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凯茜的N种人生

　　杀手世家揍敌客家族新一代（目前）最厉害的杀手，伊尔迷·揍敌客近来一段时期心情总是不美好。更确切地说，他感觉很不爽。焦躁，以及自我怀疑，这类情绪对他这样专业的一流杀手而言非常罕见。
　　他想他知道这些负面情绪源自什么。
　　不，家族的生意没有任何问题。揍敌客家的财报，还有他个人银行账户里的数字都积极向上，可谓喜闻乐见。
　　令他陷入自我怀疑旋涡的是失手，意料之外的、连续的失手。
　　虽然核心业务是暗杀，揍敌客家的人偶尔会接点与杀人没有直接联系的业务。不单是他，他的父亲和祖父也经常通过这种方式赚外快。但无论何种委托，工作就是工作，只要接受了就必须全力以赴去完成。失败是极为严重的工作纰漏，哪怕雇主本人不介意，他也不能原谅自己的失职，别说还是在拿手项目上遭遇滑铁卢。
　　如果因为与目标的实力差距导致无法顺利完成暗杀，他可能不会这么不高兴。毕竟他才22岁，即使作为杀手有15年的工龄，算是“老司机”，作为人类还相当年轻。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身上存在不足之处，有许多提升空间，这并非坏事。
　　但是，但是啊，他对自己的潜伏能力和跟踪能力非常有自信，连祖父都夸赞他这在方面天赋过人。最近接二连三的失手真的让他很挫败。
　　一开始事情明明进行的很顺利，伊尔迷回想到。西索委托他跟踪一位女性职业猎人兼企业家兼天空竞技场斗士，观察并记录对方的日常活动。名为艾可的女猎人的生活堪称无聊，至少前期他看到的部分无聊的让人提不起一点劲。无聊也好，突然变得有点意思了也罢，他又不是出于个人兴趣去跟着人家，是为了业务。
　　前前后后他跟了艾可整整一个月，期间不曾被她发现察觉。虽然她实力很强，打起来不好说结局如何，但在他的专业领域里，显然他更有优势——他当时是那么想的。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被甩掉是偶然还是蓄意，他不觉得自己的跟踪有被发现，无论是艾可还是库洛洛都一样。但是，呃，眼下这个情况恐怕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辩无可辩。
　　“出来吧。”见他没有动作，停步在小巷尽头的金发女人又补了一句，“第三根路灯后面影子里的人，我知道你在。”
　　他走出两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堪堪令自己的半个身子处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
　　“你跟了我两天了吧。”
　　“我的绝有缺陷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接着同时陷入沉默。
　　他为什么要直接问出来啊，问了难道对方就会回答吗？他该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这一定是西索的错！对，要不是那家伙让他跟踪艾可、跟踪库洛洛，他也不会对眼前的金发女人生出兴趣，没有委托还自发跟踪对方，然后被人无情的指出所在……
　　总之，一切都是西索的错，伊尔迷暗暗决定回头给一连串事件的万恶之源涨价。
　　“跟你绝的技巧没有关系。”女人的话打破了沉默。
　　与上半身在灯光下，下半身在阴影处的他正相反。凯瑟琳·霍格，她的腰部以上藏在暗中，腰部以下被路灯笼罩。当然，对于习惯夜行的杀手而言，昏暗无法阻碍视线。她艳丽的姿容，看似随意却找不出破绽的姿势，还有冰冷的气息，全都分明的映入眼帘，钻入毛孔。
　　她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平静到令人感觉冰冷，“你离得太近了。”她说。
　　凯瑟琳的回答不能完全解决他的疑惑，伊尔迷知道，这已是对方愿意给出的全部解释，他应当感激她的慷慨。她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行为，却忍了两天，此刻点出他的所在似乎也不是以逸待劳之策，这到底……
　　“不管是谁派你来的，别再跟着我了。”
　　果然，她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甚至不关心他背后的雇主。虽说并没有，一般来说总得问问吧？是谁想对付自己，目的是什么等等。他会不会说和对方问不问是两件事，问都不问是出于傲慢还是她确信他不会说？
　　明明被放了一马，伊尔迷却感受到微妙的不自在，“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从他身边走过时，她丢下这样一句话。他突然意识到，她的脚步声响得有些刻意。
　　诚然，穿着高跟鞋踏在水泥路面上没有声响才不正常，但她和他一样是念能力者。作为效力于黑X帮的能力者，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刻想来不比他这个职业杀手少多少，从她平常的走路姿势还有先前的站姿也能看出她那身浑厚的念气绝不是花架子。两人擦肩而过之时，他没有听到她的呼吸声，行走间带起的气流震动也微不可闻。一个身手高超的人不该有那么正常的脚步声，除非——她是故意的。
