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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流言初显踪,黛玉赴宴风波始
不过两三日功夫,京城医药行当的圈子里,便开始流传起一些令人不安的风声。
“听说了吗?那位林院使又要搞新花样了,叫什么社区医署,要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开官办药堂坐堂看病!”
“什么?官办药堂?还坐堂?那咱们这些药铺还怎么活?他惠民药司卖平价药也就罢了,如今竟要直接抢诊病的生意?”
“何止!据说还要招募些不知底细的野郎中,培训个把月就上岗,专给穷鬼看病,只收几个铜板,甚至不要钱!这分明是要断咱们的根啊!”
“可不是!那些穷鬼本来就没几个钱瞧病,熬着忍着,实在不行才来抓副药,若有了这便宜去处,谁还来光顾咱们?长此以往,咱们这些祖传的铺子还开得下去吗?”
起初只是几家小药铺的东家掌柜私下抱怨,很快,风声传到了几家颇有规模的药行和几位在贫民区开设医馆,专看廉价病的郎中耳中,这些人利益攸关,反应更为激烈。
京城西城保和堂的东家,同时也是药材行会的一位理事,在行会例会上便拍着桌子怒道:“这林澜欺人太甚!整顿药司,断了某些人的财路,那是他本事,可如今手伸得太长,竟要砸咱们正经生意人的饭碗!咱们行会绝不能坐视不理!”
另一位在南城开着济生医馆的老郎中,医术平平却因收费低廉颇有些病家,也捋着胡子冷笑:“官办医署?说的好听!那些刚出炉的署医,懂得几分脉理?开出的方子吃死了人,算谁的?到头来,坏了咱们整个行当的名声!此事必须反对到底!”
更有那等与太医院某些守旧派有牵连的,将话递了进去:“林院使年轻气盛,推行此等骇人之议,恐非太医院之福,若任由其胡闹,太医院百年清誉,或将毁于一旦。”
与此同时,另一股更阴险的流言,也开始在某些高门内宅的茶余饭后悄然传播。
“听说了吗?林家那位得了御赐悯生的姑娘,前些日子去了北静王府赴宴,王妃待她可是亲热得很呢!”
“这有什么稀奇?林家如今圣眷正浓,妹妹又才貌双全,王府看重些也是常情。”
“看重?只怕不止是看重那么简单!我听说啊,林院使如今正为那什么社区医署的事在朝中焦头烂额,四处寻找助力,北静王府地位超然,若是能结为姻亲,岂不是一大强援?这林姑娘的婚事,怕是要成为她兄长仕途的筹码了!”
“啊?竟有此事?那林姑娘瞧着灵秀,若真被如此对待,也未免……”
“哼,这有什么?高门嫁女,哪个不是权衡利弊?何况林家无长辈,兄长做主,妹妹的婚事自然要为家族前程考量,只是可惜了那悯生二字,悯怀苍生?到头来,连自己的命运都悯怀不了。”
这些流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向林府。
林府之内,黛玉对这些暗处的波澜尚不知晓,她正对着雪雁新送来的一叠帖子发愁。
自北静王府宴后,送来的各种赏花、品茶、诗会、寿宴的帖子不仅未减少,反而更多了,其中不少落款都是她未曾听闻的府邸,措辞却一个比一个热络恭敬。
“姑娘,这封是理国公府二小姐下的帖子,邀您后日过府赏初雪梅花。”
紫鹃指着其中一份洒金熏香的帖子道。
“这封是缮国公老夫人六十寿辰的请柬,请您务必赏光。”
雪雁拿起另一份更显贵重的。
黛玉的目光却落在最上面那份淡青色,绘着缠枝莲纹的帖子上,落款是“镇国公府牛氏”,正是牛佳慧的母亲,镇国公夫人,帖子写得亲切,言道佳慧回家总念叨黛玉,府中腊梅开得正好,特请黛玉过府一叙,并无外人。
这份帖子,于情于理都推拒不得,牛佳慧是她闺中好友,镇国公府与林家也无甚过节,且牛夫人亲自下帖,诚意十足。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些邀约一部分是冲着兄长如今的权势和圣眷,一部分是冲着她那“悯生”二字的名声,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开始将她视为一个适婚对象来打量了,这认知让她心头烦闷,却也明白避无可避。
“就应下镇国公府这份吧。”
黛玉将牛夫人的帖子单独挑出,“回帖要恭敬,说我后日定准时赴约,其他这些……”
她扫过那堆琳琅满目的帖子,“除了周阁老府上明淑姐姐的,其余都寻个妥帖的理由婉拒了,就说我近日身体不适,需静养,多谢厚爱。”
紫鹃和雪雁应下,心中也替姑娘觉得累,姑娘性子喜静,不惯这些交际,可如今形势逼人,有些场面不得不去。
到了约定之日,黛玉更衣毕立在镜前。
一身雨过天青云锦裁作的夹棉袄裙,衣襟袖口与裙摆皆以极细的银线掺着浅碧丝线,绣出连绵的折枝玉兰,枝叶舒展,花蕊处竟缀着米珠大小的翡翠,行动间光华流转,清冷中透出贵气。
外罩的莲青羽缎斗篷,内里是丰厚的白狐腋子皮,风毛出得极好,雪白蓬松,衬得她一张脸莹润如玉。
发间只斜簪一支点翠衔珠步摇,那珍珠有莲子大小,光泽温润,底下悬着一滴泪形的海蓝宝,随步轻晃,流光如水。
腕上一对羊脂玉镯,腰间系着碧玉佩环,通身不见半分俗艳的金器,却件件皆非凡品,恰似一株亭亭玉立的名兰,虽生于金玉之中,吐纳的仍是山水之间的清雅之气。
墨韵与林忠早已备好车驾,见雪雁扶着黛玉出来,一行人便往镇国公府去了。
镇国公府乃开国八公之一,府邸气象自然非同一般。
不过牛家是将门出身,府中陈设虽也富贵,却更显开阔爽朗,少了几分文臣家的迂回精致,牛夫人是个面相和善性子爽直的妇人,见了黛玉便亲热地拉着手,上下打量,连连夸赞:“好孩子,真是好模样!难怪我们佳慧成日念叨你!快进来,暖和暖和!”
