懂了懂了，你们的甜蜜时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快撤吧。”
　　舒凯走到桌边，顺手拎过王瑛子搭在椅背上的包，神情松快得很，挑着眉朝刘奕羲调侃：“刘老师也该撤了吧？你家那位大影帝，早就在外面停车场等着了。”
　　刘奕羲指尖顿了顿，眼里瞬间闪过点惊讶 —— 她只跟祁祺说过 “和瑛子吃饭”，没提具体哪家餐厅，他居然找过来了？
　　王瑛子忽然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眼底还闪着点促狭：“跟你说个事，刚才祁祺给我打电话了。” 见刘奕羲看过来，她忍不住笑，“他电话里急得不行，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那诚意都快从听筒里溢出来了。我没跟他说《落霜歌》的事，就说你在为工作上的事纠结，具体的，你们回家慢慢聊，正好让他也帮你拿拿主意。”
　　刘奕羲唇角忍不住弯起来，眼里的纠结淡了些，多了抹无奈又暖的神色 —— 原来那个人，通过一个消息，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餐厅门外的夜色已经浓透了，街灯的光晕在柏油路上，把人影拉得长长的。舒凯自然地搂过王瑛子的肩，两人并肩往停车的方向走，背影贴得近，透着股踏实的自在。刘奕羲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心里的沉郁散了大半，她整理了下外套，也朝着门外走 —— 她知道，那个等在车里的人，会接住她所有的纠结，陪她一起把难题捋清楚。
　　夜色沉得像浸了墨，街灯沿着马路排开，暖黄的光落在路面上，把冷风卷着的梧桐叶照得分明 —— 叶子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又被风推着滚远，留下细碎的声响。
　　祁祺的车就停在餐厅斜对面的车位里。他原本半靠在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蹭过方向盘边缘，目光却没离开过餐厅门口。直到玻璃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身影裹着点夜凉走出来，他心口猛地发紧，忍不住推门下了车。
　　刘奕羲抬眼就看见他，愣了半秒，眼底的疲惫先散了些，笑意跟着漾开。她下意识加快脚步，走得快了些，连围巾都被风吹得晃了晃 ——像是怕他被人看见，又像是急着要跟他靠近。两人在路灯下迎到一处，她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指，指尖还带着餐厅空调的凉，触到他掌心的暖时轻轻缩了缩，却攥得更紧了点，像在无声说 “我没事”。
　　“走吧。” 她声音放得轻，眼底亮得像落了两颗小星星，刚才在餐厅里的纠结，似乎被这阵夜风扫淡了些。
　　祁祺唇角弯得更明显，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陪她慢慢绕到副驾驶旁。等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又伸手替她把围巾理了理，确认她坐稳了，才转身快步回到驾驶座 —— 动作利落，却藏着掩不住的急切，像是怕多等一秒，她又要被夜风吹着。
　　车门 “咔嗒” 一声合上，把外面的冷风彻底隔在车外。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混着他身上还没散的、淡淡的训练后气息，暧昧得软乎乎的，没那么浓烈，却格外安心。
　　祁祺没急着发动车子，偏过头，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唇瓣碰上去时带着点他掌心的暖，还裹着点浅浅的笑意，却又格外郑重 —— 像是在说 “我好想你”，又像是在安抚她没说出口的心事。
　　“回家。” 他声音压得低，眼底软得能溺死人。
　　刘奕羲被他这一下逗得轻轻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拉过安全带，指尖扣住卡扣时，唇边的笑意还没散。
　　引擎的轰鸣声轻轻响起，车子缓缓驶入夜色。街灯的光透过车窗扫进来，在祁祺侧脸上晃出明暗的轮廓 ——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偶尔腾出指尖，轻轻碰一下她放在膝上的手。她看着他的侧脸，又望了望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心里那些纠结了一晚上的沉郁，像被这一路的暖光慢慢熨平，只剩下 “要回家了” 的踏实。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车头的灯光像两把温柔的刀，把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一点点切开，在路面上拖出两道暖白的光带，又随着车轮转动，慢慢揉进身后的黑暗里。
　　祁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指节因为轻轻用力，泛着点淡青的痕迹，一看就带着稳稳的掌控力。可另一只手却没闲着，先是指尖轻轻蹭过她膝头的布料，像在确认什么，接着才悄悄探过去，掌心带着刚握过方向盘的微热，一点一点覆上刘奕羲放在膝头的手 —— 动作自然得像练过千百遍，指腹却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轻，缠上来时又黏得很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抽开。
　　刘奕羲偏过头看他，视线落在他绷得利落的下颌线上，没抽回手，只是任由他的掌心把自己裹住。暖意顺着指缝钻进来，慢慢漫过手腕，连刚才在餐厅门口沾的那点夜风凉意，都被捂得干干净净。她指尖悄悄动了动，轻轻勾了下他的指缝，像在回应他的黏人。
　　祁祺眼睛还望着前方的路，唇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连说话的语气都裹着点软乎乎的笑意：“小羲，刚才在路边看你朝我跑过来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就空了 —— 就觉得，好像在迎着我的全世界走过来。”
　　刘奕羲耳尖悄悄热了，却故意轻哼一声，装作没被打动的样子，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掌心：“谁让你突然下车的？明明在车里等就好。”
　　“忍不住啊。” 祁祺低低笑出声，喉结轻轻滚了滚，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点，指腹还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撒娇，“看见你出来，就想快点跟你挨近点，多等一秒都觉得久。”
　　车内静得刚好，只有引擎低低的鸣响像背景音，偶尔有街灯的光透过车窗扫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晃过，又飞快地掠走。
　　祁祺一手握着方向盘，指节绷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连转弯时的方向都打得稳稳妥妥；另一手却紧紧扣着刘奕羲的手，指缝缠得严实，像是要把两人的温度揉到一起。掌心传来的软和暖，像团温温的小炭火，一点点熨平他心底残留的那点慌 —— 刚才在训练馆看到消息时的焦躁、在停车场等她时的忐忑，全都被这温度裹住，化成了说不出的踏实。
　　他没说话，视线依旧落在前方的路，可心底的声音却像贴着耳边呢喃，软得发颤：
　　—— 小羲，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早就成了我的全部。
　　—— 以前总觉得日子怎么过都行，直到遇见你才明白，有你在身边，我才算是完整的，没缺一块。
　　那瞬间他忽然有点怕 —— 怕这话真说出口，自己那点藏不住的依赖和在意，会像没遮拦的光一样全漏出来，让她看见自己有多离不开她。他习惯了在镜头前藏情绪，可在她面前，这点 “藏” 的本事总不管用。
　　于是他只是悄悄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她的指节，像是在确认她真的在身边。胸腔里的心意还在慢慢翻涌，像团烧得刚好的火，不烈，却足够暖透整颗心，连呼吸都裹着这份没说出口的软。车窗外的街灯依旧飞快掠过，可他心里清楚，比灯光更亮、更让他踏实的，是手边这份稳稳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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