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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孤光照残雪6
静室之中。
沈翎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而与此同时,一抹柔和的白芒没入丹田,他的周身也萦绕着一股玄妙的气机。
除此之外,他原本白皙的皮肉上也依附着一层污垢。
沈翎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修士铸就道基之时,便是洗经伐髓之时,而这层污垢,正是他体内经脉中的杂质。
他顺手掐了个净水诀,于是周身的污垢刹那间一扫而空。
这副躯体不愧是天生剑骨,竟能如此迅速地铸就道基。
他站起身来,解开了腰封,于是身上那件柔软的衣袍一件一件地委顿在地,露出了他那身仿若闪着荧光的白皙皮肉。
肌骨匀称,皮肉细腻。
一道水镜悬在身前,他也借此看清了自己如今的躯体。
这样的一副躯体无疑是极其完美的,更何况脱离了先前那一身诡异的道韵,他也不必再担心自己会引发旁人的欲望了。
虽然先前已掐了一道净水诀,但他仍觉得身上不适,好似仍旧沾染了许多污垢一般。
他皱着眉头披上了一件新的外袍,而后踩着木屐来到了楼中的温泉池。
层层叠叠的纱帐与珠帘隔断了内外,若此时有人站在门外,那么便能透过这朦胧的纱帐,窥见一抹美好的,引人遐想的影子。
他解开发带,于是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他大半个脊背。
那朱红色的发带飘飘扬扬地落下,最后委顿在地。
尔后,一件白色的衣袍落在了屏风上,他踏入池中,倚在玉璧上,闭上了双眼。
缥缈的雾气萦绕在他身侧,将他的面容隐去大半,而他冷淡的眉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却反而更令人想要窥探。
“恭喜。”
一道血影自他白皙的皮肉上盘旋而上,像是一条扭曲的毒蛇。
不过片刻,沈微命那张与他一般无二的面容便暴露在了他的眼中。
一双冰凉的手臂搭在他腰间,而后帮他拢起了长发,替他将这一头乌黑的长发悉数打湿了。
“铸就道基后,距离你的目标便又近了一步。”沈微命替他仔细地将那长发洗净了,又捧了一捧温水,淋在了他的身上。
温热的水珠顺着眉骨一滴一滴地落下,最后融入池中。
他眼睫颤了颤,闭上了双眼。
“或许吧。”沈翎神色淡淡,也并无什么喜悦之色——于他而言,铸就道基不过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他曾经无数次重入道途,他也早已记不清自己当初第一次铸就道基时是何等的欣喜了。
沈翎是记不清了,沈微命却还记得。
“曾经要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铸就道基,如今却如此轻而易举。”沈微命的手指落在了他的锁骨上,替他抹去了那颗水珠,神情有些疑惑,“难道不值得你展颜么?”
可是那发上垂落的水珠不仅没被他抹去,反倒越滴越多,落在了沈翎那白皙无暇的皮肉上。
他索性收了手,俯身,唇齿轻轻地研磨着那块细腻的皮肉,那水珠顺着舌尖落入喉咙里,带来了一阵怪异的触感。
沈翎蹙眉,他睁开了双眼,伸手按住了那人的头颅,那人却并不在意,唇齿之间的力道反而越深。
“嘶——”
这下,沈翎忍无可忍,就这样一巴掌扇了过去,只是这力道却并不重,可见这般举动只做提醒之意。
他略有些嫌弃地掐住了这人的下巴,而后拉远了距离,“我看你是得了疯病,这种东西也能入口。”
沈微命无辜地眨了眨眼,而后舔了舔嘴角,将唇角最后一粒水珠咽下,面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沈翎:“……”
他张开手,捂住了那人的面容,咬牙切齿,“别用我这张脸做出这种……这种下流的表情!”
沈微命眨了眨眼,“知道了。”
知道了,但下次还敢。
沈翎:“……”
沈翎无言了片刻。
“我泡好了。”他站起身来,湿漉漉的发尾却还在往下淌水,他蹙着眉头掐了个法诀,于是待到他踏出温泉池时,身上的水痕已然消失不见了。
“你若是喜欢这温泉池,那便在这待着吧。”
他神色复杂,披上外袍,又穿好木屐,这就撩开珠帘准备出去。
——虽然已经铸就道基,但于这副躯体而言到底是初入道途,其修为还需多加巩固。
还有本命功法一事也有待商榷,先前他修习的鬼道功法是绝不可再次修习的,而那本名为《风月道》的双修的功法……这本心法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法门,但能够给他带来的益处却是实打实的。
不过既已重回师门,他也不可能再寻人双修,除非是系统的强制任务,不然他不可能对同门出手。
不,就算是系统的强制任务,他也不会轻易与同门双修,毕竟这采补双修之事,若叫人知晓了,恐怕会于自己名声有碍。
而师尊想必也是不赞同他用这种方法去得到修为的。
如此想着,他眼神闪了闪,正要前往藏书楼挑一门合适的法门,却忽而听见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若不修习《风月道》,那么便要修习旁的双修法门。”那冰冷的声音中似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放弃吧,你这辈子离不开男人了。”
“你!”
闻言,沈翎面色铁青,心中更是烦闷,一腔火气不知从何发起,他狠狠地甩下了手中的珠帘,扭头就走。
那华美的珠帘噼里啪啦地缠作一团,再不复先前的齐整模样。
一道粘稠的血影慢悠悠地从玉璧上滑了出来,而后微微扭曲,构筑成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人形。
那血色的手臂伸了出来,轻轻地解开了缠绕的珠帘。
“……”
沈翎铁青着脸踏上幽深的长廊,廊外花木繁盛,星星点点的飞雪沾在了他乌黑的发间。
他出来得太急了,甚至忘记了束发,于是那乌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像一道清浅的墨痕。
耳间那朱玉耳坠晃晃悠悠地,很是夺人眼球,艳丽得让人心头一窒。
他外袍也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了大半个白皙的胸膛。
廊下,一个穿着红衣的美丽侍女迎面而来,她低眉敛目,姿态端庄而恭谨,“真人。”
她行步匆匆,鬓发散乱,仿佛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一般。
沈翎步子一顿,语气仍有些冷硬,“何事?”
他心中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此间分明空无一人,怎么这么快便有侍女过来了?
她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沈翎的面容,尔后低下头,掩去了面上的惊疑之色,“……真人多年不归,我家娘子心中挂念得很,希望真人垂怜,能够允‘她’见真人一面。”
沈翎沉吟了片刻,才想起这侍女话中的“娘子”是谁,不过他也不确定,于是语气有些游移,“周家的娘子?”
他只依稀记得当年师尊替他做主,为他定下了周家的大娘子作为未婚妻。
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八字不合,于是便解除了婚约。
他蹙了蹙眉头,“见面就不必了。”男女有别,他并不想叫人传出什么暧昧的谣言。
“真人……”
那侍女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心口一痛,低下头,方才看见心口处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下一刻,她惨叫一声,整个人化作墨痕洒落在地砖上,平白弄脏了地面。
回廊拐角处,周晦一袭白衣,眉目冰冷,他施施然收回了手,语气淡漠,“这等有了二心的随侍,便不必留在云隐仙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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