牛佳慧早已等在厅内,见黛玉来了,欢呼一声扑上来,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气氛倒是比在北静王府轻松自在许多。
席间除了牛夫人、牛佳慧,还有牛佳慧的一位嫂嫂作陪,皆是性情爽利之人,说话不拐弯抹角。
牛夫人问了些黛玉平日喜好,又夸她兄长能干,妹妹有才,话里话外透着对林澜的欣赏,却也并未像北静王妃那般句句带着试探。
黛玉心下稍安,言谈也自然了些。
正说到京城冬日风光,牛佳慧的嫂嫂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对了,林姑娘可曾听说近日外头有些不大好的传言?”
黛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解:“不知嫂嫂指的是?”
牛夫人皱了皱眉,瞪了儿媳一眼:“胡吣些什么!没的吓着林姑娘。”
那媳妇讪讪地笑了笑,却还是忍不住道:“母亲,我也是听外头人嚼舌根,心里不忿,说什么林院使推行新法,要断了许多药铺医馆的生路,惹得怨声载道,还有更离谱的,竟编排起林姑娘的婚事来,说……”
“住口!”
牛夫人脸色一沉,厉声喝止。
厅内气氛瞬间有些凝滞。牛佳慧也愣住了,担忧地看向黛玉。
黛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她抬眸看向牛夫人,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伯母,嫂嫂,不知外头到底传了些什么?还请直言相告,玉儿承受得住。”
牛夫人看着她清澈却坚定的眼眸,心中暗叹一口气。
她本不欲让这小姑娘烦心,但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瞒着反倒不好。
她挥退了下人,只留心腹嬷嬷在门口守着,才斟酌着词语,将最近关于社区医署引发医药行当不满,以及隐隐涉及黛玉婚事被兄长用作筹码的流言,简略而客观地说了一遍。
“……都是些没影儿的混账话!”
牛夫人最后愤然道,“林院使一心为民,谁不知道?那些黑了心肝的药商自己唯利是图,反倒诬赖好人!至于姑娘你的婚事,更是无稽之谈!你兄长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岂是那等卖妹求荣之人?只是这流言可畏,姑娘还需心中有数,在外言行更要谨慎些,莫要让人拿了话柄。”
黛玉静静地听着,起初是震惊,随即涌上的是强烈的愤怒与一丝寒意。
她没想到,兄长在朝中为国事劳心劳力,竟招来如此恶毒的诽谤!更没想到,这污水竟也泼到了自己身上,将她与兄长相依为命的深情厚谊,扭曲成如此不堪的交易!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在她胸中燃烧。
她可以忍受旁人议论她的才貌,她的家世,甚至议论她的婚事,但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兄长的品性,玷污他们兄妹之间最纯粹珍贵的情谊!
“多谢伯母告知。”
黛玉站起身,对着牛夫人深深一福,再抬头时眼中水光氤氲,却异常明亮坚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兄长所为,天地可鉴,玉儿深信不疑,至于那些流言蜚语……”
她顿了顿,“不过是跳梁小丑的伎俩,伤不了兄长分毫,也乱不了玉儿的心,玉儿只恨自己年幼力薄,不能为兄长分忧,反成他人攻讦的由头。”
她这番话,牛夫人听得心中赞赏更甚,这林家姑娘,果然不是寻常闺阁女子。
又宽慰了黛玉几句,嘱咐她莫要因此事郁结于心,牛夫人便让牛佳慧陪黛玉去园中散步散心。
走在镇国公府开阔的梅园中,寒梅初绽,暗香浮动。
牛佳慧憋了一肚子话,此刻终于忍不住,挽着黛玉的胳膊气鼓鼓道:“好妹妹,你别听那些混账话!我爹说了,林院使是大大的好官,那些造谣的不是好东西!等我哥回来,我让他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捣鬼,揍他们一顿!”
黛玉看着好友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暖流涌过,愤怒的情绪也稍稍平复。
她停下脚步,望着枝头那点点红梅轻声道:“佳慧姐姐,谢谢你,不过,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流言不会凭空而起,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兄长身处其位,这些明枪暗箭,怕是早已习惯了,只是我……”
她垂下眼帘,“我原以为,只要躲在兄长羽翼之下,读读书,写写字,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便好,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我既享了悯生之名的荣耀,便也该承受随之而来的风浪,我不能一直只做被保护的那个。”
牛佳慧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玉妹妹,你想做什么?”
黛玉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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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沉迷打挑战,亲友们都在死去活来,都没注意没存稿了,你们看这事闹的,哈哈哈哈哈我还没疯!!!
还是每天早上8点更新,等我去努力码字存稿,然后猛猛抽阿萨辛!
过不去就让阿萨辛在文里死去又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