　　所以，她果真就是那位神秘的杀手K？因为自身也是杀手，对被人跟踪窥视的事有着近乎直觉的敏锐？
　　伊尔迷没有再追上去提问，任由那闪耀着金光的身影一步步走出视野。或许，他该回家一趟。
　　第二天，向来忙于业务到处乱跑的揍敌客大少久违的回到了位于枯枯戮山山顶的祖传豪宅。目的嘛，自然是找父亲和祖父了解情报。
　　在他跟对方毫无交集的时候，他对传说中的神秘同行没有任何兴趣，何况长辈还专门要求他避开对方。一名专业的杀手不该有好奇心，这是他们的业内规则，但人毕竟不是机器。
　　他偶尔也会以大哥的身份跟弟弟们聊天，倾听他们的想法。
　　现在他既然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杀手K的真实身份，要像从前那样不加以关注就有点困难了。凯瑟琳看起来是很强，说比他强他信，年龄差摆在那儿，但要说会让祖父和父亲忌惮，伊尔迷觉得不至于。而且她看起来不像什么危险分子。
　　虽然在大众看来杀手这一职业本身就代表了危险，是死亡的象征。不过在行业内，同行间其实很少有竞争，有时候还会合作完成暗杀。说起来揍敌客家的经营模式就算是一种可靠稳固的合作模式：负责联络的、负责收集情报的、负责侦查的、和最后下手夺取目标性命的人，大家按照能力和所长各司其职。
　　换言之，就算对方实力很强，对他们揍敌客而言也不构成避让的理由，除非对方是个实力很强的疯子。
　　“你遇到那个人了？”
　　望着面前严阵以待、眉头紧锁的父亲，伊尔迷的招牌面瘫脸上浮现疑惑的情绪，他不懂父亲为何如此紧张。
　　席巴·揍敌客揉了揉眉心，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觑了大儿子一眼，厉声道，“把你遭遇的事都说出来。”
　　“乖儿子”伊尔迷完整、仔细的描述了自己由于委托，偶然发现一位名字K开头的女性念能力者可能是传说中的杀手K，一时兴起跟踪了对方结果被一秒识破的经历。嗯，他省掉了两次被目标甩掉的糟心事，反正那两个人跟这件事牵扯不大，他不想说出来丢人。
　　听完全部经过的父亲沉吟良久。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不过——”父亲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锐利，嗓音低沉，“她确实用过凯瑟琳这个名字。”
　　“用过？”
　　“对。她有改变外貌的能力，每次现身都会使用不同的面貌，身份姓名也有好几个。克罗伊、凯瑟琳……都不是她的本名。你母亲应当是现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知道她本名且见过她真面目的人。”
　　“母亲？”伊尔迷觉得自己像是台复读机。
　　提及妻子，他的父亲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说的话我希望你听过之后能烂在心里。那个人是你母亲的远亲，她使用操作系的能力杀死了全部亲人，以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方式。你母亲本也在清算名单里，但那时她正怀着你二弟，因此被放了一马。”
　　“……”这算是疯癫但坚持原则吗？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父亲冷哼一声，又解释道，“你母亲挖出自己的双眼，并向她保证会忘记过去的一切，这才得以活命。”
　　伊尔迷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几段话的槽点和疑点多到让人问不过来。母亲的选择他勉强能理解，问题是父亲和揍敌客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放任怀孕的母亲如此被伤害怎么想都很不对。而且既然发誓保密，那父亲又如何知道那么多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那个人将失明的你母亲送回了枯枯戮山。第二次见到那人，是在某次结束任务回程的途中，你祖父也在。她以金发的形象出现，向我询问了你母亲的近况。”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不必他问，父亲便道出故事的结尾。直觉告诉他，父亲所说的并非全部。他大概能猜到原因。如果不是他言明自己遇到了对方，父亲连这些都没打算告诉他。所谓秘密，永远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她是危险人物了。”
　　“嗯。”伊尔迷赞同的点头。
　　“你遇到的那个凯瑟琳未必是K本尊，无论如何，别再做傻事，伊尔迷。”
　　他再次点头，将波动的心绪隐藏着平静的表象之下。

《[猎人]风之使者——凯茜》
原点的凯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